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飛飛被小楠拽拉著出了房間,只見小娃兒靈動的大眼楮骨碌碌的四下打量,靈活的避開婢女的視線,拉著鳳飛飛輕松的溜出了卿寧宮。
出了殿門,小楠腳下在步伐也突然變得更快,鳳飛飛被他拉扯的也只能加快步伐,順著青石小徑一路,不知不覺竟越跑越遠。
飄逸在空中的琴音越來越清晰可聞,鳳飛飛這才意識到這個小家伙想做什麼,他是想看看那彈琴的究竟是什麼人?
前面的那座宮殿越來越近,周圍的環境顯得與奢華氣派的皇宮顯得有些格格不入,雖然夜色很暗,可是鳳飛飛依然能夠看見這座宮殿年久失修,模樣已經殘舊不堪。
悠悠的琴聲突然揚起,時而如天山瀑布飛流直下,時而如雪簾裊裊升起,又似湉湉流水,如細語呢喃,婉轉纏綿,在空氣里蕩漾出細小的波紋,輕輕掠下的尾音,像是漫天飛舞的雪花,動人心弦。
「姐姐你听……那好听的琴聲就是從這座院子里傳出來的。」小楠粉女敕的小臉顯得十分興奮,雖然年紀不大,卻倒是對音律頗有幾分感悟。
鳳飛飛秀眉輕蹙,她倒也顯得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那彈奏出如此美妙音律之人,竟然會住在這般殘破的宮殿里,也不由對她的身份感好好奇,腳下像是受到了某種牽引,松開小楠的手,一步步的朝著這座破舊的宮殿邁近,清澈的水眸仰望向殿外的橫匾,微弱月光下,‘清心殿’三個朱紅的大字看上去已經模糊不清。
「姐姐,皇宮里怎麼也會有如此破舊的屋子,不會是鬧鬼吧?」小楠望著殿前那塊牌匾,自言自語似的低喃道,握著鳳飛飛的小手不由緊了又緊。
鳳飛飛同樣很好奇,如此清冷肅條的破舊宮殿,里面竟然還住著人?而且還是琴技超群的高人,著實也令她忍不住想進去看看。
鳳飛飛低低的一聲︰「小楠,我們過去看看--」
那惑人心弦的琴音,到底是人彈的還是鬼彈的,進去看上一眼不就明白了?如此陰森寒冷的冷宮,或許別人會害怕,可是鳳飛飛一點兒也不怕,她是死過一回的人,這世上也沒什麼再能令她畏懼了。
小楠緊跟在鳳飛飛身後,靈動的水眸底同樣漾著好奇,他好想見到那個琴技比師爺還要高明的人,不知他是男是女?
清心殿的大門半掩著,幽怨的琴聲夾雜著陰寒的冷風,從門縫里鑽出來,讓鳳飛飛和小楠的身體不由一顫,感到一股冷意。
鳳飛飛伸手輕輕將門縫推得更開些,左腳邁了進來,清冷的水眸望向空無破敗的大殿,不由被里面的場景驚呆了。
偌大的宮殿幾乎空蕩蕩的,沿著屋子一圈的地上都點滿了燭台,無數只燭火將敗破的宮殿照得通明,這里雖不能和其他金碧輝煌、氣派恢宏的宮殿相提並論,卻能夠帶給人一種空靈祥和的感覺。
就在這破敗的大殿中央,一位恬靜貌美的少婦靜靜地坐在那兒,如瀑的柔順長發隨意的垂在腰間,發絲被燭光耀出青光,眉若遠黛,顧盼生姿,絕美的姿容帶著輕靈月兌俗的氣質。
雖是看出她是位少婦,可是相較于鳳飛飛見到的其它嬪妃而言,眼前的這位似乎又顯得年輕話多,濃密卷長的眼睫,覆在如凝脂的肌膚上,更襯出她白玉般臉頰透出珊瑚之色。
就在鳳飛飛心里正在揣摩此女的身份時,少婦似是察覺到來人,指尖的動作倏然而止,回蕩在空氣里的悠悠琴音也斷停在此。
「你們是什麼人?」輕柔的嗓音宛如天籟,秋若蘭清澈澄淨的眸子,淡淡的睨向鳳飛飛,在看見她的一瞬,唇角揚起一抹溫柔笑意。
鳳飛飛也說不上來原由,眼前這位少婦給人的感覺分外親切,便也應答了她的問話︰「我叫鳳飛飛,他叫小楠,是我的弟弟。」
「鳳飛飛?你是皇上新納的嬪妃麼?」秋若蘭唇角的笑意漾得更深了些︰「長得倒真是水靈標致,連弟弟也一並跟著在宮里住下了,看來皇上還真是喜歡你。」
鳳飛飛怔了怔,這女人自稱本宮,由此可以確定她必然也是皇上的嬪妃之一,只是這麼漂亮的美人兒,到底是犯下了什麼過錯,竟會淪落到眼下這步田地?
「不,不,娘娘誤會了,民女並不是皇上新納的嬪妃,只是奉旨入召的一介草民罷了。」鳳飛飛連宮擺手否認,而站在一旁的小楠好奇的睜大眼楮,歪著小腦袋道喃喃道--
「你既是宮中的娘娘,為何會住在這麼破爛的屋子里?」
雖說童言無忌,小楠輕盈稚氣的聲音在空曠的屋子里異樣清晰,秋若蘭清澈的眸底閃過一抹失意,空氣里的氣氛也瞬間變得更加沉悶。
「娘娘您別介意,小楠他……只是個孩子,民女代他向您賠罪。」鳳飛飛小心翼翼的行禮賠著不是,雖然看得出眼前的少婦在宮中並無什麼顯赫地位,她依然給了對方最基本的尊重。
「免禮吧!在本宮這里……」秋若蘭環視一圈清冷的四壁,淡淡道︰「不必講究這些禮數,太講究反倒與我這清心殿顯得格格不入了。」
說完這句,秋若蘭唇角勾起的一抹自嘲,莞爾一笑。
秋若蘭這麼一說,讓鳳飛飛面露尷尬之色,一時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不過似是看出了她的為難,秋若蘭輕笑著又出聲了--
「本宮只是實話實說,清心殿這四年來無人問津,除了天上飛的鳥兒,樹上落的蝴蝶,還真是不曾有人來看過本宮,所以你們大可不必拘謹,本宮早就習慣了。」
秋若蘭的這番解釋,也確實讓鳳飛飛放松下來,忍不住開口問起眼前少婦的身份︰「娘娘的琴技可謂天下無雙,實在是讓民女欽佩。不知娘娘該如何稱呼?」
「本宮閨名秋若蘭,當年入宮受封蘭貴妃。今日能夠與鳳姑娘認識實屬有緣,若是姑娘不忌諱的話,閑暇有空時過來,本宮倒是可以教你彈琴。」
秋若蘭莞爾一笑,落落大方的應道,一點兒也沒有貴妃娘娘的架子,言語間流露出的真誠,更不似常見的虛偽做作,這讓鳳飛飛很是喜歡,瞬間對這位蘭貴妃產生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