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重生的那一刻,風清宛便不認為,她會有心平氣和和裴修遠坐在一起說話的可能。但眼下,當茶過三巡,裴修遠眼角眉梢嚼了一抹似笑非笑看著她時,風清宛才恍然憶起,這世上還有世事無常這一說!
她不由便挑唇給了自己一個嘲諷的笑。
「你笑什麼?」
「我笑,我竟然可以跟你心平氣和的坐在這喝茶聊天!」
裴修遠愕了愕,稍傾,便笑道︰「我知道一句話,叫做,朋友會變成敵人,敵人也會變成朋友。」
風清宛淡笑頜首,表示認同。
裴修遠便淡笑持了身前的茶壺,替風清宛續滿面前的茶盞,待放了手里的茶壺方道︰「風清宛,我們合作吧!」
「合作?」
「是的。」裴修遠看了風清宛,臉上的神色隱隱有著幾許興奮之色,「你是重生而來,而我亦是異世孤魂,若是你我二人聯手,不愁在這盛世華年賺一份大家大業!」
「大家大業?」風清宛看向裴修遠,在看到風裴修遠不似玩笑後,不由便斂了臉上的笑,稍傾緩緩的搖頭。
裴修遠原以為二人將真相說開,那麼風清宛也該放下那份執念,在看到風清宛搖頭拒絕時,不由驚聲道︰「你為什麼搖頭?」
風清宛哂聲一笑,目光幽幽的看了裴修遠,稍傾,方沉聲道︰「裴修遠,即便你不再是從前的裴修遠的,我和你也是窮途末路,難道你不明白嗎?」
「為什麼?」
「為什麼!」風清宛失笑,待笑過後,方道︰「如果你是我,你能冰釋前嫌嗎?」
「為什麼不能。」裴修遠好笑的看了風清宛,「如果你不再是你,我又為什麼要將對另一個人的仇恨加諸到你身上呢?日子總是要過的,與期不知所以的恨,不如痛痛快快的活。」
痛痛快快的活?
風清宛眉梢微揚,看向裴修遠,稍傾,譏誚的撇了撇嘴。淡淡的道︰「誰不想痛痛快快的活?可是這世道又怎麼會讓人痛痛快快的活?」
「當然可以。」裴修遠目光清澈的看了風清宛,和聲道︰「世間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風清宛不想再說,她不想說裴修遠錯了,但世人都是從自己的立場出發,看問題也是站在自己的位置,所謂子非魚,焉知魚所樂,便是如此!
見風清宛默然無語,裴修遠嘆了口氣,便也不再說什麼。
這樣一來,當下便陷入了一陣寂靜中。
良久。
裴修遠忽的道︰「你前世對幾個皇子可有了解?」
「皇子?」風清宛看向悲修遠,「什麼意思?」
「你便沒看出來?六皇子對安棋表妹有些意思。」
「史安棋前世嫁的便是六皇子。」風清宛挑了唇角,淡淡的嘲弄道︰「你裴家以後還是皇親國戚呢!」
她原以為裴修遠會有很大的反應,不想裴修遠卻只是冷冷一笑,稍傾,搖頭道︰「六皇子只會是個安樂王爺。」
風清宛不由便又多看了裴修遠幾眼,訝異道︰「到不曾想到,你竟有這樣的眼光!」末了,唇角微翹,略帶嘲諷的道︰「你即有如此眼力,我到想問問你,當今聖上六子,你說皇位會傳于第幾子?」
「這正是我想問你的。」裴修遠揚了揚眉頭看向風清宛道︰「你有兩世記憶,想必,你應該知道前世是哪個皇子得承大統!」
裴修遠的話才落下,風清宛便瞪圓了眼楮怔在了那。
「怎麼了?」裴修遠不解的看向風清宛。
風清宛輕「嗤」一聲,淡淡道︰「裴修遠你打得好算盤。」
「呃!」裴修遠看向風清宛,見她眉眸之中隱含嘲諷之意,不由失笑道︰「風清宛,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為什麼要拒絕?」
風清宛看著裴修遠篤定的表情,沒來由的便興起一抹促狹之意,眉梢輕挑,興致盈然的對上裴修遠略含期待的眸子,「你真的想知道?」
「當然。」裴修遠點頭道,見風清宛眉目間有一抹淡淡的興奮之色,由不得便小心的道︰「你當真知道?」
「當然!」風清宛斜睨了裴修遠,一字一句道︰「我怎麼可能會知道!」
裴修遠心頭的狂喜尚沒來得及擴散,便被風清宛的那後一句,給砌底打擊成碎片。
「你怎麼會不知道?!」他幾乎是用帶著惱怒的聲音將這句話喊出來。
風清宛看著他臉上瞬間垮下來的神色,眉宇間是掩飾不住的譏誚和冷嘲之色,半響方道︰「我怎麼會知道呢?」話落頓了頓,沉聲道︰「前世的我,成親不過三載,便命喪黃泉。」
裴修遠頓時便僵在了那!
一時間屋子里便陷入一場寂靜中。
風清宛陷入自己的思緒中,裴修遠怔怔的看著默然無語的風清宛,慢慢的斂下心頭的錯愕。想要開口說幾句話,融洽下這悲涼的氣氛,但開口才發覺喉嚨澀痛,竟是說不出一個字。
「大少爺,」門外青城猶疑的探了頭。
裴修遠連忙站了起來,對青城道︰「什麼事?」
青城瞥了眼風清宛,猶疑的看了裴修遠,裴修遠挑了眉頭,心生不悅。他正試圖解開風清宛的心結,這個時候稍微的一個行差就錯,風清宛都會退回她的世界,之前的努力不都白廢?當下便沒好氣的對青城道︰「縮頭縮腦的做什麼?有什麼話不能直說。」
青城聞言頭垂得便差磕到地了!心道︰大少爺哩,桃花債啊,小的要是直說,這大少女乃女乃鬧將起來,您又要怪小的不知變通了!然,雖這般想著,嘴里還是說道︰「回大少爺的爺,表小姐來了,說是要見你。」
崔玉珍?!
裴修遠飛快的撩了風清宛一眼,眼見風清宛神色雖然還是淒婉,眉目間卻有一抹淡淡的戾色,心思一轉間,已是明了,立刻當機立斷的道︰「不見,你去告訴她,她一個沒出嫁的大姑娘,別沒事有事的就往這內院跑。她不要名聲,我還要呢!」
青城差一點便下巴著了地,但下一刻,他便高聲應道︰「是,小的這就去回話。」
話落,飛快的跑了開去。
這邊廂,待得裴修遠重新坐定,風清宛忽的便抬頭朝他看來。
「怎麼了?」裴修遠盡量笑得溫和的看了風清宛,試探的道︰「可是有事?」
風清宛點了點頭。
「什麼事?你問吧。」裴修遠連忙道︰「你問,我肯定告訴你。」
風清宛卻又忽然斂了目光,自嘲的搖了搖頭,「沒什麼好問的,是我想多了。」
「哎!」裴修遠連忙道︰「如果是與我有關的,你可一定得問。」
「為什麼?」
裴修遠垂了眉眼,端肅了臉道︰「我們的前世今生太復雜,稍微的一點誤會都會使得我們原本就薄弱的信任傾刻瓦解,所以……」他目光真摯的看了風清宛,溫聲道︰「在我們還是夫妻的時候,如果注定不能相濡以沫,那麼便相敬如賓,好不好?」
相敬如賓?!
風清宛悲哀的看了裴修遠,前世,當她失去第一個孩子後,她想的便是如果他們不能相濡以沫那就相敬如賓!可,他卻用他的雙手扼殺了她,扼殺了他們的孩子!
裴修遠看著風清宛那對秋水湛湛的眸子漸漸生起氤氳之汽,便在那氤氳之中卻有著冷冽的寒芒直射而出!
「風清宛,我不是他!」
話落,裴修遠訕訕的看了垂了眼瞼的風清宛,沉聲道︰「我一直以為,只要努力我們或許會有一條路走,現在……」他自嘲的挑了挑唇,起身道︰「你好好歇歇吧,我出去走走。」
離了芙蓉院,裴修遠覺得心頭一股悶氣悶得越發的歷害,便想也想不想的往前走,這一走,再抬頭時不知道怎的便到了花園里。
「大少爺。」
裴修遠回頭看向落後自己半步的青城,略蹙了眉頭道︰「什麼事?」
青城眼見裴修遠臉色難看,到了嘴邊的提醒便被他重新咽了下去,搖了搖頭。
裴修遠不由便煩燥的道︰「讓你說不說,等會想說,也沒人听。滾下去!」
他從前雖則脾氣也不算壞,但對青城和洪寶這兩個面相清秀的小廝卻從來不疾言利色。當下青城臉色變了變,然,雖則臉色變了變,眸子里卻是閃過一抹喜色。當下連忙急急的退了下去,待到無人處,不由便伸手拍了拍胸,長長的吁了口氣。
「阿彌陀佛,總算是放心了!」
不想,斜刺里卻忽的伸出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嚇得青城差點便驚聲喊了出來,好在下一刻,耳邊響起一聲急急的分辯聲,「別喊,是我!」
青城撫了怦怦跳的心回頭,這才看到雪兒寡白了一張臉站在花樹旁正幽怨的看了他,見青城轉過身,強扯了抹笑道︰「青城,我有話問你。」
青城見是雪兒當下便沒好氣的道︰「雪兒姑娘,你難道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嗎?」
「我不是故意的!」雪兒怯生生的看了青城,贏弱的臉上是一抹恰到好處的我見猶憐,看得青城當即便瞥了眼,雖不再惡聲惡氣,但態度卻也溫和下來,甕聲甕氣的道︰「你有什麼話便問吧。」
雪兒探頭朝青城身後的方向看了看,稍傾對青城道︰「不是說大少女乃女乃病了要送到莊子里去休養嗎?怎麼又回來了?」
「我只不過是個下人,我怎麼知道?」青城**的道︰「雪兒姑娘才是近身侍候大少爺的,你不如直接去問大少爺。」
雪兒臉上的神色便越發的白了白,水汪汪的眼楮里便有了一抹郁色,戚聲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如今,大少爺連句話也不跟我多說,我……」
青城眉眼一轉,指了自己身後的小徑,輕聲道︰「那你現在去問問大少爺吧,他就在前面。」
「真的?」雪兒一臉驚喜的看了青城。
青城連連點頭,就差說,當然是真的,比珍珠還真!
雪兒眉眼一轉,猶疑的看了青城道︰「我適才好像看到表姑娘呢!」
表姑娘?!青城冷冷的哼了哼,他當然也看到了!還想提醒大少爺呢,可誰讓大少爺嫌棄了他呢!再說,要不是有表姑娘在前面,我又何苦引了你去!
「表姑娘嗎?」青城撓了撓頭道︰「我沒看到,要是你真看到了,那就等會再過去吧。」
雪兒卻是不願意了她特意在這攔了青城,原是想打听些風清宛的事,竟然打听不到,當然是要趁機去與裴修遠勾搭勾搭,勾搭了!
于是,捏了手里的帕子道︰「大少爺那怕是少不得人侍候,我去看看吧。」
「哎,這樣也好。」
青城連忙讓到了一邊。
待得雪兒扭了腰肢款款的走了過去,青城站在那想了想,不多時,也貓了腰身,偷偷的跟了上前。
話說,裴修遠選了個靠湖邊樹蔭參天的大柳樹下坐了,微風輕拂,金色的陽光漏過枝枝葉葉間的縫隙灑了下來,落在他的臉上。耳邊,是湖水拍岸的聲音,一聲一聲,漸漸的心底的那股悶氣,便也隨著這驚濤拍岸聲慢慢平靜下來。
「猜猜我是誰!」
一只柔若無骨的小手捂住了裴修遠的眼楮,鼻尖緊跟著便是一股淡淡的胭脂香,順帶著還有女人微微的喘氣聲,距離不過是咫尺!
裴修遠不用睜眼也猜到敢這樣光明正大的騷擾他的人,除了崔玉珍再無二人!當下心頭才散的無名火又起,這女人怎麼就纏上他了!才要發作,卻又心思一轉,唇角微翹,抬手撫上那只帶著淡淡女兒香的柔荑,溫聲道︰「那我猜猜。」
雙手相觸的剎那,捂著裴修遠眼楮的崔玉珍似電擊般,僵了僵,但下一刻,便滿心狂喜。她就知道,表哥對她是有情的,怎麼可能會那樣說她!一定是礙于那個賤女人在場!不,說不定還是青城那個賤奴傳了假話。心下一激動,便連手也跟著顫了顫。而此刻,耳邊卻響起裴修遠的聲音。
「是金釵?」
崔玉珍心底才起的歡喜便似被針戳破的肥皂泡,她鎮了神,輕聲道︰「再猜!」
「再猜?」裴修遠呵呵一笑,手在崔玉珍的手背打起圈圈,柔聲道︰「那就是金釧了?」
「不是,再猜猜!」
「銀珠?」
「不是。」
「銀瓶?」
「不是。」
「都不是啊?」裴修遠感覺著臉上那越來越僵硬的手,唇角的笑卻是越來越濃,越發柔情的道︰「那一定是翡翠了?」
崔玉珍咬牙,她霍然松了手,滿臉委屈的瞪了裴修遠,怒聲道︰「是我!你看清楚了,才不是你的什麼翡翠,銀瓶的!」
裴修遠目光淡淡的撩向委屈的不行的崔玉珍,蹙了眉頭道︰「原來是表妹,你怎麼還沒走?」
「你……」崔玉珍再也想不到沒有得到裴修遠的小意嬌哄,得到的竟是裴修遠的一臉冷色,當下便紅了眼眶,僵硬了身子瞪了裴修遠哽聲道︰「表哥,你怎能如此待我?你忘了你說過的話了?」
「我說過的話?」裴修遠挑眉,一臉不耐的道︰「我說過的話多了,每一句都記著,豈不是累死!」
「裴修遠!」崔玉珍攥了粉拳,便朝裴修遠揮去,一邊捶打著,一邊泣聲道︰「你沒良心,你始亂終棄,你……」
裴修遠原本就是想借著這機會讓崔玉珍死了對他的那從心思,由著崔玉珍胡亂的打了幾拳後,便不奈的一把甩了崔玉珍的手,怒聲道︰「好了,你夠了。」
「你……」崔玉珍痴痴的看了勃然變臉的裴修遠,似是想不明白那個從前待她柔情如水的人哪去了,怎的一眨眼,這玉郎就成了惡煞!哆了嘴唇道︰「你……你是不是有了新人了?是誰?是銀珠還是金釵,還是……」
「怎麼了?」裴修遠一臉冷色的看了她,譏誚的掀了嘴角道︰「你還想來管著我不成?你是我什麼人?是我三媒六娉娶進來的女乃女乃?」
「便是我三媒六娉娶進來的女乃女乃,她還能管著我往屋里抬女人?」
崔玉珍目若死灰的看著面若寒霜的裴修遠,似是怎樣也無法相信這番話會從裴修遠嘴里說出來,她面若白紙,身子抖得如同風中的樹葉。
此刻,終于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眼前的這個男人移情了,從前說給她听的那些甜言蜜語,都是用來哄騙她的。現在,他已經厭棄她了!
「裴修遠……裴修遠……」崔玉珍咬牙切齒的瞪了裴修遠,「你會不得好死的,你一定會不得好死的!」
話落,崔玉珍轉身捂了臉便跑了開去。
期間幾次因為跑得太急,踩了裙角,跌倒在地,她爬起,跑了沒幾步又跌倒……這期間,裴修遠就一直站在身後看著。
終于,當崔玉珍的身影砌底的消失後,裴修遠長長的透了口氣,「撲通」一聲,坐回了身下的大石頭。
目光落在湖水里那個一臉木然的自己身上,他抬手揉了揉了額頭,終于打發走了一個!尼瑪,這個前身到底替他惹下了多少的風流債啊!
「少爺!」
一個怯怯弱弱的聲音響起。
裴修遠立時便繃緊了身子,豁然抬頭朝自己前方看去。
待看到低眉垂眼似小媳婦般站在一步開外的雪兒時,他無力的垂了眼,輕聲道︰「什麼事?」
雪兒怯怯的撩了眼裴修遠,待看到裴修遠目光緊盯著身前的地時,由不得便咬了咬牙,輕聲道︰「少爺,奴婢想向少爺討個恩典。」
「嗯?」裴修遠狐疑的抬頭看向雪兒。
雪兒「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奴婢的哥哥想贖了奴婢,還請少爺開恩。」
裴修遠看著一頭烏鴉鴉頭發的雪兒,冰冷的眸中漸漸的便有了一抹淺淺的笑意。不同于崔玉珍,自己與雪兒卻是有著實質性關系的,這點,從前他不知道,但在那天夜里雪兒穿了一身衫衣半夜爬上床時,他才霍然明白過來。雖說,兩人最終只是蓋著棉被純聊天,但自此心里卻著實有了份負擔。
眼下雪兒自行求去,怕是剛才他對崔玉珍的那一幕,已經被雪兒看在眼里,寒在心里才會求去的想法吧!
「行,我稍後與女乃女乃說聲,讓她還了你的賣身契,再給你備個五十兩銀子。」
雪兒跪伏著的身子便僵了僵,稍傾,她哽了嗓子道︰「是,奴婢謝少爺恩典!」
「不必謝了,去女乃女乃那拿你的賣身契吧!」
跪在地上的雪兒將滿是淚水的臉往袖子上擦了擦,哽聲道︰「是。」
稍傾站了起來,深深的看了眼猶自閉了眼的裴修遠,有心想上前,卻又被裴修遠渾身上下透出的冷氣給嚇得不敢上前。
「你還有事?」裴修遠飯的挑了眸子朝她看來。
雪兒不堪那樣淡漠的目光,微微的瞥了眼,哽聲道︰「少爺,可是奴婢做錯了事,惹惱了少爺,使得少爺不喜?」
裴修遠挑了眉頭,「為什麼這樣說?」
「那為什麼少爺便將從前的情意全都抹去了?」雪兒梨花帶雨的臉,悲泣的看了裴修遠︰「表姑娘是這般,奴婢亦是這般,少爺心里除了女乃女乃便再無旁人嗎?」
裴修遠目光一沉,冷聲道︰「你想得太多了!你願走,我給你銀子。你不願走,府里少不了你一口飯吃!」
「那不是奴婢要的!」雪兒驀的尖了嗓子對裴修遠道。
「那你還想要什麼?」裴修遠嚼了抹冷笑看了雪兒,「想要我扶你做姨娘?還是想干脆做了女乃女乃的位置!」
「少爺……」雪兒斷然想不到裴修遠會說出這般的誅心之語,當子一個踉蹌,下一刻,捂了臉便跌跌倒倒的跑了開去。
終于一切砌底的安靜了下來!
裴修遠卻在這時,站起了身,沿著小徑迎身自朝這邊走來的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