「明天的報紙一出來,亞太經濟會議又要再一次延期了,這樣一來,原本已經抵達本市參加會議的人,下一次估計不會再來了。」管家道出他的擔憂,那樣一來,不僅煌少爺和恆遠集團的信譽受損,乃至整個T市人民的信譽都將打折。
「這次不會延後,政府也不允許。」黎震樺堅定的語氣說道,眼里閃過算計的精芒,一次延後已經有些影響,但由于只是遵照往年的時間,延後沒有什麼損失。
這次,會議後天就開始了,已經是迫在眉睫,很多參加會議的代表前兩天就已抵達,現在讓他們回去會引起公憤,政府不會做名譽有損的事,就是犧牲黎宇煌,也在所不惜。
「但少爺是主辦人,他受傷住院,根本不能去主持會議。」常常和政府打交道的管家,依然看不清那些政客在想什麼。
「主辦方是恆遠,黎宇煌是總裁,他受傷住院,肯定沒辦法參加,那就只能由恆遠的董事長來代辦。」他雖然沒有了恆遠的股份,但他董事長的身份還在,知道他沒恆遠股份的人又不多,等找到黎宇煌後,想辦法讓黎宇煌簽了請他全權代理恆遠的協議書。
黎宇煌現在沒有結婚,更沒子嗣,他所繼承黎老太爺的一切,都將由他這個父親來幫忙管理,然後他再慢慢的蠶食鯨吞,神不知鬼不覺把恆遠轉為他所有,到時候政府也沒有話說,他有黎宇煌親自簽署的代理協議。
想到即將到手的一切,黎震樺嘴角勾起弧度,眼里是得逞的笑意。
「我明白了,馬上去辦。」管家是聰明人,提點不需要太多,他已經明了黎老要做什麼。
「嗯,去吧。」黎震樺揮了揮手,管家往外走,黎震樺倏然出聲叫住管家。「回來。」
「老爺,還有吩咐。」管家轉身,等著黎老的下文。
黎老說︰「去查查知秋說的那個女人。」
「是。」管家領命出去。
黎老一個人坐在桌子後,將手上的於掐滅,丟進煙灰缸里。
伸手從抽屜內拿出一張相片,定定的看著,見相片上巧笑倩兮的女子,嘴角的冷笑更冷了,像寒冰,能凍死人。
第二天早晨,恆遠集團總裁專屬樓層。
走廊上傳出一聲殺人的音量,由遠至近。
「天啊,我要崩潰了。」火鷹手里拿著早晨新出爐的報紙,火速的沖進助理室,門在他身後自動關上。
進到自己的領地,將報紙遞給葉子,火鷹把自己高大的身體往椅子上一摔,悲劇的哀嚎。「這些人是怎麼得到消息的,還讓不讓人活了,安小姐再三囑咐過,不能讓消息走露,我死定了,我死定了。」
他剛剛有事外出回來,見門口堵了一群記者,一問保安,才知道記者是來堵黎總的,他們听說黎總受傷了,世界矚目的亞太經濟會議明天召開,黎總這時候受傷實在不妙,所以記者代替民眾來關懷一下。
順便確認消息的準確性。
這該死的,讓他知道是誰做的,他絕饒不了那個事精,火鷹當場就這樣發誓。
「沒有不透風的牆。」冷淡的聲音出自葉子之口,她真的很不想理會火鷹的抽風,但是如果她不出聲,火鷹可能會跳到她這邊來,在她面前晃來晃去,到時候就該她喊崩潰了。
「可是這牆透風的太快了,而且我已經修補了啊?」火鷹百思不得其解,他真的很無辜啊,他明明都封鎖了消息,為什麼全市的媒體都知道了。
現在這麼糟糕的情況,叫他怎麼好向黎總回報,黎總還有傷在身呢!
「顯然有人在幕後操縱。」
「我當然知道啊,問題是,會是誰呢?黎總人緣怎麼這麼差,那麼多人想至他于死地。」火鷹覺得頭痛,他平時的任務就是揪出公司里的蛀蟲,然後神不知鬼不覺的讓其走人,不驚動公司內部結構。
但他不能用這樣的方法對付,樓下門口的那群記者啊,那些記者都是很有精神的,大有不等到黎總,絕不離開的意思,即使住在公司大廳也在所不惜。
現在打電話請黎總來,似乎是唯一的辦法,但他不敢啊!不是怕黎總,而是怕善良可親的安小姐。
經過這次救人,火鷹徹底又認識了安小姐的另一面,想想就另人發麻,黑道混的,誰不知道東方烈焰的安,這號人物。
倒霉的事,怎麼都讓他給踫上了,老天,他從不做壞事啊,誰不知道,黎總身邊的火鷹特助是個和善的人,為人寬厚善良。
「會是綁架黎大小姐的人嗎?」這是葉子經過深思熟慮過後問出,那些人來T市的目的就是對付黎總,只要是能讓黎總為難的事,他們應該都樂意為之。
當面是人,被面是鬼的,大有人在。
「不會。」收起自愛自憐的思緒,火鷹斬釘截鐵的說。
「你太容易相信人。」葉子不以為意,這家伙的優點是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缺點也是太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火鷹就是相當矛盾的一個人。
火鷹錯愕,容易相信人,說他?葉子小姐就是這麼看他的,火鷹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一時間,哭笑不得。
「不是我容易相信人,而是他們不可能,那些都是世界頂級的人物,信譽于他們而言,高于一切,所以他們不會說出去。」正了正色,火鷹非常鑄錠的說,他不會看錯人,他家老哥就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剛正的讓人磨牙,他在那個黑衣男子身上看到他老哥的影子。
火鷹家,是南部黑道世家,只是他從小對于家族事業不感興趣,遠走他國求學,這才認識黎宇煌和葉子,幾次的死里逃生,三人最後決定回來,正面出擊,比永遠只知道躲避來得有效。
博弈一次,贏了,獎品是今後的安定人生,躲避,只會是永無止境的麻煩跟隨。
「那會是誰,你還是我?」葉子沒好氣的問,說他容易相信人,他還不承認,現在就在幫別人說話。
「都不是。」火鷹搖了搖手指,波瀾不興的說︰「葉子小姐,你不知道,也不了解,黑道最講究的是信譽,自砸招牌的事兒,他們不會做。」
「你很了解黑道,還是說你混過黑道?」葉子挑眉看他,一向無表情的臉,嘴角嗜著要笑不笑。
「當然。」火鷹淡定的吐出兩個字,意思就太多種了,任君挑選。
葉子白了火鷹一眼,再和他分析下去自己有可能被他氣死,葉子決定從源頭找起。「他們抓黎大小姐的目的,真是為了威脅黎總,要是黎總……」
葉子說著,倏然禁了聲,瞪大眼楮看著火鷹,事情大多都是相對的,火鷹也是一愣,顯然是想到了什麼,慢慢的轉頭看著葉子。
「難道……」
「我們不會想到一起去了吧?」火鷹抽了抽嘴角,不抱希望的說,真的,他一點希望都沒抱。
「但是,這對黎大小姐沒有好處啊,她應該不希望別人知道她被綁架的事才對。」葉子擰眉,問出心里的疑問,以他們對黎知秋的了解,她回家後做的第一件事,是粉飾太平,讓一切看起來沒有發生過。
這才符合黎大小姐一貫的做法。
「我們真是有默契,居然想到同一個人。」火鷹笑著說,沖葉子眨了下眼楮。
葉子直接無視。
「這不是默契,是個人都會想到是她。」一個淡淡的聲音傳來,火鷹和葉子看過去,只見安含飴站在助理室門口,一身的職業裝,看起來清麗可人,像鄰家小妹,就是沒有上班族特有的韻味。
「安小姐,你可來了。」火鷹第一個回神,仿佛見到救星般,立刻沖向安含飴所站的門口,安含飴一個閃身,進入室內,門自動關上,好在火鷹剎住腳的動作夠快,不然鼻子肯定親上玻璃門。
別看門是玻璃做的,又是感應開啟設置,可堅不可摧,就是小型炸彈,也炸不開。
可見,黎宇煌把助理室看的比他的總裁室更重要。
「安小姐。」火鷹低沉的男中音,此時听來無比哀怨,又可憐。
葉子抖了一下手臂,不打算介入,面無表情的看戲。
「辦事不利,裝可憐是沒有用的。」安含飴不客氣的申明,斜睨了火鷹一眼,這樣一個大男人,居然會黎知秋專用的表情,他是怎麼做到的。
火鷹站直身,嚴肅的說︰「安小姐,我個人認為,還是你昨天戴的面具好看些。」
「謝謝。」一字一頓,安含飴咬牙說出,同時也認識到,火鷹的思維和維森有得一拼,不在浪費時間,安含飴直接說明來意。「宇煌在總裁室,等你和葉子過去。」
「黎總也來了?可是他的傷……」火鷹還沒有說完,安含飴就截斷他的話,反問道︰「他要是不來,你有更好的辦法趕走門口的記者?並且,保證不發生流血沖突。」
不等火鷹的回答,安含飴率先出了助理室,火鷹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安含飴離開的背影,流血沖突,這她都想到了。
葉子走了過來,憐憫的拍了拍火鷹的肩膀,越過他,隨安含飴後,向總裁室走去。
火鷹回過神來,立刻跟了出去。
總裁室。
黎宇煌坐在沙發上,背靠著沙發,閉目養神,安含飴面容平靜的坐在他身邊,傅緯站在窗前,目光凝視著外面,葉子坐在黎宇煌和安含飴對面,還是一貫的面無表情。
火鷹進門時看到的就是這幅怪異景象,大家都沒有開口,顯然是在等他,火鷹覺得自己動作並不慢啊!
但別人並不這麼看,安含飴首先發表不滿。「火鷹先生,我個人認為,你應該改名叫火龜先生了。」
速度和烏龜有的一拼,怎麼能叫鷹呢,那太對不起天空中以速度著稱的強者,鷹了。
「乖,別生氣,他已經很快了。」黎宇煌沒有睜眼,只是伸手握住安含飴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大手和小手交握在一起。
「這種龜速叫快?」安含飴挑眉反問,對黎先生的話保持懷疑態度。
「他就是這樣,習慣就好。」不緊不慢的低沉聲音出口,黎宇煌睜眼看了火鷹一眼。
「黎總,不用這麼狠吧!」聲音無奈有帶點請求,火鷹哭喪了臉,他真心覺得,他的黎總變了,都是安小姐給影響得。
火鷹開始懷念,以前那個總是冷著一張俊彥的黎總了,雖然冷了點,但至少不會和人狼狽為奸的來消遣他。
傅緯當窗戶邊的一尊雕塑,葉子直接無視。
「我們要怎麼做?」葉子轉移話題。
安含飴說︰「什麼都不用做,宇煌去休息室休息,公事就麻煩火鷹和葉子了。」
「我們不要反擊嗎?」火鷹問。
「你有那美國時間嗎?」安含飴反問。
「沒有。」火鷹老實回答,他忙的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都用上,哪還能顧其他。
「那不就結了。」安含飴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拉起黎宇煌往休息室走去,說是拉,不如說扶更貼切。
火鷹和葉子對看了一眼,一起出了總裁室,傅緯收回目光,若有所思的低著頭,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怎麼了?」黎宇煌剛躺下,抓住安含飴為他蓋被子的手,目光堅定的鎖住她。
「沒什麼。」淡淡的回答,安含飴想抽回自己的手。
黎宇煌又握緊了些,蹙眉問︰「你從來的路上就這樣,說心神不寧都不為過,還有比現在更糟的情況嗎?」
安含飴一愣,他還真敏感,既然抽不回手,索性在床邊坐了下來,微微一笑。「是啊,你都受傷了,要是還有更糟的情況,大概就只剩下你光榮了。」
「那告訴我,你在擔心什麼?」黎宇煌順勢問,沒有理會安含飴挪揄的言詞。
「我有在擔心嗎?」安含飴問,模了模自己的臉,應該沒那麼明顯吧!
「有。」有力堅定的回答。
「你看錯了。」安含飴淡定說道。
結果證明,黎總沒有看錯,安小姐確實在擔心,她的擔心來自亞太經濟會議上,黎宇煌神采奕奕的參加會議,前一天的謠言和新聞不攻自破。
會議開始,各國代表坐在一起,談了談時局,順便展望了下未來,經過近八個小時沉長的會議討論,會議結束,各國代表紛紛帶著滿意的微笑離開。
準備了幾個月的亞太經濟會議,終于在T市圓滿結束,開會期間,雖然中途又發生了些小波折,但有位神出鬼沒的神秘人出手,就顯得無傷大雅,政府松了口氣的同時,黎宇煌也松了口氣,他終于不用再面對追殺了。
被追殺的日子,真不是人過得。
傅緯也松了口氣,他終于不用再當保鏢了,看著心愛的女人在另一個男人懷里,不但不能砍了他,反而還要保護他,這也不是人干得。
幾家歡喜幾家愁,黎老的如意算盤又一次落空,但是黎老並不氣餒,反而越挫越勇,他已經想好下一步該使什麼招。
各國代表都寒暄著相繼離開,黎宇煌坐在會議桌邊沒有動,槍傷才休息了兩天,根本沒好全,近八個小時的會議于他來說實在吃不消,身體幾乎不能動,不光是因為累,還有傷口處傳來的痛,他知道傷口裂開了,傷口撕開的痛,他不陌生。
美國求學,他經常受傷,往往是這一撥剛走,另一撥又來,很多時候也是帶著傷躲避追殺,被殺手追殺,對于大多數人來說是恐懼,但于他而言卻成了一種習慣。
「黎總裁。」一個低沉好听的聲音響起,打斷了黎宇煌的思緒,黎宇煌的反應是立刻緊繃起身體,這幾乎成了幾月來,反射性的動作。
他以為人都走完了,沒想居然還有人來和他說話,慢慢的抬起頭。
「霍曼公爵。」見是里克爾,黎宇煌有些訝異,但他並沒表現在臉上,緊繃的身體不自覺的放松下來,他記得,眼前優雅紳士的男子叫里克爾—霍曼,英國公爵,和安安認識。
「受傷了,還來主持這個勞什子會議,是不是太拼了?」目光落在黎宇煌受傷的肩膀,血絲已經慢慢的溢了出來,黑色的西服能瞞過別人的目光,卻瞞不了里克爾這個內行,里克爾微微一笑,笑容卻不達眼底,能讓他真心微笑的人不多。
「霍曼公爵,特意留下來,不會只是為了消遣我。」黎宇煌冷冷的反問,對于里克爾,黎宇煌是有些嫉妒的,嫉妒他和安含飴之間相處的自在和默契,還有無可替代的信任。
這是他努力到現在,都還未曾得到,黎宇煌不是氣餒,而是有點郁悶,但他會繼續努力,他有滿載的信心超過里克爾在安安心中的位置。
「要不是安安,我不會來和你說一句話。」里克爾說道。
「你以什麼身份來和我說話?」他以為他是誰,黎宇煌深邃冷冽的掃向里克爾,安安和自己的事,輪不著他來管。
「安安的家人。」里克爾淡淡的回答。
黎宇煌不說話,只是打量著里克爾,仿佛在測試他話里的可信度。
里克爾坦然的迎視黎宇煌探索的目光,說道︰「我們不懷疑黎總裁對安安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