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下替大人害怕呀！那我說啦！袁晁的入獄，完全是令公子的陰謀。」
牛福說道。本來以為王御史一定會截斷話頭，卻沒想到他這會兒卻顯得異常的平靜。
于是接著往下說︰
「是公子事先給乞丐吃好的，又給錢，讓他參與打架。後來雙方激戰中，那乞丐一個冷不防，就被公子手下從背後拽住，撲迎了袁晁的劍鋒。這是公子事先交代手下這麼做的，以造成袁晁殺人的假象。
「令公子為何要害袁晁呢？因為他迷上了醉月樓的頭牌辛五娘！而辛五娘卻愛著袁晁。公子就發了狠，要到醉月樓搶人去，又想到袁晁一定會阻攔，這才想起這個毒計。
「袁晁中計進了大牢，令公子就一邊讓父親，也就是你御史大人，嚴刑拷打袁晁，另一邊加緊對辛五娘的攻勢，說只要順從了他，就饒袁晁一命。為救袁晁，無奈之下辛五娘作出了犧牲。令公子佔有了辛五娘，讓袁晁逃過一劫，卻沒有把他放了。」
說到這里牛福稍稍停頓了一下。
「王大人，你們父子如此害人，這事要是傳出去，將如何？何況這只是一筆賬！要是王大人不肯放了袁晁，在下就跟你算第二筆賬。听著，那可是翠華山莊發生的事！哎哎，這事可要牽連到張通儒右相呢，就不要我說了吧！」
牛福的目光直接打在王御史的臉上。
「好，算你狠！牛護衛，老夫答應你！」
王御史心里暗罵道︰「這小子真是人精！這些事，他怎麼都清清楚楚知道呢？」
「王大人將如何處置袁晁呢？」
「三日後放人！不過你要跟他講，出獄之後，即離開洛陽，此事也永不跟外人言。還有，也煩請牛護衛從此忘了這些事。」
「那好！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
「哈哈哈哈！」兩人擊掌大笑。
便與王御史一起進了牢房，袁晁觀此情形，心中甚是不解。
還是牛福先說，說蒙御史大人格外開恩，判無罪釋放。因為想到袁兄，所以特意進來跟大哥告別。
又說告訴大哥一個好消息，三日後御史大人將會釋放大哥出獄，不過大哥要答應我，近日不要聲張，出獄後即離開洛陽，並永忘此事。
見牛福遞過來眼色，知道是他使的功夫，袁晁便立即道︰「好，兄弟，我答應你！」
「大哥，御史大人之厚愛，咱們兄弟也不要忘了吧！」牛福提醒道。
「自當永遠銘記！」袁晁說著，突然朝著王御史拜道︰「謝大人！」
牛福心里想，就權當演戲吧！只要袁大哥能得救，演演戲也不礙事。袁大哥應該也會知道我的用意吧。
其實此時三個人都在演戲。
「大哥傷勢好些了嗎？」牛福問。
「好多了！多謝兄弟為我療傷！」
「王大人，請允許在下再為袁兄療一次傷，好嗎？」牛福突然跪拜請求道。
「牛護衛請起！療傷請從速，不超過一炷香的時間！這已經是破例了！」
「多謝王大人！」
牛福說著，當即運功施掌療傷。王御史則守在旁邊，又讓兩名獄卒陪他守著。
先是自己捋著須髯，看著眼前蒸騰著白霧，而後則讓兩獄卒為自己捶腰敲腿，王御史好不容易熬到了牛福療傷結束。
牛福微微一笑，站了起來。謝了王御史，然後跟袁晁最後道別。
又跟御史大人走了一段極為乏味的獄中暗路，當通往明亮甬道時，這才長長透了一口氣。
「牛護衛，不送了！」王御史道。
「就此別過！」牛福拱手回應，然後一轉身走了。
「啊啊啊，自由了！」王御史那張狹臉和鬼影子一下子消失，心里頓時就松了下來。
該死的王大人，該死的王裕公子，該死的張通儒，該死的孫孝哲，該死的魏伶！哎哎，這些人都該死，該怎麼樣讓他們之間發生一場內戰呢？
通一個消息給張通儒，就說是王御史的公子王裕，將他女兒囚禁在翠華山莊，並肆意糟蹋。和他女兒一起慘遭蹂躪的還有一個女乞丐，活活餓死後，被埋在山莊後山的小竹林里。
這樣又如何呢？
不行！這得等到袁晁大哥出了獄，辛五娘也救出來之後才可以。否則，投鼠忌器！反正也就三天，等三日後事成，再想法治他們狗娘養的。
那現在做什麼呀？
是啊，往常這時候，因為熬了一整夜，所以散朝後必須馬上睡覺，以補足睡眠。而後就是快到晚宴之際，要先一步伴侍君側。
但今日不同，所以這一段時間可以充分利用一下。
先理一理下面要做的事，然後再分個輕重緩急。
牛福的腦袋瓜便轉了起來，他從剛才突然冒出個要救辛五娘想開始，接著想到自己心儀的容妃，想到跟段妃一起的楊玉玲，想到玉玲就在安祿山的眼皮底下的危險。
袁大哥總要離開洛陽的，救辛五娘的目的，就是讓她陪著袁大哥一起走。
那麼要讓玉玲遠離危險，自己是不是也要一起離開洛陽啊？那時候也要帶上帥財，博美狗恐怕是顧不上了，就留它在容妃身邊吧。
容妃自然是要做她的王妃的，她不可能為我拋棄榮華富貴。楊玉玲都一再念念不忘當娘娘，何況她呢？這可以理解！
洛陽是一定要離開的！不過至少也要等袁大哥和辛五娘走了之後。
這一次走，帶著玉玲和帥財出宮，要不暴露也難，只怕一路少不了麻煩。也罷，過五關斬六將又如何？當年關雲長就成功了，我牛福也會成功的。
嗯，離開那日還要往張府一行，向張通儒放出王御史父子禍害他女兒之消息。
還有一事，就是得除去魏伶這等奸惡之徒。若待其馴鳥圓滿，並投入使用，將更加危及大唐朝廷。
前前後後又把這些事重新理了一遍，覺得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除去魏伶為宜。
只是從何入手呢？
此人嗜好玩鳥，難道他就沒有其他的嗜好？
吃喝玩樂，吃喝嫖賭，這跟「玩」字相對應的，是個「嫖」字。玩鳥者，會不會也愛玩女人呢？
眼前閃過魏伶穿著道袍，瘦精還頗有幾分猥瑣模樣。就憑他那副尊容，也沾著「嫖」字，也沾著玩女人這等風月事，如此的不甘寂寞，不會吧？
可是通常玩鳥者，多是些大老少爺們，更是公子的強項。他們玩鳥，自然也玩女人。嗯，魏伶應該是也不免。
那麼，他今日隨著孫孝哲，會上哪兒去呢？
哥倆不高興，準是找個地發泄一下，是回江洛山莊呢，還是去什麼風月地？是吃人肉喝人血去呢，還是去找女人去呢？
在沒有行軍作戰的日子里，就算是惡魔孫孝哲，也不會輕易動吃人肉喝人血的念頭吧？
那麼，最有可能的應該是找女人去了！
孫孝哲的生活里不會缺少女人！大帥府中不會缺少歌妓舞娘。不過他一般是不會跟其他男人一起分享的。一起喝酒可以，一起玩自家女人那可不行！
所以嘛，孫孝哲離開刑部大堂之後，準是請魏伶一起到府上共飲，再表演一番馴鳥或馴獸之技，反正府上鳥啊狗啊都不缺。
然後呢，席間自然少不了美女歌舞。孫孝哲酒喝多了，就想跟美女做點事，自然就要支開魏伶。
「對不起！魏伶兄，你可以走了！」
孫孝哲心里會這麼想的，可嘴上自然不會這麼說。
而那魏伶呢，早已被那些小鳥依人一般的歌妓舞娘，逗弄得身子酥麻了一半。他心里自然是萬萬舍不得，可是嘴上卻仍然客客氣氣地道別告辭。
也許他心里還會罵著孫孝哲，只顧自己快活，不顧別人死活！
那麼他就有可能找個地解決一下，瀉瀉火！
那麼，他會上哪兒呢？還是回江洛山莊嗎？
好了，有門！牛福從沉沉的思緒中興奮起來，來精神了。
原來此刻心感提示︰有門！
這什麼意思？是肯定我的思考判斷對路呢，還是另有所指呢？
不管怎麼說，街上看看去。
牛福最近幾日在街上多是騎馬匆匆而過，實際上他對洛陽城還是陌生得很呢。哪像往日在江福的時候，跟帥財和趙叔一起，都差不多把那大馬路都走爛了呢。
他提醒自己特別留意一下煙花之地。過去常在古書里頭讀到尋花問柳這樣的句子，現在正好可以實踐一下了。
只是眼下終究是白日，會找到那樣的地處，會看到那樣的光景嗎？
他也知道這是一個難點。晚上他是絕對不得空閑的，就像城市里值夜班的那些人。只有這時候才有空，可是又不是尋花問柳者踩點的好時光。
罷了，就試試看吧，也許，會有意外驚喜呢？
他的意念，還集中在那個「有門」上。所以他相信會有驚喜的。
至少先尋訪一下袁晁大哥所說的「醉月樓」吧，打探一下那頭牌辛五娘是不是還在樓內。她該不會已經被那王裕畜生接到他處，遭強迫而過起同居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