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04秘見
雷奧準備帶唐納修一行去宵夜的時候，畢偉士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他有重要情況向雷副局長匯報。雷奧看畢偉士一進門就坐在凳子上，似乎不是一兩句話可以講完的，便交待辦公室主任帶著加班人員一起去宵夜，自己又留了下來。
「你猜，今夜肖特賓與誰見面了？馬副局長！」
「哪個馬副局長？」雷奧一時沒反應過來。
「還有哪個，市局的馬斯科。」畢偉士說。
「馬副局長？」雷奧問了這麼一句，他顯然不太相信馬副局長會與一個社會混混摻和在一起，還去了那麼一個高檔的場所。
畢偉士說︰「自從我們查抄了休閑中心，肖特賓就沒有停歇過。他找了分局的治安大隊長，市局治安支隊的兩個中層骨干，政治部的一個干部，但他們都沒敢出面。接著，他找了奈巴區的一個副區長，叫鄭伍茲，此人原是市委組織部干部科科長，兩年前，提任奈巴區區委常委、組織部長，今年上半年，改任區委常委、常務副區長。鄭副區長後來回復肖特賓的電話，讓他與一個人聯系，並約在江南大廈二十九樓見面。」
「鄭副區長安排他見的人是馬副局長？」雷奧問。
「是的，確實是馬副局長，馬斯科。我們在電話里知道肖特賓與人約好在江南大廈見面後，想了一個辦法，對他們的談話進行了錄音。」不經請示，對領導的談話進行錄音是違紀的，畢偉士說，「當時我們並不知道肖特賓約見的人是馬斯科。」
「錄音你听過了嗎？」
「听過了，所以急著來見你。」畢偉士把一個u盤式的東西遞到雷奧手里，「我已將錄音磁片裝在這里，插在電腦里就可以听。」
雷奧接過u盤，打開手提電腦，正要插進usp接口時，他又把手縮了回來，轉身來到公安專用電腦前，把u盤插了進去。時刻處于運行狀態的公安專網電腦上面屏保畫面消失，出現的是一個無圖像視頻畫面。「茲茲」的儀器運行聲音過後，是茶車推行的聲音、服務員換茶具的道歉聲、擺弄聲、辭別聲。
正式錄音在連篇的阿諛聲中開始。听得出，肖特賓一直在包廂里候著，馬斯科進來時，肖特賓連聲說著感謝，恭迎上來，一陣寒暄，馬斯科被請進包廂，在沙發上坐下。
馬斯科沒有閑話，開門見山地問︰「怎麼，鄭區長呢？」
肖特賓說︰「他有點事先走了。讓我在這里候著您，給您道歉，拉拉家常。」
沉默了一會，還是肖特賓說︰「彭老部長很牽掛您哦，前天他跟您舅父一起打牌，還說天氣好些時，讓我安排他們去釣魚呢。」馬副局長的舅父是剛退下來的市委副書記肖坤學，那麼彭老部長不就是去年才退下來的市委常委、組織部長彭長富嗎？難道肖特賓這個小混混與市委老領導這麼熟悉？
「他們說起官場的事來，還真是驚心動魄呢？」還是肖特賓的聲音，「說您也真是不容易。他們對你很欣賞呢？讓我跟局長學著點兒。我說，我哪能學到您點滴皮毛呢。」
「哈哈，你老弟也不錯呢，現在做點事不容易。」馬斯科的聲音很勉強。
「他們把五年前那件事，叫戰役呢？他們說五年前那一役，是他們的得意之筆。」
「有什麼事？你說吧，別瞎扯了。」馬斯科听到這里，有些不耐煩起來。雷奧想，「那一役」倒底是什麼事呢？難道上至市委副書記、組織部長，下至一個小混混都參與了？听起來，「那一役」肯定是為了馬斯科，小混混肖特賓在「那一役」里，似乎還挺重要，他把「那一役」抬出來，有壓住馬斯科的意思。
「馬局長既然問起來，我正好有事求局長幫忙呢。」
肖特賓怯生生地說，「還是那個休閑中心的事。沙巴分局突擊清查了兩三次，什麼也沒查到，可是最後一次，他們以消防的名義要查封我店子，把我吧台的電腦沒收了。您知道我們休閑中心也搞微機管理的，收了電腦可怎麼開展工作啊？」
「哦，清查行動的情況匯報里沒有講到你們啊。」馬斯科可能感興趣起來，「那里面有些什麼信息？值得你來驚動我？以前你可說過沒有大事不找我的。」
「那是，那是。」肖特賓說，「可我不找你，我生意沒法做了啊。我又沒犯法，他們這麼瞎折騰，把客人全趕走了不說，還把我打入了另冊，我還怎麼活？」
「我講過你多次了，你要清清白白做人，清清白白做事。」
「這世上哪有那麼多清白人、清白事？就是街上喝西北風的叫化子，也不會事事清白的，是不是？當官就更難清白了，不然怎麼有那麼多編排當官的順口溜。」
「你……」
馬斯科沒有說下去，肖特賓也沒有接口。沉默了好幾分鐘。雷奧很難判斷馬斯科的質問里包含了些什麼？肖特賓的沉默有抗衡的意味，他憑什麼與馬斯科對視著抗衡呢？後來，是肖特賓打破了沉默，說︰「是您舅舅、彭部長、鄭區長都這麼說，我只是學舌。對不起。」
「別打啞謎了，領導也不是萬能的。」
「那個姓雷的肯定知道我們的關系，才這麼搞的，說不定就是針對你。」
「別亂說。我跟你有什麼關系？你如果合法經營，誰都拿你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