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州城外,五龍山下。
魏楊的身影時快時慢,腳下就好像是踩著棉花一樣,歪歪扭扭的朝著山上走去。他已經感受到了天道羅盤蛻變的契機,但是這個契機是什麼,他也不是很明白——所以他隨著那一種奇妙的感覺隨波逐流,就來到了這里。
「霸州城外五龍山,登上五龍再無山!」
五龍山乃是這一界的最高山,登上了五龍山的人就可以體驗那種會當臨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感覺了。那會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大概和登上泰山的感覺並不相同吧?
魏楊一步,一步的朝山上走,然後他竟然感受到了一種壓力。
壓力來自于天地之間,似乎發乎蒙蒙!
「有趣!」
魏楊的嘴角勾起了一個弧度。
他的腳步不停,繼續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他的腿開始顫抖了,他的全身都開始顫抖了,那一種顫抖蔓延了他的全身上下的每一寸細胞,每一寸肌膚,每一個關節和內髒。在這個時候,魏楊看起來是那麼的無助,在那一種渾然天成的壓力之下,他的肉身都有了一種要崩潰的感覺——這似乎已經達到了人體極限,這似乎已經不能堅持。
但是魏楊卻依舊是那麼一步,一步的朝前走,緩慢而堅定,雖然他依舊在顫抖。
魏楊的嘴角在流血,他用力的咬緊牙關,那些血就是牙根的血!
為什麼要堅持?
魏楊的心中問自己,但是這個問題似乎並沒有答案,也並不需要答案。多少年來魏楊都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要堅持,但是偏偏他就是這麼堅持過來的。從一個碌碌無為的凡人,變成了如今驚天動地的強者,靠的是什麼呢?
是堅持,是拼命,是向前,是永不後退,永不言棄的堅持。
魏楊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原本有些渾濁的目光再一次清澈了起來,他本來有些意亂情迷,他本來已經被那一節節的台階弄的有些抓狂了,可是他眼中的這一道火焰卻讓他的神智恢復了過來,甚至于變得更加的冷靜。
「一三,二六,四八,陰北」
魏楊的口中喃喃自語。
一種古老而悠遠的計算法則從他的口中月兌口而出,然後他的腳步竟然產生了某一些奇妙的軌跡變化,作用在身上的壓力竟然減輕了那麼幾分。
一步,又一步。
魏楊的呼吸一點點的平穩,顫抖的身體也逐漸的平穩,繃緊的肌肉松弛了下來,繃緊的神經也陷入到了一種奇妙的狀態。在那個世界里,一到九,乃至于無數奇奇怪怪的符號正在快速的閃爍,瘋狂的涌動。
這些數字簡簡單單,這些數字卻在揭示著一些什麼。
是什麼呢?魏楊不知道,魏楊正在認真的思考。
深深的呼吸,再一次深深的呼吸,魏楊的身上一點點的充滿了力量,他抬起了頭來,然後他的前面已經無路瓦藍色的天空中,不見雲霧翻滾,前方不足一米的高處,是一座平台,周圍是漢白玉的欄桿,而在這個平台的中心處,則是佇立者一塊石碑。
這一塊石碑已經不知道在此地佇立了多少年。
石碑上面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卻依舊清新無比,就見上面寫著︰
補天。
就是這麼兩個字。
這兩個字又是什麼意思呢?
魏楊的雙眼死死的盯著這一塊石碑,就在他的眼楮都有一些疼痛的時候,石碑似乎消失了,黑暗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海當中。然後他听到了一個聲音,講述了一個故事︰
這個宇宙的規則原本也是不完整的。
後來一個人出現了,所有的人都稱呼他為神明,這個人擁有著莫大的威能,已經獲得了至高無上的修為和境界,是不可戰勝的。這個人就在五龍山上面盤膝而坐,和人談笑論道之間補全了天道,這才造就了這一方世界。
這個世界的法則完美無缺,所以在這個世界修煉有成的人去了別的世界,簡直就是無敵的存在。
但是這個世界卻並不是仙界。
魏楊沒有听過那個叫做神明的人,這里也沒有神明的影像,但是魏楊卻並不關心這些,也不想去尋找關于神明的傳承。他就是想要回家,他已經很久沒有回家了,如果是還在原來的那個世界,即便是他離開的再久遠,也不會有這樣的感覺的。
鄉愁是什麼?鄉愁在魏楊的心中就算是一種遙遠的奢望。
奢望本身就讓人望洋興嘆,那一個遙遠,更讓人多出來一種絕望的味道。
魏楊就在那石碑下面坐了下來,喃喃自語︰「神明?我不管神明是誰,因為我只想要回去。我不想成為什麼神明,因為我還有老婆孩子,我如果你是神明的話,你能告訴我怎麼破開這里的虛空,然後回去嗎?」
魏楊的話似乎被冥冥當中的神明听到了,那位神明沒有傳授他什麼高妙的法訣,也沒有給他指明方向,而是直接告訴了他一段文言文,這一段文言文並沒有任何的典籍記載,但是現在卻出現在了魏楊的腦海當中。
明論道于耳,耳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有道盈余德而德不顯,有德盈余道而道不出,是故道德之論,唯人自明。明對曰︰所謂道者,便在腳下,跬步之行,可以至千里,所謂德者,日守之,可以為一世,道德所存,人固明之。
明是誰?耳又是誰?這些話里面的很多東西都是似曾相識,卻也截然不同,古里古怪的厲害。魏楊似乎想到了那本道德五千言,難道說這個耳就是老子?那麼這個明呢?難道這個明就是所謂的神明?
既然如此,那麼他先前所在的戰國又是什麼?那麼那個所謂存在的世界,是真實還是虛妄?魏楊的頭有些疼,這個問題還不是他可以解答的。
那麼姑且就當這個是神明和老子的論道吧。
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老子說道不是標榜的,德也不是標榜的,如果你太過于標榜道,那麼德行就不能夠彰顯,你太過于標榜了德行,往往道也就不能夠彰顯,所以道德這個東西,也就是每個人的心中的一個標準,自己明白,別人說了不算。
那麼神明的回答是什麼呢?
道這個東西是原則,應該堅持,就好像走路一樣的自然,那麼你就會獲得很高的成就,德這個東西,需要你每天去遵守,這樣的人生一世,道德都有了,你也就明白了自己存在于這個世界的價值。
道理已經顯而易見了,神明回答老子的話,也是回答魏楊的話——
為什麼要迷茫呢?為什麼執著于冥冥當中的大道而忘記了眼前的路呢?只要你沿著這一條路,堅持的走下去,毫不動搖,那麼最後不就有希望做到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嗎?這是何等的自信和威風呢?
魏楊吸了一口冷氣,怎一個佩服了得?
他越發的好奇這個神明究竟是神明東西了,要知道老子可是三清之一呢。
神明是誰?
一路走下山的魏楊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他抱著自己的腦袋,頭疼啊解開了一個謎團,卻有更多的迷霧圍攏了過來,這種感覺太過于令人糾結了。他用力的甩甩頭,然後一扭頭就看到了一輛馬車——
馬車很華麗,是九匹馬並駕的馬車,馬車上面還有一條條的雲紋,雲紋上面浮雕著九爪金龍。魏楊的眼楮一縮,什麼樣的人才有這樣的本事呢?
皇帝。
魏楊一下子就有了一個答案。
天下間除了皇帝,誰還能夠享受到九爪金龍的待遇?
不多不少,魏楊在霸州城呆了幾十年,足足也夠普通人的半輩子了,這個世界是什麼樣的格局他怎麼不知道?有一個叫做大楚的王朝盤踞在這一片大陸上面,周圍更有亞特蘭蒂斯,大秦,大漢等國的存在。這些大國的國名都是似曾相識,讓魏楊有一種抓狂的感覺這個世界一定和他以前的世界有聯系。
魏楊很肯定的這麼認為。
因為在他登上五龍山之前以為這個就是一種巧合,可是當他看到了神明和老子的對話之後,太過于龐大的巧合放在一起,似乎那就不是神明巧合了。
魏楊的眼楮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
他盯著那輛車的眼楮一點點的明亮了起來。
車就停在山下。
一個女子的聲音從車子里傳了出來︰「怎麼不走了?五龍山到了?」
車外的一個婢女小聲道︰「回娘娘,到了。」
「好,咱們去上山!」
一個華貴的女人出現在了車外,魏楊看著這個女人,那神情氣度可比他樓里面的姑娘好太多了。魏楊眼珠一轉,突然哈哈大笑,大步流星的朝著這對主僕走了過去︰「哈哈哈哈,兩位也是來上五龍山的?」
婢女突然拔劍,拔出了一把寒光四射,布滿了奇異符號,讓人心驚肉跳的劍——
劍指魏楊,聲若寒冰。
「你是誰。」
魏楊的手中轉出了一把裝逼的折扇賣力的扇動了起來,嘿嘿一笑︰「我啊?我是誰呢?讓我想想我是誰。哦,想起來了,我是龍五,你看看,就是咱這個名字,也要上上五龍山是不是?那個姑娘,不要打打殺殺的!」
「哼。」
婢女很不給面子的發出了一聲冷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