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01約見
01約見
尊敬的雷局長︰
明天上午九點，我將給你辦公室打電話，有重要情況報告，請你們在那個時候守候電話，並做好錄音準備。
雷奧反復地研讀著上述文字。這是一封和原來兩次投遞通訊錄一樣的信件，用的是簡單的標準信封和普通的a3打印紙，紙上拼貼著幾行從報紙上剪下來的文字，信封上沒有填寫寄信人名和地址。
那個鑽在犯罪團伙內部的「鼴鼠」，——自願充當「鼴鼠」的人終于決定冒出來了。
「他會不會耍兩面派手法？」從市公安局請來，負責錄音偵控技術的民警問。
「不論他耍什麼手法，對我們來說肯定是證據，是線索，我們只循事實，對不對？」
「他願意向警方靠攏，至少說明他醒悟了，權衡利弊，想棄暗投明，爭取有個善終。」
技術民警說得很樸實，但他說的是對的。對于犯罪分子來說，能自覺充當「鼴鼠」，至少是邁向自由的第一步，也是邁向新生的第一步。
「叮呤呤……」雷奧瞟了一眼時鐘︰九點整。雷奧果斷地提起電話，對方沒有發出聲音，但話筒里來傳來噪雜的車流聲，看來是一家街頭的電話亭。
「你好，這里是雷奧辦公室。」
「你是雷局長嗎，您收到我的信了嗎？」
果然是寄信人。雷奧示意民警噤聲，接上錄音設備，並連上擴音器。畢偉士等人圍在電話的四周。
「我們每天都收到很多信，我不知道你是指那一封，或者你是誰？」雷奧想確認一下對方的身份，「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暫時不行。我想直接跟雷局長說話。」
「你正是在跟雷奧說話，你難道听不出來嗎？」
「哦。我就是昨天寫信給你約定今天給你打電話的那個人，也就是前面兩次給你提供通訊錄的人。」對方的聲音有些買弄的矯情。
「又準備給我提供一本沒用的通訊錄嗎？」雷奧裝出冷漠的樣子，說，「讓我們花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卻一無所獲？」
「不。我將向你們提供一起毒品販賣案件的參與人姓名、他們的販賣渠道、經費來源、經費去向等等情況，我還能說出最後一筆生意的成交量，指認幾個犯罪現場。」
打電話的或者是個瘋子，或者是犯罪團伙中的骨干人員。一個骨干人員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向警方投誠呢？在場的警官們面面相覷，這一切似乎不太真實。
「你原來提供的兩個通訊錄指向的是一起謀殺案，現在你講的又是販毒，這是不是有些文不對題？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呢？」
「這沒有什麼相沖突的。對于謀殺案，我不知道我提供的通訊錄對你們有沒有用，但現在我可以給你們指認一個殺人現場，絕對意想不到的現場。」
「噢！」「11.4」案件的第一犯罪現場一直沒有找到，這是此案一直沒有突破的重要原因。
「你們還是不相信我嗎？」對方有些惱火地說，「搞謀殺的與販毒的，是一伙人，現在他們把毒品藏在原來殺人的那個地方，你們一時無法找到。」
雷奧不敢掉以輕心了。毒品案件顯然不是天外飛客，雷奧在安州參與破獲的武裝販毒案件中的毒販就是巴戎人，毒品也是巴戎帶過去的，他們可能與制造殺人案的犯罪分子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或者就是一個犯罪組織里的同伙。這個打電話的人的證詞將是最有力的證據，他的指認將起到關鍵的突破性的作用。
「你叫什麼名字？」雷奧習慣性地問道。但他很快意識到這話問得很蠢。
「如果你同意我的建議，你很快會知道。」
「你有什麼建議？」
「我向你們提供兩個方面的情況︰一是一些主要販毒人員的姓名、基本情況，他們的藏毒地點，運毒工具、販毒方法等等；二是那起轟動一時的殺人案件的殺人地點，以及一些重要證據。但是，我有一個交換條件——」
他提到的情況無疑都是最關鍵的。雷奧竭力控制住自己興奮的心情，表現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淡淡地問︰「你有什麼交換條件？」
「做為我的重大立功表現記入檔案，最好是將功補過，不追究我的違法責任。」
「這個條件，你在上一封信里講到過。做為公安機關，把你的舉報做為重大立功表現是沒問題的，但是不是功過相抵，是不是不追究你的刑事責任，我說了不算。這要看你的犯罪事實，違法輕重程度，要待檢察院審核起訴、法院審理後，才能定性。」
「你說得很客觀，雷局長，我佩服你。」對方說，「我相信我立的功，比我犯的錯要大些。這也是我主動向你們舉報的原因，我想過安寧的日子。」
「那好。這麼說，你也是犯罪團伙里的一員，是嗎？主動投案，這也是從輕情節。」雷奧說，「只要你主動投案，積極舉報，有從善的意願，我們一定竭力保護你。」
「我想跟你見面。見面時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對方說，「但你要一個人來，我不想以被人抓捕到的樣子，落入你們的手中。」
「好的，那你定一個時間、地點，越快越好。」
「那就十一點鐘吧。你來梅濱飯店。我認識你的，見面後，我相信你也認識我的。」
「都是巴戎兩個人，低頭不見抬頭見的，也許吧。」雷奧說，「不會是在大廳里見吧？」
「你到飯店後，定一個包廂，直接進去，我就會去找你。」
對方掛了電話。雷奧將錄音帶往回倒，全程重新听了一遍，說︰「你們听得出是誰嗎？」
畢偉士沉吟一會，說︰「我听不出來，或許使用了電話妙（假）音設置，但從他提供的情況分析，可以猜個**不離十，正是我們追蹤很久的獵物。」
「對，我想也是他。」雷奧與畢偉士相視一笑。這個「他」就是費禮思。
「那我就去見他。」雷奧站起來，收拾東西。
「這種行動你不應該單獨去。」畢偉士說，「他的狡詐和凶殘是出名的，得防備著會不會有陰謀？我們替你擔心。」
「難不成他們還敢當眾持槍把我打死？這種事偷襲起來更簡單，因此他們沒必要約在什麼公共場所干的。」雷奧笑著說，「你們就不要去了。他是個講義氣的人，也希望別人以義氣待他，如果看到人多，不出現，我們的計劃就全盤落空了。我會安全地帶著他回來的，然後你們循著他提供的線索去查證、去抓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