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後院,是一片郁郁蔥蔥的青翠竹林。
在那竹林深處,被劃分出一方空地,而在空地之上,有著一座竹籬圍成的小小院子,院落之中,是一棟樸實的青翠竹屋,那幽靜的環境,倒真是一處絕佳的隱居之所。
一黑一白兩道人影,沿著林間小道徐徐走來,停在院落之外。
目光往竹籬小院之內望去,只見那院落之中,栽種著一些奇花異草,一位身著金邊白袍的中年男子,左手拿著花剪,右手提著水壺,精心呵護著這些嬌女敕的花草。舉手投足間,那悠然的動作,隱隱散發出來的強者氣息,令的旁人心神為之一振。
只是,在那中年男子的臉龐之上,雙目之中,有著與年齡極為不符的滄桑蕭索之意。
「小雪,」張承並未抬頭,卻是直接道出來人︰「好久沒過來了啊,這陣子去哪里瘋了?呵呵,好像還帶了個同伴過來。」
「張承伯伯好。」對著中年男人微微欠身,張曼雪微微笑道︰「這是荊凡,小雪在外面認識的朋友。」
「前輩。」微微抱拳,荊凡也是畢恭畢敬的說道。
「族外之人?」略感訝異,張承緩緩抬起頭來,滿是蕭索的目光凝注在荊凡身上,而後微笑道︰「小小年紀便能達到二星武者,並且擁有萬中無一的雙屬性真氣,真是後生可畏啊!」
「一眼便能看穿我的真氣屬性。」荊凡心下不禁駭然,以往那些自詡強者的人,仗著實力高出一籌,能夠看破荊凡的武者等級,這倒也沒什麼稀奇,但是能夠一語道破荊凡是雙屬性真氣之人,卻是絕無僅有,這張承,還是破天荒的第一個。
「老師,這張承,實力如何?」荊凡暗道。
「唔……」略微沉吟,連魔老也是搖了搖頭,道︰「他似乎用什麼方法隱匿了氣息,連我也是看不透。不過,武者等級不會太高便是。真正的至強者,可不會在這種地方隱居。」
暗暗點頭,荊凡對著張承微笑道︰「前輩過獎了。」
「張承伯伯,陪小雪去聊聊。」玉手抓住張承手臂,張曼雪乖巧的道,而後便是向不遠處的桌椅行去。
三人分席而坐,張曼雪親自給張承端茶送水,就猶如親生女兒一般乖巧听話,只見張承臉龐之上盡是和藹笑容,說道︰「小雪真是越來越懂事了,想當年,你第一次闖進這里的時候,可還是一個黃毛丫頭!哎,如果我也有這麼個听話的女兒,那該多好……」
說著,張承眼中神色逐漸暗淡起來。
「張承伯伯,您就將我當成親生女兒一般看待,不礙事的!」張曼雪連忙說道。
「我又何嘗不想,可是你父親會同意麼?」張承嘆息道,「說吧,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嗯……」早已想好的話,到了嘴邊,卻是難以啟齒,張曼雪心中一陣糾結,在來之前,她心里就已經很清楚,張承與父親的恩怨,已經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即便自己與張承的關系不錯,想要請他出手,還是非常困難。
畢竟,睜眼瞎都能想到,請張承出山,這是張衡的命令。
「前輩,實不相瞞,」一旁的荊凡,看到張曼雪關鍵時候支支吾吾,不禁代為開口道︰「你們張趙兩家,在絕冬城內素來水火不容,恩怨頗深。最近,趙家不知從哪里找來了願意常駐的丹藥煉器師,為其煉制丹藥。張家不能就此坐以待斃,因此……」
「因此張衡便是想到了我,讓你們這兩個乳臭未干的晚輩來請我出山?」臉龐之上的神色逐漸轉冷,張承淡淡道︰「你回去給我好好告訴張衡,若是張趙兩家在絕冬城內恩怨頗深,那我張承與張衡,在這張家也是水火不容!」
話音未落,張曼雪臉色刷的一下變白,卻還是不放棄的道︰「張承伯伯……」
「回去吧!」大手一揮,張承長身而起,淡淡說道︰「我意已決,此事,便不要再來找我了。」
張曼雪不禁淒然一笑,家族如臨大敵,這最後的一點希望,卻是眼睜睜的在自己手中幻滅,美眸幽怨的看了荊凡一眼,甩頭沖出竹籬小院,消失而去。
聳了聳肩,荊凡苦笑了一下,連忙追趕而去。
……
幽靜林間小道之上。
「沿著來路一路走回,都是沒有見到小雪的身影,想必方才我向張承提出幫助張家的請求太過突然了,她還在生我的氣,不想見到我。」心中嘆息了一口氣,荊凡突然暗道︰「老師。」
「怎麼?」魔老的聲音在荊凡心間淡淡回響。
「再怎麼說,小雪與我也算是朋友一場。而且,她剛剛冒著被家族發現並責罰的危險深入族中寶庫,為我尋找到了煉制破咒解封丹的一味藥材。」荊凡緩緩說道︰「這次,我們就出手幫張家一次吧!」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魔老淡然道︰「為師還好意思拒絕麼?」
「謝謝老師!」荊凡暗喜道。
「不用謝我。」魔老正色道︰「就算沒有這檔子事,再過不久,為師也會教你鍛造普通武器,為將來鑄造靈魂武器打下基礎。只是……如果以你的身份去幫助張家,恐怕那些迂腐頑固的長老會對你不屑一顧。」
手掌輕揮,從內空間將一套黑色斗篷披在身上,荊凡邪邪一笑,道︰「這不就行了麼?」
……
大殿之內。
「結果如何?」坐于首位之上,張衡神色肅然的問道。
輕輕搖了搖玉首,張曼雪黯然道︰「張承伯伯不肯出手。」
「這麼多年了,他果然還是在怨恨我麼?」自嘲的笑了一下,張衡喃喃道︰「弟弟啊弟弟,在煉器師方面,我的確是遠遠追不上你。但是你可曾想過,當年的那一場族長爭奪,為什麼最後勝利的人會是我?」
「得人心者,」一旁的張丹玄,緩緩說道︰「方能得天下。」
「也罷。」揮了揮手,張衡嘆息道︰「既然張承不肯出手,那我們便想想其他對策,來應付趙家這次來勢洶洶的進攻。」
「這……」長老席之中,立馬有人皺眉道︰「恐怕不好辦啊!」
「是啊!」那一身灰袍的白眉長老,不禁唏噓道︰「張承是我們張家唯一的一個煉藥術、鑄造術雙雙精通之人,如今趙家萬事俱備,明日丹藥便可上市,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我們張家想要找到一位靈魂武器煉器師,恐怕萬難。」
「哈哈……」
就在這時,一陣大笑聲從門外傳來,眾人齊齊轉頭望去,只見一位身穿漆黑斗篷的神秘人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黑袍之下發出︰「若是短時間內找不到靈魂武器煉器師,不妨讓老夫來試試如何?」
「這位前輩是?」遙遙望著那黑袍老者,張衡不禁皺眉。以他九星巔峰武宗,半只腳跨進武王階別強者的實力,居然看不透這不速之客的實力,怎能心中不吃驚?
「老夫是荊凡的老師,你們叫我魔老便可。」黑袍老者哈哈笑道︰「那小子听聞張家發生了大事,連忙把老夫給請了出來,眼下他有點事要去辦,所以暫時無法回來。」
「原來是魔老前輩。」對著黑袍老者微微抱拳,張衡試探的問道︰「您也是一位煉器師?」
「嗯。」黑袍老者傲然道。
「實不相瞞,此次我們張家即將迎來的沖擊,非比尋常。」張衡歉然一笑,道︰「因此,必須小心再小心才行。既然魔老前輩是一名煉器師,並且願意出手幫助我們張家,可否先露一手,打消在座眾人的擔憂與疑慮?」
那長老席之中,也是有著不少人開口說話。
「族長所言極是,如今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這在外招搖撞騙的人,也是為數不少啊!」
「是啊!若是輕易相信了那一類江湖騙子,我們張家所要為之付出的代價,可是相當之慘重!」
「嘖嘖,如果魔老前輩當真是一位貨真價實的煉器師,不妨就先露一手給大伙兒瞧瞧?」
望著那些猶如蒼蠅般嗡嗡亂叫的迂腐長老,黑袍老者眉頭一皺,渾身衣袍無風自動,暮然間,一股漆黑如墨的奇異火焰,便是從其體內爆涌而出!黑色火焰剛一出現,整個大殿之內的溫度,便是急速升高了起來,周圍數丈之內的空間,都是變得極度虛幻扭曲,離的稍近一點的人,那臉龐之上,已經淌滿了汗水。
「天火?」張丹玄眉頭一皺,重復道︰「居然是天火?」
一陣陣驚呼聲,從人群之中發出。
而那長老席內,再也無人敢出聲。
「難怪那小子的控火、控水能力如此強悍。」站于人群中的張浩然,眼中明顯露出一絲嫉妒之色,「若是我也有這麼一位強大的老師輔佐,恐怕成就必然不會比他低!不過控制水火能力強悍,並不代表在煉藥術方面也一樣強悍,我還是有信心,在一月之後的煉器師大會上奪魁!」
「咦?」張曼雪望著場中全身包裹在漆黑火焰之中的人影,卻是黛眉微皺,「這種黑色的天火,那日在魔獸森林深處,我見荊凡也曾經使用過,為何他的老師也是使用同一種天火?」
轉念一想,張曼雪卻是打消了這種疑慮,天火,並非世間獨一無二的存在。某一些天火,只要母火尚在,那子火甚至能夠分裂出數十朵來。每一朵,便能被一位至強者吞噬。不過有一個規律,卻是未曾被打破過,物以稀為貴,那些越是稀少、罕見的天火,威力就越發強大。
「還不夠麼?」望著方才還在嘰嘰喳喳,現下一個個呆若木雞的長老,黑袍老者邪邪笑道︰「那老夫就來點更狠的!」
話音未落,只見一股無形的靈魂力量,以全身包裹在黑色火焰之中的人影為中心點,猶如一圈能量漣漪般,浩瀚磅礡的向四面八方擴散開去,任何被波及到的人,其靈魂深處都是引起了一陣劇烈的震顫與波動,某些實力不足、意志力不堅定者,當場便是被震暈了過去,軟倒在地。
震撼,深深的震撼。
如果說方才黑袍老者亮出天火,頂多引起一陣驚嘆;那麼如今的這股靈魂力量,卻是將所有人的心都狠狠震撼了一番!
天火,煉器師煉制丹藥、鑄造武器的最佳火焰,若是你肯努力尋找,或者機緣絕佳,抑或有高人相助,想要獲得也並非難如登天。但是,靈魂的強大,卻是要像武者之道一般,一步步修煉、晉級,才能逐漸提升上去!
「世間居然有如此強大靈壓之人……」有人唏噓道︰「這真是老朽生平僅見!」
「方才的那一股靈魂波動,直接便是將諸多後輩給震暈了過去。」一位老者汗顏道︰「那黑袍老者的靈魂本身,將會強悍恐怖到何種程度?」
「呵呵,魔老前輩的這兩手,果真是驚艷全場。」從寶座之上長身而起,張衡心中雖然翻起了驚濤駭浪,臉龐之上卻還是絲毫未變,鼓掌大笑道︰「自古名師出高徒,荊凡小小年紀便能成就不凡,想必便是得益于您這位強大的老師在一旁輔佐。如今張家將臨大難,承蒙魔老前輩慷慨相助,不知事成之後,有何需求?」
「老夫別無所求。」目光轉向人群之中,一身白衣若雪的張曼雪,黑袍老者淡然說道︰「這全是愛徒荊凡的意思。」
「好!好一個別無所求!」張衡爽朗的大笑道︰「那這第一批普通武器,不知前輩何時能夠開始動工鍛造?」
「只要你們有充足的材料,」黑袍神秘老者肅然道︰「即刻便能動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