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蓁蓁幾乎用所有的力量在奔跑。她很慶幸的是,她平時不算養尊處優,加上人又年輕，甩掉一個杜萍似乎是很容易的事情。
但是杜萍就好像一條瀕臨瘋掉的母狗一般,雖然和她有段距離，但是還是追著她不放。
葉蓁蓁都不知道前面是什麼路，只是不顧一切的超前跑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雙手忽然從背後抱住了她。
葉蓁蓁崩潰得尖叫起來，不住的拳打腳踢抱著她的人。
「救命……救命啊……」
「噓……噓……」來人捏著她的手，聲音急切的在她的耳邊響起,「噓……是我……是我凌雲……」
葉蓁蓁整個人都松懈了下來，趴在凌雲的懷中，她還在顫抖。
「剛剛……好嚇人……」
「沒關系……不用怕了……她不會追來了……」凌雲抱著她,直接的越過那荒涼的野草地，原來再過幾米就是公路了。
「你……你怎麼這兒？」
上了車,凌雲給她了一瓶水,葉蓁蓁喝了一口,冰冷的水透心涼,葉蓁蓁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我們先回去再說。」
凌雲本來是要帶葉蓁蓁去醫院檢查的,可是還沒到醫院,就接到了一個電話。
「蓁蓁……你先在辦公室等我……」
「你去哪里？」
凌雲回頭,看了她一眼,似乎在猶豫什麼。
片刻後,他深吸了一口氣說道︰「衍霆出事了……」
葉蓁蓁自己獲救了,杜萍听說也被抓了。她以為一切事情都解決了。
但是沒有想到,魏衍霆卻重傷了。
據說馮騰飛既想要錢,也要魏衍霆的命,傳說那一槍差點要了魏衍霆的命。
凌雲再次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幾個小時後的事情了,葉蓁蓁做好了全身檢查,一直等在門外。
「他……他沒事吧？」
凌雲搖搖頭,並不打算瞞著葉蓁蓁。
「他中了兩槍,一槍在心髒附近,一槍在腿上……」
「這……這是什麼意思？」葉蓁蓁不懂,在她心中,魏衍霆就像是蟑螂一樣的人物,有著頑強的生命力,就算是當初那麼危險,他也挺了下來。
現在怎麼會落在區區一個馮騰飛身上。
「他可能會有兩種情況出現,第一醒不過來,或者醒過來腿保不住了……」
「腿……保不住是什麼意思？」葉蓁蓁覺得自己有些傻,一眨也不眨的看著凌雲,「呵呵……我不懂……我真的不懂……」
「乖……听話,先回家……有什麼情況我會通知你……」
「不……我不走……」葉蓁蓁搖頭,「我要……我要看看最後的結果……」
葉蓁蓁繼續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心里空空的,不知道為何。
怎麼可能——
醒不過來？
或者醒過來變成殘廢？
這兩種,對于魏衍霆來說,都是巨大的創傷吧。甚至,對他那種驕傲的來說,簡直是生不如死的狀況了。
為什麼會出現這種狀況？葉蓁蓁想哭,但是她卻發現她眼楮一片干澀,什麼都落不下來。
她的心里只有一個意識。
魏衍霆好不了了……這輩子或許都好不了了。
雖然葉蓁蓁說自己想要一個結果。可是她在醫院呆了三天,魏衍霆都沒有醒來。
她快要到崩潰的邊緣,她知道自己不能遷怒在凌雲身上,他已經盡力了。
可是,她十分害怕,她忍不住。
「你不是什麼都可以麼？當時你都可以把他治好的……為什麼現在不行？」葉蓁蓁抱著頭,半晌後她抬起頭來,看著凌雲,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道︰「難道……難道是因為我……你……你不想要他醒過來……」
凌雲的眼中飛快的滑過一絲痛色,但是他卻沒有生氣,反而是過來抓葉蓁蓁的手,「听話……你太累了……你先回去休息……」
葉蓁蓁在凌雲抓到自己手的時候就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因為那只手是那麼的冰冷,和以前那溫暖的樣子,一點都不一樣。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怎麼辦才能讓魏衍霆醒過來……
「不……我不走……我要留下……我一定要留下……」
最後,凌雲沒有辦法,只能給葉蓁蓁打了鎮定劑。
最後,他拉著她的手,看著漸漸安靜下來的她說道︰「乖……沒事的……會好的……我保證……魏衍霆一定會好的。」
就這麼一句話,讓葉蓁蓁的眼淚終于掉下來了。
在藥物的作用下,她似乎恢復了神智。
「對不起……凌雲,我很抱歉……我只是……」
「只是表達出了你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麼？」凌雲撫著她的腦袋,輕輕的說道︰「其實,你我都明白,你沒有你說的那麼討厭他,是不是？」
「我……」葉蓁蓁心頭一疼,她揚高身體想要辯解,但是凌雲已經按住了她的唇。
「噓……不要說話……好好的休息,你放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說過的,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你。」
包括我自己。
葉蓁蓁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天後,高度的精神壓力讓她睡了一天一夜。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凌雲靠在她的床邊,睡得正香。
他最近似乎很累,眼底下都是黑影。
葉蓁蓁有些心疼,撐起身體,想要撫模那熟悉的容顏,手剛踫觸到那溫熱的臉頰,對方已經清醒了過來。
見到她醒來,凌雲的眼楮中滑過一絲溫柔。
「你醒了？」
「嗯。」葉蓁蓁點點頭。
「餓不餓？」
葉蓁蓁還是點頭。她真的好想吃東西。
「我去給你舀點吃的……你在這里等我……」凌雲說著,揉了揉酸軟的肩膀,往門外走去。
就在此刻,他听到門內的女人低聲說了一句。
「對不起。」
凌雲頓了頓,但是卻好想沒有听到一般,直接的走出了門外。
葉蓁蓁洗了澡,吃了一大盤東西,精神也好多了。
這是一個好消息。
不過壞消息是魏衍霆還是沒有醒來,凌雲說過一周再不醒來,魏衍霆很可能就會成為植物人。
植物人……
對于葉蓁蓁來說,已經很熟悉。她已經不是第一次接觸到這個詞語了。
第一次是葉子歸。
第二次……
沒有想到,居然是魏衍霆。
葉蓁蓁看著床上那蒼白的男人,在他的身邊坐了下來。
「警察都和我說了。馮騰飛騙你進了那個屋……說我在那里面,所以你才上當的對麼？你真蠢……」
「你真蠢……怎麼能听到我的聲音,就沖了進去……我一直不是告訴你,我們已經結束了,你何苦……你何苦還為我搭上性命？」
「你真蠢……」葉蓁蓁還想說,但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眼淚一顆一顆的掉在潔白的手腕上。
「我也蠢……如果我對你多一點關系,多一點知道你和馮家的事情……我會阻止你不要那麼強勢的手段,做事要留余地,是不是馮騰飛的父親不會死,你現在也不會……」
「如果我沒和你鬧別扭……是不是不會被馮騰飛鑽了空子……是不是……」
葉蓁蓁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很多,她的聲音輕輕,宛如呢喃一般,慢慢消散在空氣。
門外,凌雲看著那落淚嗚咽不止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氣,最後轉身離開。
「凌醫生……你怎麼了？」撞上新來的小護士驚詫的眼。
凌雲笑了笑,只是那笑意怎麼都沒有到達眼底,「我沒事……你去查房吧……」
「是。」小護士眨了眨眼楮,看了一眼屋內配淚雨滂沱的女人,微微驚訝。
傳說這個女人不是凌醫生的女朋友麼？怎麼會……現在為了另外一個男人,哭得稀里嘩啦呢。
魏衍霆還是沒有清醒的跡象。
葉蓁蓁也想明白了。或許,這就是命運。
她原本可以沒有任何遺憾和牽掛的離開,但是現在不一樣,有一個人為了她,現在生死不定。
而她在直接和間接的情況下,還傷害了另外一個好男人。
葉蓁蓁那天在魏衍霆的病房想了很久。
最後,她似乎都想明白了。
撫著那沉睡男人的臉,她笑了笑。
「如果你醒來……我就乖乖的听話……乖乖的和你在一起……」也乖乖的和凌雲分手。
四月,春光燦爛天。
葉蓁蓁約了凌雲吃晚餐。
在那家浪漫的法國餐廳店,葉蓁蓁笑著對凌雲說道︰「真好……我好久沒來吃東西呢……听說這里鵝肝不錯……還是你介紹的……」
凌雲臉上有這幾天不眠不休的陰影,見到葉蓁蓁好心情,他惦著酒杯,微微一笑。
「是啊……你還記得？」
葉蓁蓁點頭,溫柔一笑,「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得。」
凌雲心中一頓,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什麼一般。不過,他笑了笑,開了一個玩笑。
「那,我對你的不好呢？」
他本來只是開個玩笑,但是沒有想到葉蓁蓁居然一本正經的搖頭,「不……你對我總是好的……沒有不好的……只是我……只是我不夠好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