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白子
好多天來,安榮都無法適應沒有工作的感覺,睡眠也不太好,好像自己總在列車上,不時被列車發出的響聲驚醒。再睡著了後,又听到列車發出巨大的響聲,一節節列車就翻倒在路基下。安榮又是被驚醒,再也睡不著了。安榮知道,這幾天如果上班的話,正是在列車上,也許熬過這段時間就好了。
安榮晚上睡不好覺,白天也不想睡,就招幾個人在家里打麻將,一直玩到天黑,再睡覺時就覺得好些了,用此辦法想把多年的習慣改過來。安榮漸漸被麻將所吸引了,越來越不想出去忙碌了。錢叉子也問過安榮,「你到底想不想工作了。」
安榮說,「我想買輛車,這樣到哪里也方便啊。」
錢叉子說,「正好我也想換車呢,等買了新車,把我那輛舊車給你用。」
安榮說,「為什麼我就要開舊車啊,我不干。」
錢叉子一臉無奈說,「那好吧,你開新車吧。」
買了新車後,安榮也不提去工作的事兒,開著車常跑小風家跟朋友一起玩麻將,要不就跟幾個好朋友一起去兜風。
錢叉子也拿安榮沒法子,就任其發展了。有時錢叉子一夜也不回家,不知道干什麼去了。安榮玩了一天的麻將,夜里回家倒頭就睡,也不管錢叉子什麼時候回來,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中。
有一天,安榮發現自己懷孕了,難到是避孕錯失沒做好。她沒把這事兒告訴錢叉子,一個人想了好幾天,感覺這麼多年來,跟錢叉子生活在一起,還是不太了解錢叉子,沒有一種安全感,生活過的越來越不是那麼回事兒,未來的生活凶多吉少,還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呢。安榮撫模著自己的小肚子,就好像跟孩子說話一樣,「孩子,媽媽對不起你,你來的不是時候,你不應當生在這樣的家庭里,你不應當有這樣的父親。你應當生在一個充滿陽光的家里,沒有掙吵,沒有悲傷,只有快樂和幸福。可是媽媽給不了你這一切,都是媽媽不好,是媽媽不讓你來到這個世上,沒有叫你看一看這個世上最好的一面,就把你的生命給剝奪了。孩子,有機會再帶你到一個有陽光有快樂有幸福的家庭里來。」
安榮一顆清淚落下來,這已經是第二次決定做人流了。安榮打理好自己的臉面,出門打車奔醫院去了。
安榮躺在手術台上,一個醫生戴著大口罩,手里的手術刀具叮當有聲。醫生說,「真不想要了,你可想好了。」
安榮說,「是。」
「現在的女人真是的,不想要孩子就采取措施嗎,這到底是為什麼啊,受多大的罪啊,刮宮對女人是最大的傷害,說不好還可能不生育了。你可真想好了,我可下手了。」醫生再一次跟安榮說。
安榮咬著牙說,「是,你動手吧。」安榮沒有做無痛刮宮,就是為了叫自己痛苦的叫起來。
安榮感覺像冰刀從探入,接著就是疼痛難忍,一聲長叫,劃破病房。安榮不停地叫著,听見遙遠的地方有一支排簫曲響起來,帶著天空的氣息飛速奔來。
醫生做完刮宮後說,「你的叫聲太恐怖了,從沒听到這樣的叫聲,下次想好了再懷孕啊。」
安榮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醫院,招手叫車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一輛出租車開來,安榮進了出租車,……回到媽媽家里。媽媽看見安榮的神態不好就問,「小榮,你怎麼了,哪里不舒服啊。」
安榮說,「媽,我沒事兒,您出去給我買只雞,我想喝雞湯了。」母親出去了。安榮又流了一會兒淚,看著半空發呆。
媽媽買回雞來,就動手做起來。
安榮說,「媽,我姐她常來你這嗎,」
安榮的媽媽說,「你姐她也忙,每天晚上打一個電話過來,沒事兒也不長來,她管理那個飯館也忙。」
安榮說,「我想在您這住幾天,等以後我忙起來,就沒有時間常來了。」
媽媽按慰安榮說,「沒工作了想開吧。再說了,你們還有好多生意,眼下自己干的人很多,這樣也很好啊。安榮,你們怎麼也不要個孩子啊,都結婚多少年了,應該要了。我眼下還能幫你們帶一帶孩子,再過幾年就不好說了。」
安榮心里一震,臉上沒有表情說,「我們還不打算要孩子,等把生活過好了再說吧。」
媽媽接著嘮叨起自己的過去,那時好多女人,風里來雨里去,孩子也沒少生,都帶過來了,也沒有像現在的人這麼難,人這一輩子怎麼都能過啊。
安榮在媽媽家養了幾天,就回到自己家,天天還是無所事事,找一些朋友玩麻將,日子就這麼混過去,有時一連玩好幾天。錢叉子有時忽然回來一次,也不大問錢叉子干什麼去了,兩個人各得其樂。他們的夫妻生活就那麼回事,想起來做一做,草草了事,每每乏善可陳,後來便覺得那事兒不再重要了。
有一天,安榮看錢叉子沒回家,自己也不想玩麻將,就開著車到處找錢叉子,服裝店里沒有錢叉子,就來到了酒吧里問當班經理,錢叉子在什麼地方。當班經理也不知道,還說錢叉子也好幾天沒有來了。安榮不想給錢叉子打電話,就是想來個突然襲擊。安榮給小紅打電話,問錢叉子是不是跟罐腸在一起呢。小紅回話說不知道。安榮又想起了胡同串子,他可能知道錢叉子在哪里。打電話找胡同串子問,「你知道錢叉子在哪里嗎。」
胡同串子說,「我以為是什麼事兒呢,怎麼今兒想起我來了。听說安姐天天玩麻將,小日子過的很滋潤啊。你找錢叉子干什麼啊,這麼跟你說吧,這四九城的事兒沒有我不知道的。」
安榮在電話里說,「那好,你帶我去找錢叉子。」
胡同串子說,「憑什麼我帶你找錢叉子啊。回頭錢老板知道是我帶你去的,我在社會上還混不混了。」胡同串子還拿一把。
安榮說,「你要帶我去,我不會把你說出來的。」
胡同串子說,「帶你去可以,也沒那麼容易吧。現在這社會,你知道提供信息是什麼意思嗎,那也是錢。」
安榮說,「你不就是要錢嗎,說吧,多少錢。」
胡同串子在電話里嘻嘻地笑了起來說,「安姐,你是大手筆的人,你吃肉我喝湯,你意思一下就得。」
安榮說,「你帶我跑一趟三百塊,怎麼樣。」
胡同串子說,「安姐,我帶你去可別把我說出來啊,要不下回我再也不管你們這破事了。」
安榮說,「你快說吧,瞧你哪膽小的。錢叉子還能吃了你啊。我開車在哪里接你啊。」
胡同串子就說了一個地方,叫安榮在哪里等著。
胡同串子見到安榮就說,「我听說錢叉子跟灌腸常去搖擺歌廳。」
安榮把三百塊錢給了胡同串子,叫他帶路去搖擺歌廳。胡同串子說,「安姐,如果你在搖擺歌廳找不到錢叉子,這錢我還給你。」
安榮開著車一路向搖擺歌廳而去,到了搖擺歌廳門前停下來。胡同串子跟安榮說,「歌廳就在二樓,你自己去吧。」安榮就自己奔歌廳去了。
胡同串子看著安榮走進了歌廳大門罵了一聲,「這幫孫子有錢了就生事兒,不宰白不宰。」
安榮一進入歌廳,就听到震耳欲聾的音樂,好像要把歌廳震碎一樣。昏暗的彩燈下,好多人都在搖頭擺尾,就像搖動著波浪鼓一樣。女人都穿著很少,瘋狂地把衣服撕下來,穿著三點式內衣不停地搖擺。所有的人群被搖轉的彩燈切割的支離破碎。
安榮先要了一杯雞尾酒喝起來,慢慢看著跳舞的人群。安榮喝完了酒,在人群里找錢叉子,目光如電,掃過人群。錢叉子正跟一個女人對搖,忽而還抱在一起,忽而仰天望空,忽而身子如蛇擺尾,忽而臀如波浪向前涌動。
安榮看到這里,多年壓抑的怒火爆發出來,一種痛苦夾雜著一種恨,無法阻擋,一起涌上頭腦。安榮沖過人群,一直向那個女人沖去,拳腳揮舞一陣亂打,頓時舞場里亂成一團,喊叫聲夾雜著瓶子的破碎聲,人群紛紛亂竄。安榮已經無法自控,看到女人就追上去亂打一通,抄起酒瓶就砸。這時幾個保安把安榮控制住,不一會兒警察來了,把安榮帶走了。
安榮再一次進了公安局,這是安榮沒有想到的。公安人員看安榮不太正常,先叫她在小屋里安靜下來,直到第二天才提審安榮。公安人員問安榮,「你為什麼到舞廳里去鬧事啊,這是破壞公共秩序,你是不是腦子有什麼毛病吧。」
「我腦子沒毛病,我看你們腦子有毛病,舞場里的人腦子都有毛病。你們看到舞場里的人什麼樣子嗎,一定吃了什麼藥才變成那種狀態。你們為什麼不管一管啊,那些人才真正有毛病。」安榮怒吼著。
公安人員說,「我們沒有去舞廳,沒有看到那里的人是怎麼回事兒,要管也得有證據啊。再說了,就算你說的都對,那些人都有毛病,你也不能到那里鬧事兒吧。那些場所都受法律保護,你這樣進去大鬧,是不是腦子有毛病,正常人是干不出這種事兒的。你把這事兒說明白,要不拘留你十五天。」
安榮聲調小了些說,「我沒有去鬧事兒,我去找我老公,他跟那個女人對舞時,我無法自控,就上去打了那個女人,還用酒瓶子砸來著。那些女人也打了我,你看我胳膊都青了,就是她們打的。」
公安人員說,「跟你老公跳舞的女人,你就認為跟你老公有一腿是嗎。那這個社會成什麼樣了,都別跳舞了。沒有證據就這樣大鬧舞廳,你是不是有點草率。」
安榮說,「反正我當時無法控制了,你要是女人也會這樣的。你們沒看那些女人穿的跟光一樣,從這一點上來說,那些人就是不正常。你們應當去查一查那個舞廳,雖然我沒有什麼證據,可我敢說他們都吃了什麼藥。我為你們提供了線索,你們應當感謝我才對。你們不應當拘留我,罰錢我接受。你們也有妻子吧,你們回家問問你們的妻子,把我這事兒說一說,你們的妻子一定不會像你們那樣想問題。」
公安人員想了想說,「照你這麼說,你一點錯都沒有了。」
安榮說,「我知道去鬧事兒不對,可也沒鬧什麼亂子,下次再也不這樣鬧了,要不是喝了點酒我也不會這樣鬧的。」
公安人員說,「我知道你的底子,你被拘役過,為什麼遇事兒還這樣沖動。」
安榮說,「上次被拘役不是我得錯,是別人害我,我是沒法子。今兒這事兒算是我的不對。」
公安人員說,「好吧,看你的態度也不錯,我們也沒想拘留你,只是叫你清醒一晚上。這次罰你五百塊,還要賠償舞廳里打壞的東西,你看行嗎。」
安榮馬上說,「行啊,再多罰點也成啊。」
安榮交了罰款,找回自己的車就回家去了。錢叉子好多天都沒有回家,安榮心里的氣還鼓鼓的。
有一天,錢叉子終于回家了。安榮沒好氣地說,「你還知道回家啊,在外邊過的不錯啊。」
錢叉子說,「這是我的家,我想回來就回來,誰也管不著。」
「你給我說清楚,你都跟什麼人鬼混去了,不說清楚咱們沒完,這日子沒法過了。」安榮氣在心中涌動。
「都是朋友,生意上的伙伴。」錢叉子說。
「別跟我來這套啊,那些女人也是朋友,我看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你說啊,那些女人跟你是什麼關系。你說啊,心虛了吧。」安榮叫囂著說。
「你說的那些女人,都是舞場的舞伴,這有什麼啊,大驚小怪的,不過就是跳跳舞,跟本就沒有你說的那種事兒。你的心胸太小了,還到舞場里去鬧事兒。」錢叉子聲音高了起來說。
「我就鬧事兒了,我就心胸小了,你能把我怎麼樣啊。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回事兒。你們一定都吃了搖頭丸,瞧你們一個個那個德性樣。」安榮說。
「我就吃了搖頭丸怎麼了,不過是朋友在一起玩玩罷了,這也沒什麼啊。你也不看看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大家過的哪樣累,不過就是輕松一下。」錢叉子把實話都說了,全然不當回事兒,很輕松的樣子。
安榮說,「你竟干那種犯法的事兒,早完有一天被抓起來。」
錢叉子笑了起來說,「犯法,這樣犯法的事兒多了去了,比這犯法的大事也多了去了,沒叫警察抓住就不算犯法。我一天到晚這麼累,不過就是為了輕松一下,這算哪門子犯法啊。你一天到晚也不去工作,就知道在家里玩麻將,還管起我來了。你玩麻將賭博也是犯法,知道嗎。」
「我不過就是閑著沒事兒玩玩麻將,犯得那門子法啊。你少跟我來這套啊,你要不打算過了就說話啊,這叫過的什麼日子啊。」安榮大叫起來。
錢叉子小聲說,「過的什麼日子,好日子啊。咱們倆不過的挺幸福嗎,都是你先鬧的事兒。我看你總在家里玩麻將也不是事兒,脾氣越來越壞,你還是出去工作會好點兒。」
安榮說,「你要我工作也行,你必須叫我管理酒吧,要不我什麼也不干,就在家里呆著。」
錢叉子說,「那個酒吧雖然別的人都撤了股份,現在就我跟灌腸倆人的股份了,我一人說了不算。」
安榮說,「那正好,你去跟灌腸商量,我管半個月,他管半個月,這總成了吧。」
錢叉子說,「這叫什麼事兒,你能管好酒吧嗎。那可不像你玩麻將一樣,要是賠了怎麼辦啊。」
安榮說,「一個破酒吧,有什麼干不了的,不就是進酒,賣酒招呼客人嗎。你去說不說吧,要不我還在
家里呆著,反正我也在家里呆習慣了,別的我還不想干呢。那個服裝店你姐管著呢,飯館是我姐管著呢,別的我還能去干什麼啊,你看著辦吧。」
錢叉子說,「你真打算干酒吧啊,要是這樣回頭我跟灌腸商量一下。」
安榮沒說什麼話。錢叉子去小屋睡覺了。安榮到大屋睡覺了。安榮也不記得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分屋睡的。
過了兩天,錢叉子跟灌腸商量好了,叫安榮去酒吧管理生意,算是接錢叉子的班。錢叉子管些外邊的事兒。安榮每月上半個月工作,下半個月由灌腸來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