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一切發生得都很意外,韓雨軒記得自己抱著渾身是血的洛小舞,迷迷糊糊地跟著張慶上了車。之後的情形雨軒並不記得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洛小舞究竟怎麼樣了。
雨軒張開雙目,首先看到的是雪白的牆面和奇奇怪怪的管線。她禁不住模著腦袋想道︰難道我被外星人抓走了?呀!也許一不留神就成了「不吐槽會死星」的移民?這里可以外帶家屬麼?
剛剛想到這里,就听到身後的門「吱呀」一聲開了。韓雨軒轉過腦袋,雪白的牆壁晃得她一陣眼花。一個雪白的人影站在門口,手里端著個什麼東西。那個人背著光線,韓雨軒看她不清,只覺得她的身姿窈窕,身形高挑,尤其是那一身白色的裝束,更讓她看起來有些神仙姐姐的模樣。
那個神仙姐姐似乎對雨軒充滿怨氣,她怒氣沖沖地往韓雨軒床前的櫃子上重重地放了一杯白開水。那杯子里的液體都濺了雨軒一臉。
「神仙姐姐」氣沖沖道︰「你!就會添麻煩!」
韓雨軒眯起眼楮,這才將眼前的光線聚攏。透過那個人的長發,她終于看清了那個人的長相——瓜子臉、細長傳神的眼楮、還有那不怒自威的面癱表情……這這這,這不是張慶嗎?
看到張慶這樣黑著臉站在她跟前,韓雨軒的牙關忍不住地開始打顫。誰說冰山美人好,凍都快凍死人了。
韓雨軒不敢看張慶發怒的表情,她端起水「咕咚咕咚」地喝起來,冷不防被水嗆了一口。
張慶對韓雨軒一點同情都沒有,要不是她的國語說得還不夠好,她一定會像洛小舞那般對韓雨軒展開口水戰。
雨軒在張慶冰塊般的冷眼的盯視下,急急地喝了幾口水,她把水杯往邊上一放,緊張地問道︰「洛小舞呢?她沒事吧?」
「還好意思問?」張慶被雨軒氣得話都多了起來,「不幫我忙反而添亂,看你醉得迷迷糊糊才沒叫你開車,你丫居然抱著小舞睡著了!還把口水流在她身上!可惡!」
「沒有沒有。」韓雨軒慌忙辯解道,「我暈血,看見那麼一大灘血我就暈了。我記得小舞把我推開,然後朝馬路對面的人開了一槍,然後,我抱著她跑上了車。下面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我暈血。」
張慶怒道︰「暈血、恐高、過敏!你身上就沒一樣好的!還指望著你照顧小舞,沒想到你居然抱著她睡著了。我都不知道該照顧小舞還是該照顧你這個昏倒的人!早知道你這麼靠不住,還不如把你留在酒吧里!」
見張慶有余力朝自己發火,想來洛小舞也不會有什麼大礙。韓雨軒當下便放寬心了,她問張慶道︰「我們現在在什麼地方?那些黑衣的男人是誰?這麼長時間了……他們不會還在找小舞吧?」
「烏鴉嘴!」韓雨軒的話還沒有說完,門口就多出個人來。那個人聲音虛弱,嬌嬌軟軟的讓人疼惜。那人的手捂著自己的肚子,步伐艱難,一手扶著牆壁慢悠悠地走。
張慶慌了神一般沖到她跟前,扶住了她的腰背攙她往大床方向走來。張慶的額上滴下了點點汗珠,似是很緊張的樣子。她的眼里充滿了關切,她對扶著的那個人說道︰「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
「不礙事的。」那個人漸漸走到了韓雨軒面前,雨軒這才看清竟然是洛小舞。雨軒立刻從床上跳起來,把「VIP專座」讓給了受重傷的病人。
洛小舞去國外的事情,韓雨軒是知道的。在國內的時候,洛小舞就因為她在計算機技術方面的表現被人關注。在那場比賽獲勝之後,小舞收到了一封全英文的信件,雖然洛小舞從來沒有對雨軒說過這些事情,但是雨軒可以猜得出來那封信一定是非常重要。在那之後,洛小舞就去了國外,直到她渾身浴血再次出現在她倆的面前。
韓雨軒清晰地記得那個傍晚,她正在張慶家里。當雨軒打開門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人仿佛野獸一般站在門口。那個人的長發披散在肩頭,她的身上都是干掉的血漬,她的月復部被人劃開了一大道口子,露出新鮮的皮肉,她的眼楮發紅,宛如野獸一般沒有理智。
洛小舞就是以那樣的形態出現在韓雨軒的面前,那個樣子,就像是傳說中的夜叉。韓雨軒不記得洛小舞是花了多少時間才慢慢愈合內心的傷口的。在張慶無微不至的關懷下,洛小舞漸漸地又變回了原來的那個自己,只是中間的那段記憶她卻再也想不起來了。她始終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從萬里迢迢的國外成功回到家里,她始終不記得身上的那些可怖的血漬是誰的,也不記得是誰將她的月復部劃上那麼大一條傷口。
張慶溫柔的聲音將韓雨軒從回憶里召喚回來,張慶那個冷冰冰的人對洛小舞依舊是那般溫存。她的眼里滿是慈愛,她將洛小舞扶著躺下,給她蓋上了被子囑咐道︰「好好躺著,別掙開線了。你肚子上那個傷不容易好,要多躺著。這段時間不許吃肉、不許喝醬油、不要吃辣的、冰的東西……」
「好啦好啦。」洛小舞蒼白的臉上浮出調皮的笑容,她從床上支起一些,靠在張慶給她墊好的枕頭上。洛小舞對韓雨軒說道,「我是個掛不住事的人。既然醒了我就得好好問你一番。你是不是去調戲哪家高管的老婆了?還是把誰女兒的肚子搞大了?或者當了誰的面首誰的第三者?為什麼那些黑衣人要來攻擊你?」
見洛小舞的話越問越不對勁,韓雨軒立刻抗議道︰「喂……」
看到韓雨軒不好意思的表情,洛小舞終于發笑了,她咳嗽了兩聲,繼而正色說道︰「好在你和我在一起,要不是本姑娘身手敏捷你丫早就躺尸了。現在你認真點告訴我,是不是真去見了左安然?」
韓雨軒點點頭,隨後立即說道︰「你可別瞎想,小左雖然變了不少,但是她可絕對不會對我做這樣的事情。」
洛小舞點點頭道︰「不是她,那就是另有其人。不管怎麼說,我覺得今天的事情肯定和左安然月兌不了關系。不過嘛……像你這樣的風流胚子被人追情債也是理所應得的事情。」
「你就別擠兌我了。」韓雨軒囧道,「你的傷口還好吧,張慶說你不能劇烈運動,剛才酒吧里是不是扯開線了?」
韓雨軒的眼神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洛小舞被子下的起伏,從洛小舞回來的那天起,她的肚子就成了眾人的保護對象。韓雨軒查了很多書,也弄不明白為什麼洛小舞月復部的傷口始終不會好。也許是因為傷口滲進了什麼毒的緣故,個中緣由誰都弄不明白。紅加酒吧里,洛小舞並沒有被槍集中,她推開了韓雨軒之後敏捷地閃開了身,那發子彈打在了兩人身後的酒瓶上。小舞身上的血跡,應當是她的舊傷所致。
洛小舞白著一張臉,開口,說道︰「別盯著人家的小肚肚,人家會害羞的。有空找那位小左同學敘敘舊,也許會找到什麼線索。說了這會子話,本宮現下都乏了,你們兩個跪安吧。」
韓雨軒知道洛小舞一定也沒有什麼頭緒,她見洛小舞蒼白,也就不再糾結誰睡了誰的床了。張慶給洛小舞蓋上被子,兩人從那房間里退了出來。
張慶戀戀不舍地看著房門,那眼神幾乎就要把門板看穿了。
韓雨軒無奈道︰「你倆還真是鼻涕蟲,整天黏在一起也不嫌膩味。好啦好啦,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我的手機也沒信號了,電話都打不出去了,難道我們是在地下嗎?怎麼連個人影都瞧不見,連個鳥鳴都听不著。整天對著你這個冰塊我可要發瘋的。」
張慶絲毫沒有在意韓雨軒的吐槽,她低頭說道︰「這里是我工作的地方,整個大樓是為這游戲特意擴建的。這里所有的信號封閉器都是加強了的,除了主機對外發布信號,主接收器接收信號,其他的地方一概對信號進行屏蔽。」
韓雨軒點點頭︰「掃噶……這麼高端……等等!那也就是說我現在是在《夢幻3》新服的設計總部咯!哇塞!必須合影留念啊!」
張慶道︰「這里的一切都是對外保密的。除了我和BOSS,其他人一概不能進。BOSS親手制造了這樣一塊基地,讓我在這里安心工作,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地方。可以把你好好保護起來,可以讓小舞安心養傷……」
「那我可不可以……」
張慶的話被某人打斷了,她一扭頭發現韓某人正在以某種期盼的眼神望著她。那種表情就像是發現了食物的小倉鼠。張慶不由自主地應道︰「跟我來吧。」
一道玻璃門在韓雨軒的眼前打開,雪白的地磚反射著倆人的投影。據說《夢幻3》的服務器是根據暴雪的服務器改造的了葉曉雲整整一個億的資金。
看著眼前的一個億,韓雨軒的眼楮簡直要冒花了。
內室並不像雨軒想象的那般凌亂,反而整潔、現代。傳動機在牆壁的凹槽里走著,一堆堆資料從韓雨軒頭頂掠過,沿著牆壁運到另外一頭。機械手臂輪番運作,將發熱的芯片冷卻、重填。光滑的鵝蛋型小機器人捧著鞋套走到韓雨軒和張慶的跟前,並生氣地擠了擠韓雨軒粘了土的皮鞋。
「哇……這……這……簡直就像科幻片啊……」韓雨軒的嘴巴都閉不上了。
張慶的臉上露出了笑意,她像是介紹珍寶似的向韓雨軒介紹道︰「這是我家的靜默升級系統硬件,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