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一句「但是」,讓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一股不好的預感充斥在心頭。
「傷者由于頭部受到撞擊,導致她的視網膜動脈破裂,引起了一種比較罕見的猛爆性側支視網膜動脈血管阻塞失調癥,簡單來說,就是傷者會暫時失明。」
失明?!
現在已經是深夜了,雙方家長都各自回家去休息,臨走時也是憂心忡忡的。
「你把她怎麼樣了,你這個魔鬼!你怎麼還不死!我不準你傷害她,不——!」淒厲的哀嚎,如困獸悲鳴,憤怒而憂傷。
醫生的臉色有點不自然了︰「是可能一兩天恢復,但也有可能要幾個月甚至是幾年,這就要看傷者的康復情況和運氣了。她現在是孕婦,在用藥方面我們必須格外謹慎,她所受到的治療也會相應有諸多限制,所以,真的無法確定她什麼時候才能復明。」
其實不是他們辦事不力,只是當時的情況不是人為可以完全控制的,誰能料到方惋摔下去時會踫到路邊的台階,那麼硬的地方,不受傷才怪。如果不是這樣,他們的任務也算是完成的及格的。
醫生的話,讓大家都懵了,猶如一盆冷水澆下。
這偌大的城堡里,富麗堂皇令人咋舌,但卻有一處極為陰暗的地方,是禁區,只有BOSS和他允許的人才能進去。
房間里一片狼藉,像是狂風過境一般。這都是某個男人的杰作。听完屬下的報告,他不但沒有夸贊辦得好,反而是渾身都不爽。他不爽,這屋子里的東西就要遭殃。
原來如此。文焱的猜測是對的,滑板經過改裝,並且在國內買不到。這就更增加了「蓄意」的可能。幾個小青年現在被拘留了,文焱將會親自處理。
「真的嗎?很快就會好?」文焱的情緒又被提了上來,眼巴巴地望著醫生。
沉寂了幾秒,灰衣人迸發出可怕的嚎叫,發狂似的沖上來想要掐住BOSS的脖子,可是灰衣人的四肢都被鎖鏈鎖住,根本不可能走出這三米之外。
方奇山更是眼眶都紅了,一口氣憋在喉嚨里好像隨時都可能喘不上來一樣。
「我說過,當我第300次問你關于名單的事,你不說,我就會對你女兒下手。現在,我讓你看看她的照片。」男人嘴角噙著一絲殘忍嗜血的笑容,很滿意看到灰衣人激動得顫抖。
潮濕陰冷的角落,特制的鎖鏈鎖住了一個骨瘦如柴的人,依舊是灰色的衣服,依舊是蓬頭垢面,依舊是散亂空洞的眼神……誰見了都會感到恐怖。可就是這麼一個人,卻是HZ的大本營里極其重要的存在。冷酷無情,深沉到極點的BOSS,好像魔神一般的人物,有誰能輕易撼動他的心神?除了眼前這灰衣人還能是誰?
蘇振軒說,經過檢測,肇事者的滑板確實是經過改裝的,被撞上了一個小型發動機,是目前國內沒有銷售的品牌,只有在國外才能買到的改裝滑板。是一些高端玩家為了追求刺激才產生的這種產物。由于這種滑板上公路之後速度遠超普通滑板,控制起來很危險,容易造成事故,所以交通部也有明文規定不允許改裝滑板上路,如果引起事故將會被罰款,或是拘留。
文焱心里劇痛,一把拽住醫生,情急之下將醫生的手腕捏得發疼……
總算是有驚無險,沒什麼比命還重要的。只要方惋能平安,哪怕是暫時的失明也好過失憶或者死去。對于一場「意外」來說,她算不幸中的大幸了。
病房里只剩下文焱一個人。方奇山本來也是想守著的,但是這病房不比酒店,只能留下一個人守夜。zVXC。
文焱此刻的情緒全都在臉上,在眼里,深邃的眼眸盡是疼惜與溫柔,手指輕撫著她的近乎透明的臉頰,沒有一點血色,呼吸輕淺得近乎于無。幾個小時之前她還好好的,現在卻是生機黯淡,如何能讓人不心疼。
「傻瓜……怎麼不護著自己的頭呢,孩子如果沒有了我們以後還可以再要……可你的命如果沒了,我……」文焱喃喃低語,想到這里竟然身子一顫,不敢再想下去。假如方惋真的沒命,他都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麼樣,但能肯定的一點是——他不能沒有她。
他又看到了灰衣人那種冷傲不屑的眼神,每一次站在灰衣人面前,他都會產生一種錯覺,仿佛自己很渺小卑微,仿佛永遠都及不上她的一塊衣角。他痛恨這種感覺!擊支管她。
BOSS站在灰衣人面前,柔柔的燈光照在他身上,有那麼一霎,他眼底閃過一絲淡得不能再淡的溫柔,只是消逝時,卻能讓整個空間都更冷……
照片?女兒的照片?
方惋還沒醒來,被安排到了特護病房。
文焱靜靜地坐在病床前,看著方惋蒼白的面容,他的心沉痛到了極點,仿佛有只無形的大手在緊緊揪著,他渾身冰冷,精神狀態也很萎靡,累了一整天,神經高度緊張,現在她沒有生命危險了,他才能緩過一口氣,但還是無法抑制心痛的感覺。
現在靜下來才發覺,在最危急的時刻,在她躺在手術室的時刻,他腦子里想著不是以孩子為主,他最在乎的是方惋的命。這不是他無情,而是用情已深。他固然也很愛孩子,可如果兩者之間必須選一個,他肯定會選方惋。
世事無常,人有旦夕禍福,蜜月旅行回來就出事,心情的極度反差,就好像心髒破了一個洞……
BOSS面對這吼聲,眸子里毫無波瀾,有的只是一片冰寒和陰狠︰「你現在知道怕了?當初你弄出個名單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當初你威脅我說要去告發我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你拒絕我求婚的時候怎麼不知道怕?你知道嗎,如果我想要她死,她早就不會存在了。這一次她只是住院而已,命還在,我這麼做,是要讓你明白,我說過會那她開刀,不是嚇唬你的。別以為你是我唯一愛過的女人你就可以享有特權,只要你一天不交出名單,你就別想我會放過她。要一個人死,太容易了,我現在比較享受的是看著你的女兒受傷受痛。下一次再用什麼方法讓她受傷,我還沒想好。」
灰衣人瞪大了眼楮,使得原本就凹陷下去的眼窩顯得越發毛骨悚然,但是眼神卻變得比任何時候都要熱切。十年了,女兒長成什麼樣都不知道。灰衣人做夢都想不到BOSS會拿出照片。無數個日日夜夜,灰衣人都在幻想著女兒長大之後的模樣……
「我要的只是做做樣子,不是要她的命!」男人的的聲音格外陰冷,但電話那頭的人卻听得冷汗直冒。BOSS生氣了,BOSS不滿意。這就意味著那群小青年的下場將會很慘。
醫生的話,讓大家喜憂參半。喜的是方惋和孩子都沒事,憂的是擔心她的眼楮,在康復之前,她怎麼照顧自己?
蘇振軒打來電話的時候是凌晨了,文焱還沒入睡,只是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哪里能睡得著,腦子一片混亂。
BOSS拿起手機,灰衣人在看到照片時,整個人都呆住了,照片里的人,那五官,簡直太熟悉了,那就是自己年輕的時候啊!果然是女兒,但她卻受傷了,被一個男人抱著,頭上的血留到了臉頰……
「照片……」灰衣人喉嚨里發出嘶啞的聲音,很粗,像沙礫,被頭發遮住大半臉,只露出兩只含著淚水的眼楮。
「你們……不要太激動……只是暫時失明,有可能一兩天就恢復的,」醫生邊說邊吃力地掙月兌開文焱的手,見過不少激動的病人家屬,醫生也算是脾氣好了,沒有因為文焱的粗魯而發火。
與此同時,在城市的另一端,還有人因為這一起事故而大發雷霆。
真希望老天眷顧,希望方惋能順利熬過這一關。失明對于一個人來說是致命的打擊,何況她還是個孕婦。文焱在默默地祈禱……
灰衣人已經被這番話折磨得肝腸寸斷,縱然意識再怎麼堅強,可都有個極限的。灰衣人不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但在此刻,心里清晰起來——極限就是自己的女兒!眼前這個魔鬼,他要利用那個無辜的孩子來達到目的。這一次受傷,康復之後還可能會受傷的。
灰衣人沒有再說話,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眸光散亂,嘴里還在含糊地低語︰「女兒……我的寶貝兒……難道我真的錯了嗎……名單的事,我隱瞞了這麼久……就是想等著看那個畜生滅亡的一天,可是你卻因此而受罪,我是不是真的應該告訴他名單在哪里?我到底該不該說……女兒……」
灰衣人堅持了十年的意志終于是動搖了,但沒有馬上向BOSS說出名單的事。灰衣人還在猶豫著,在想著一件念念不忘的事……為什麼,自己十年前曾委托某個人辦一件事,如果辦成,BOSS不可能還能像現在這樣一手遮天的。難道說,委托的那個人沒有做到嗎?或者是,失敗了嗎?名單如果被女兒得到,她一定會有所作為,HZ一定會土崩瓦解的!灰衣人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應該放棄了,等著女兒來解救,或許只是一個夢?(這兩天特別卡文,對著電腦很久才寫出來更新。不過現在已經過了這道坎,明天會恢復更新字數和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