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極。
習染蜷縮在空曠的透明的玉床上,淡金色的眸子空洞看著前方。
九尾依舊一襲紅衣,女阿一襲白衣。二人站在玉床不遠處,看著習染身形不斷的變換,一會兒是習染的模樣,一會兒是和女阿一個模樣。
女阿埋頭在九尾懷中,身上帶著濃濃的悲傷。
現在所有的人都將來了吧。格物、飲源、往姬你們在哪里呢?櫻木幫我將他們接來吧,域狡這是你當初的承諾呢。
「師父,不要讓徒兒離開好不好」
「玉君,你是萬中無一的玉君,到殘島去吧,永遠離開這個漩渦」
師父永遠都是一個自私的人,光戒原諒師父吧。
習染,你知道那極光中的鯤的名字嗎?她的名字女那。
「姑姑」
秦青州,物語苑。
彌陀將最後一根銀針拔下,退後幾步。子嬰和格言連忙涌上去,緊張看著床上的人。彌陀行至桌前,向坐在輪椅上的白衣女孩道︰「附言可累到了,我們先去休息吧?」
「嗯」
彌陀背著醫袋,回頭看了子嬰和格言的背影一眼,眼楮閃過一絲歉意和無奈。推著附言走了出去。雖然是自己在施針救人,但是身後為自己擔憂的附言才是那個最累的人吧。
格物緩緩睜開雙眼,就看到子嬰和格言憔悴的面容,不由打趣道︰「我生病也就算了,到把你們也弄成這幅狼狽的模樣」。
子嬰上前握住格物的手激動的哭了出來,嗚咽道︰「姑姑,以後可不要在嚇唬倫海了」。
格物笑道︰「你且去將你的身子處理一下吧」。
子嬰聞言喜極而泣,慌忙站起,道︰「我先去洗個澡等一下回來見姑姑」。
格物點點頭,讓子嬰放心而去。格言這時才一臉無措道︰「格物躺了這麼久,定是餓了,我去準備食物,並且通知倫汰那個小子回來。」。
格物見自己的哥哥欲走,連忙道︰「哥哥不要離開」。
格言連忙止了步子,僵硬的看著一臉慘白嘴唇干燥的女子,在格物的指引下坐下才回過神來。緊張的握著格物得手,道︰「感覺可好」。
格物點點頭道︰「哥哥,我要去南極,等我走後,立刻去隋華城」。
格言不由握緊格物的手道︰「你大病初愈,我不許你出去」。
「哥哥,對不起,保護好自己,她已經來了」。
格言不由大急回過頭,卻不見人,等回過頭就見自己的妹妹身體漸漸變得通明,然後化成一團空氣。格言一時間愣住。
子嬰跑出院子就見前面的彌陀和附言上前道︰「謝謝你,姑姑已經醒了」。
彌陀一臉難看,看向興高采烈的子嬰,緩緩道︰「神君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所以剛才神君密語對我說讓我離開此處」。
「什麼意思」,子嬰一時愣住。附言看著面前漸漸變得暴戾的女孩心中一緊,卻見彌陀溫和的目光看向自己,道︰「倉沒神君的魂體早在三年前已經消失全憑著一種力量才能維持形體不變,所以神君早在三年前已經亡故,如今你我所見的不過是她通過特殊力量留下的形體罷了」。
三年前,子嬰一時愣住,腦海中一時亂成一團粥。慌忙推開彌陀向物語苑跌跌撞撞跑去。彌陀看著失魂落魄的人,低下頭,向附言道︰「附言我們回去吧,這件事我們不應該強行介入的」。
附言低下頭,久久才抬起頭道︰「昕冉在南極嗎,救她」。
彌陀面色一變,俯下腰對這自己的妹妹,道︰「我們改變不了什麼的」。
附言面色一白,淚水不由流下,埋頭在彌陀懷中,低聲啜泣著。
物語苑。子嬰慌張的沖進內室,卻見空蕩蕩的內室,格言一臉木然坐在床前。手中似乎握著什麼。子嬰沖過去,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床,忽然站住,轉身離開內室。
格言忽然轉身道︰「倫海,三年前,你姑姑到底去了哪里」。
子嬰身體一頓,久久才道︰「紅莊,姑姑說要為她準備禮物,她說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的挑選禮物」。
格言僵硬的轉過頭,看著空蕩蕩的床。
子嬰苦笑一聲走出物語苑。
原來她早就離開了,那為什麼還帶著一許執念回來,是為了誰呢?
敖華山,甌江殿。
欲語坐在空曠寂寥的殿中。這里是一個偏殿,現在這里只有欲語一人,藏姵還是恨著欲語。
欲語目光空洞看著殿外的花,臉上帶著淡漠的神情。
殿外紅葉蹁躚,如同一個小火焰,跳躍在空中。而在那紅葉之中似乎有一襲藍衣翩翩而舞,精彩絕倫的舞很快眩暈了人的眼楮。欲語眼角滑過一絲血淚,嘴中喃喃道︰「你還是來了」。
欲語勾起一抹微笑,看著那藍色的身影漸漸被紅色的火焰包裹。
風悄然而起,打碎了殿內的燭台,欲語回過頭看著那個燭台,嘴角笑意更深。
「送給你,這是我請仙人專門打造的,听說他們那里就是使用這樣的燭台和蠟燭,而不是我們的熒光草和夜明珠。」
「那它如何照明」
藍衣笑道︰「用火點燃它就好了」。小小的屋子里,一襲白衣和一襲藍衣共同點燃了蠟燭。
「很溫暖」「當然,它可不同于熒光草和夜明珠,他會在我不在的時候替我溫暖欲語哦」「那見到的豈不是就如見到你一樣」「嗯,听著,欲語,無論你在何地點燃它,我都會來到你身邊」
姑姑,你會來的是嗎?
「欲語,欲語」
淡藍色的衣服漸漸出現。欲語伸出雙臂,等那藍衣將自己包裹,才道︰「姑姑,我們會紅莊吧,這里好冷」。
「好」
藍衣溫和道。欲語緩緩閉上雙眼,屋內的火很快燃燒起來,漸漸蔓延到殿外,紅色的火焰,漸漸讓欲語溫暖起來。
欲語躺在地板上,一個紅色的虛影緩緩走向欲語,行至欲語面前,蹲下,伸出手溫柔的將欲語臉上的一絲發絲撥過,妖嬈的臉上帶著幸福的笑意。只見他丹唇輕啟,柔聲道︰「雍熙,不要睡了」。
欲語聞言抬起頭,空洞的眼中閃過一絲微笑,蒼白的嘴唇輕啟道︰「藏氓,姑姑呢」。
藏氓微微一笑道︰「我先替他來接你,她很快就會來」。
欲語搖搖頭,抬起手模著面前男孩的臉笑道︰「傻瓜,姑姑答應我會來接我的,我要等她,對不起,你先走吧」。
藏氓苦笑一聲道︰「我知道了」。
說完藏氓身體漸漸淡化,終于卷入熊熊的烈火中。
殿外,藏姵,一臉焦急的要闖進去,卻被身邊的男子拉著。藏姵不由憤然,怒聲道︰「兌昀,你已經沒有權利出現在這里了」。
兌昀也生氣看著遠處的火,道︰「他已經去尋她了」。
藏姵一愣,然後停止動作從兌昀懷中出來,向遠處走去。
兌昀回過頭看著一身落寞的藏姵心中一痛。自己雖然來到這里但是自己已經不屬于這里了,藏姵現在時族長,永遠不是那個在自己撒嬌的女孩了。兌昀苦笑一聲,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干僕人在潑水救火。
殿中,欲語無力的伏在地上,一襲藍衣漸漸出現,縹緲的面容帶著安詳的笑意,只見她伸出手,向趴在地上的欲語道︰「欲語,姑姑帶你回家」。
欲語幽幽轉醒,看著那虛幻的身影伸出手,虛弱的聲音道︰「姑姑,欲語的禮物呢」。
藍衣縹緲的聲音道︰「在紅莊里,姑姑帶你去拿」。
「姑姑」
藍色的火焰升起,將欲語包裹其中,漸漸的消失,而殿外的火還在肆虐。
「轟隆隆,轟隆隆」
雨傾瀉而下,藏姵全身被打濕但是她茫然的走著,在雨中就像一個被世界拋棄的人一般。遠處一個粉色衣衫的女孩掙月兌身邊僕人的阻攔,向藏姵跑去。
「姑姑,姑姑,姑姑」
葬花辛邊跑邊叫。藏姵終于回過神來,止步看著跑過來的女孩。葬花辛撲進藏姵的懷中,不由大哭起來。
藏姵蹲子,將葬花辛抱在懷中,眼中的淚水傾瀉而下混合著冰冷的雨水。
「回家」,葬花辛磕磕絆絆說出兩個字。藏姵伸出手抹去淚水,將葬花辛抱起道︰「我們回家」。
葬花辛將臉埋在藏姵懷中。藏姵抱著向遠處的大殿走去。
紅葉翩翩,被雨洗拭一新。一個穿著藍衣的人背著白衣的女孩,踏著台階一步一步向山頂走去。
「下雨了呢」
「嗯」
「什麼時候雨停了,你帶我去抓魚吧」
「浠水的魚肥了,我去找習染,讓她將浠水的魚送我些」
「嗯,小姐最喜歡吃我的魚,我答應她要給她蒸魚呢」
「嗯,赤水的魚也不錯,我們還是吃赤水的魚換個口味吧」
「可是,小姐怎麼辦」
「她呀,會有人燒給她吃的」
「哦」
聲音漸漸虛無,二人的背影漸漸隱藏在密集的楓葉中。
迷域,蝴蝶谷。
離慕緣緊張的抱著飲源,剛才已經傳信給飲賦,但是外面戰事緊張,飲賦很難回來。
飲源的而身體氣息越來越弱,離慕緣緊緊握著飲源的手。在飲源耳邊不停道︰「姑姑,姑姑,請醒過來」。
飲源感覺自己身體漸漸變得輕松,一個聲音不停的傳來讓飲源一時回過神來,身體一沉,艱難的睜開雙眼就見離慕緣一臉擔憂,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子緣」。
離慕緣身體一頓,低下頭。離慕緣連忙道︰「姑姑,你的身體為何」。
飲源笑道︰「她來了,來接我了」。
「听風者習染」
離慕緣深深的閉上雙眼,懷中的人氣息在說完話漸漸消失。離慕緣睜開眼楮,漠然的坐著。
一個穿著青衣的女子一臉笑意的行走在茫茫的雪海中,看著遠處的夕陽,抬起手,笑道︰「習染」。
域狡從夕陽中緩緩向青衣女子走來。青衣女子伸出手點點來到面前的域狡的大腦袋,道︰「你太慢了」。
域狡低下頭,低吼一聲。青衣女子翻身躍上域狡的背。域狡轉過身子向夕陽中跑去。青衣女子衣袂翻飛,終于在夕陽的盡頭,回過頭,道︰「再見,菥蓂」。
南海,紫竹林。
箜篌苑。
往姬面色安詳似乎已經睡去了。阿語坐在往姬面前,緊緊握著往姬的手,淚盈滿眼眶,但是阿語卻拼命的止住淚水。他身邊藍衣男子憂傷道︰「大族長走的很安詳,希望族長節哀」。
阿語回過頭,看著藍衣男子勉強笑道︰「西蒙,姐姐不喜歡我哭,我答應她了」。
西蒙低下頭,不語。往姬,我會幫你守護微生家的,只希望這一次你可以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秦青州。東門。
子魚一臉焦急的看著自己的父親,子嬰前些日去了迷域還未回來。
格言一臉木然的呆坐著,仿佛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一般。子魚看了看坐在物語苑中寫字作畫的父親,失望的退了出來。
「公子,迷域的軍隊已經攻到東門了」
一個白衣將軍道。子魚點點頭,回過頭看了身邊的將軍一眼道︰「走吧」。
子魚在前,將軍尾隨在後,今日就要結束了,爹爹若是孩兒離開了,請你一定要振作起來。
東門外,消弭一臉麻木的看著身邊穿著王袍人的話。
「徠姬在墨玉城自刎」
飲賦漠然道。消弭久久才抬起頭,看了飲賦一眼,然後向外走去。一個女子走進來攔著消弭,道︰「陛下還未讓你離開」。
飲賦听到熟悉的聲音回過頭,不是泉卿是誰。
飲賦走至泉卿面前道︰「讓他離開,泉卿她找到了嗎」。
泉卿點頭道︰「我已經將她送到蝴蝶谷」。
「但是飲源姑姑已經死了」,一個清靈的聲音傳來,讓飲賦和泉卿驀然一愣,回過頭就見子嬰一襲白衣滿臉悲傷走進來。飲賦緊緊皺起眉頭,走至子嬰面前狠厲道︰「飲源怎麼了」。
「去世了」,子嬰閉上眼楮道。飲賦退後一步,泉卿趕緊上前扶住飲賦,飲賦回過頭看著泉卿苦笑道︰「我還是留不住她」。
泉卿抱著懷中的人,久久不語。子嬰睜開眼楮道︰「吟之,退兵吧,不要讓關心你的人為你擔心,棄伐已經敗了,你為何還要苦苦支撐呢?」。
「棄伐敗了,異族的命運依舊如此,我會結束一切的」,飲賦從泉卿的懷中走去,看著面前的人道︰「泉卿,你的選擇呢」。
「我會和陛下一起的」
泉卿笑道。飲賦抹去眼角的淚水,看著子嬰道︰「子緣與你有姐妹之情,我想你會照顧好他的,今日我必將攻入東門,只有這樣我才有機會面向東皇」。
子嬰眉頭緊皺想要反駁,結果腦後一痛,眼前漸漸模糊。
消弭站在子嬰身後,一臉落魄,看向飲賦道︰「這是我最後的使命了,即使作為異族,我也會好好活著,只有這樣才會有人可以永遠將她記在心里」。消弭大笑一聲,轉身離開。
飲賦回過頭看著泉卿苦笑道︰「泉卿,她會記住我的」。
「吟之,會記住我嗎?」
「會的」姑姑,我會的。飲賦埋頭在泉卿懷中。
「陛下,子魚公子求見」
一個藍衣的女子走進道。飲賦從泉卿懷中走出道︰「見他」。
「是」,藍衣人退下後。飲賦再次抱住泉卿,附在泉卿耳邊低聲道︰「姑姑,要記住飲賦」。
泉卿一愣,忽然感到頭痛,意識漸漸模糊。
飲賦拖著泉卿,向門外道︰「來人」。幾個黑衣人魚貫而出。「將他們帶回蝴
蝶谷交給離家族長離慕緣」。
幾個黑衣人無聲的將二人搬離。飲賦理理自己的衣服走出大殿。
東門城。
飲賦下令攻城,東門子魚站在城樓上看著台下的一切,久久等飲賦走出,一襲紅色的戰衣走在一個神獸身上,才露出一絲微笑。
子魚向台下的人用口語道︰「吟之」
飲賦忽然想起當初這個公子第一次相見時交給自己的唇語,當時子魚呆傻的很,還喜歡害羞讓自己以為他是一個女子,結果知道他自報家門才知他的名姓。東門子魚,東門家未來的家主。
飲賦認真的看向那個人的唇語,「吟之,一生我都不曾後悔見到你」
即使你從未了解過我,或許在你的記憶里我的身影只是一個淡淡的影子。我第一次見到你時,還是你很小的時候,倫海素來頑皮,她帶著我這個小跟班走南闖北無事不做,那一次我們計劃去迷域王宮偷東西。就是在那里我見到一個嚴肅的女孩,帶著一群侍衛見我們追得走投無路,以後倫海怕你的原因大概如此,在後來我見你時,你已經成為一個合格的王者亦是迷域的繼承者。我不清楚自己一生的追逐受否有些可笑但是我卻在僅僅幾次見面中,無論如何都無法將你的容顏抹掉。子魚站在台上苦笑道,所以希望你可以平安你幸福。而我會為你祈福。
「飲賦,退兵吧」。
飲賦面色一寒,又是一個無聊的人呢。飲賦邪魅笑道︰「你若是自刎,我就退兵,听說你的娘親當初為了你的父親自刎了呢」。
子魚面色一寒,自己的母親,子魚苦笑一聲,卻不去反駁只是道︰「你當真退兵」。
飲賦笑道︰「修魚由群,亦是當初彌月氏的分歧之一,有些東西你認為會改變嗎,既然你的姑姑是格物,你就應當知曉一切,而且還要為此付出代價。」
子魚面色一寒,低頭不語,姑姑,爹爹,娘親其實有一個秘密他們永遠都不知道,就像他們瞞著自己的那個所謂的秘密一樣。子魚抬起頭笑道︰「好,你退兵,我自刎」,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也是為報復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飲賦一愣,就見台上的人突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巨劍自刎。
血,又是紅色的血,飲賦閉上眼楮。「退兵」
「退兵」
飲賦閉上眼久久向身邊的人命令道。
子魚微微一笑,脖子上的血液無助的流下,在他的衣服上留下一雙鮮艷的紅翼。其實自己早就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爹爹,我恨你但是卻不能恨你。所以我只能恨我自己,讓我的血抹去娘親的愛和怨吧。俊秀挺拔的身軀墜落城樓,將士們一陣驚呼,打開城樓。
子魚看著漸漸模糊的天空,忽然感覺自己好幸福,終于可以解月兌了,帶著那個沉重的秘密。爹爹若是你知道當年娘親並非病逝,而是因為背叛彌月族的詛咒而死,你是否會為她流下一滴眼淚呢。
物語苑。格言正在作畫,忽然手一抖,紅色的燃料滴落,將白色的宣紙弄濕。
格言抬起頭看向窗外,楓葉翩翩落地。小時候子魚經常問自己,「爹爹,娘親呢?」
「娘親在別院」
「娘親為何老是在別院,她不讓我進去,爹爹讓娘親出來好不好」「娘親生病了,倫汰乖乖的」
格言勾起一抹笑意,將畫丟在地上。
「爹爹,保證」
子魚的虛影出現,然後一瞬間消失不見。咚咚的聲音傳來,格言抬起頭看向門外,老管家一臉慌張的走進來,道︰
「家主,公子自刎了」
一句話讓格言徹底止住了笑意,格言抬起頭,一臉木然,久久才道︰「將公子帶到寒潭吧」。
「是」
老管家退了出去。寒潭,倫汰,對不起,但是爹爹不會讓你死去的,因為爹爹自私的想去看看你的娘親,想去找你的姑姑。
「哥哥,保護好倫汰,這是寒潭的密鑰,進入寒潭救他」
「格物」「哥哥,此生我對不起太多的人,不想連倫汰也欠了」
飲賦退了兵,但是東雪卻加兵,飲賦被逼著退到一個孤島上。
隋華城,泉卿只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她忽然想起事情緣由,緊緊皺起眉頭,睜開眼楮,見自己睡在床上,心中氣惱,連忙起身,穿了衣袍。走出內室,就見擷子嬰一臉寒意坐在桌子上。泉卿走過去,道︰「你醒了,陛下呢」。
她在這里下了禁制封了我的靈力」
擷子嬰眉頭輕蹙,看向泉卿道。泉卿感受身體的情況果然自己也被封了靈力,看著擷子嬰道︰「你我必須出去」。
擷子嬰起身道;「我自然想離開,而且受人所托」。
泉卿見擷子嬰說話聲減弱,想起她曾去過蝴蝶谷,明白了幾分,便道︰「我有一個秘術,可讓你我二人沖破禁制,只是卻需要二人合力才行」。
擷子嬰眉間一喜,行至泉卿面前道︰「如何?」。
泉卿淡然道︰「死穴」。
擷子嬰當即一愣,隨即想起當初彌陀之言,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死穴,故而當神人面臨危機之時可以刺激此穴激起全身的力量保護自己月兌離危機,只是使用這個方法的結果就是,從此一身靈力散去,雖然不會死去,但是卻手無縛雞之力,真當是一個廢人了。
泉卿看著面前之人,淡漠的眼中閃過一絲冰冷。
擷子嬰想起離開前答應離慕緣的話,抬頭道︰「好」。
泉卿淡漠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道︰「好,眉心是我死穴所在」。
擷子嬰眉頭輕皺,臉上微紅。泉卿不明所以皺起眉頭,卻見擷子嬰低著頭,小聲道︰「我的死穴在胸前」。
泉卿眉頭輕蹙,旋即明白了,看向擷子嬰道︰「開始吧」。
擷子嬰紅著臉抬起頭。二人面對面,站立,擷子嬰竟比泉卿矮了一些。二人全神貫注同時向對方的死穴點去。
二人點中死穴,隨即退後幾步,擷子嬰當即吐出一口鮮血,泉卿皺著眉頭將口中的血液吞下,面色蒼白的走到子嬰面前拉起子嬰。
子嬰面色慘白,抬起頭看著泉卿,站起來。二人靜立一會便面色紅潤,目露精光。二人相視一眼,同時出手,將靈力打向門外,就見門外出現一個粉色的紗罩,旋即與兩道白光相沖,消失不見。
擷子嬰露出一絲笑意。卻見泉卿面色不善的看著匆匆而過的藍衣人。
「站住」
那藍衣人聞言站住,看了泉卿一眼,眼中露出一絲欣喜,跑到泉卿面前道︰「大人你終于醒了,陛下在東門受到東雪的埋伏,被逼到了一個孤島上」。
泉卿面色一寒,快步行至藍衣面前道︰「你如何知道,你是誰?」。
擷子嬰看向那藍衣人,忽然感到那人如此熟悉,向前道︰「你是雲瑤君」。
藍衣人抬起頭,正是羲和。羲和在東門外得知子魚自刎的消息後,想去勸飲賦退兵,卻不想,申屠琦基竟然出兵,將飲賦逼到一個孤島上,那孤島只有一個逃生路線,申屠琦基似乎想將飲賦火葬孤島。自己本想反對,不想亡巫傳來消息,旭俞和曦憂開戰,蘇絮不得不受听風樓的召喚回到中州,而息湖則立刻去了亡巫。無人幫助和支持,申屠琦基根本不理會自己的勸阻,所以自己只好來隋華城尋找人幫忙,見到泉卿和擷子嬰全屬意外。
泉卿聞言,眉頭輕皺。擷子嬰上前道︰「你為何來此,飲賦如何了」。
羲和拉住擷子嬰的手道︰「你們隨我快到孤島去,飲賦有難。」。
泉卿聞言,不在多問,讓羲和在前面帶路。
孤島。
申屠琦基看著面前這個女子,紅色的王袍,已經破損。當初的冰冷如今只能看出渾身是血的狼唄不堪。久久,申屠琦基閉上眼楮,手中的劍閃過一道寒光,睜開眼楮,看著飲賦道︰「吾名申屠琦基,你找的人一直是我,而不是她,但是你卻傷害了她」。
飲賦暗紅色的眼楮看著面前的人,不曾想卻一點都不生氣和怨恨,當初自己逼著他的妹妹申屠鮮兒自殺,因已經種下,這果自然也要食下。飲賦思想起當初那個紅梅樣的女孩,不由一笑,看著申屠琦基道︰「你知道她在離開前說什麼嗎?」。
申屠琦基閉上睜開眼楮,看向飲賦。飲賦笑道︰「那個鮮兒姑娘說,她真希望自己姓氏演陽名郁笙,而不是申屠鮮兒,一個被家族和自己哥哥利用的工具。如果自己只是演陽郁笙,就不會有矛盾和掙扎,只會任命的執行母親的任務」。
申屠琦基一愣,臉上露出一絲苦笑,當初第一見到她時,她還是一個小孩子,一個純淨的小孩子,那時她會拉著自己的手叫自己哥哥,但是自從自己的母親;離開後,自己成為家族的榮耀成為天帝選擇的光之使者之後,似乎一切都變了。
「哥哥,你能給我做一個風箏嗎?」
「哥哥,我們一起去玩吧」
「記住,你不是我哥哥,你是我的上級,僅此而已」
申屠琦基忽然停住回憶,想起當初自己無意間听到的話。
「演陽郁笙,從此你就是半荒的使者,你沒有哥哥,申屠家也不會有你的名字,你會繼承你母親在半荒的稱號,墨染。記住申屠鮮兒會在你成年的時候死去,墨染會在那片沙海中重生。」
「是」
申屠琦基轉念想起幾日前傳來的消息,大祭司墨染用生命解除了加之與墨玉家族的詛咒。原來如此,自己的親妹妹竟然是被自己親手逼死的。
飲賦看著申屠琦基一臉憂郁悲痛欲絕的臉,眉頭緊蹙,身體再也支持不住,扶著劍倒下。
一聲兵刃的相擊的聲音傳來讓申屠琦基回過神來,看著倒在地上的飲賦,申屠琦基掩去悲傷,一步一步走向飲賦,道︰「無論如何,我必須殺了你,不僅因為鮮兒,更因為我的使命」。
飲賦艱難的抬起頭,看著漸漸走來的申屠琦基,抬起頭看向天空,很藍,這次自己可以休息了,沒有仇恨,沒有擔憂和害怕。
飲賦閉上雙眼,剛才與申屠琦基的戰斗,已經讓那些更隨自己的士兵退出了孤島,既然選擇毀滅,就讓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死去好了。
申屠琦基走到飲賦面前,舉起劍,刺向飲賦的肩頭,飲賦體力不支向後倒去。申屠琦基,深吸一口氣道︰「我會去向她道歉的,但是你毀了她的夢,阻礙了神帝之爭,所以必須死去。」
申屠琦基舉起劍。
羲和自認已經用了最大的力氣但是容然趕不上前面的二人,特別是泉卿,他們二人似乎突然之間就變得厲害了。
終于到了孤島,但是只見到外面軍紀嚴明的士兵,士兵並阻攔三人,就讓三人進去了。
泉卿深吸一口氣,就見一個男子拿著劍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而她的劍尖留著紅色的血。泉卿焦急的擦過男子向里面跑去。
擷子嬰同樣看到男子,連忙攔著男子道︰「琦基,你殺了她?」。
申屠琦基看著身邊的女孩,漠然道︰「死穴既破,為何還來此地,離開,這里很快就要消失了」。
擷子嬰聞言,皺起眉頭越過男子向前面跑去。羲和見擷子嬰離開,也拉住男子道︰「你到何處去?」。
「去出去,羲和,告訴你哥哥,若是還執迷不悟,琦基之命便是他來日之命。」
羲和還不明白,就被申屠琦基推得退後幾步。羲和還想說什麼,卻見申屠琦基冷笑一聲,快速離開。羲和無法去趕他,就向擷子嬰的方向跑去。
飲賦微笑著看著藍色的天空漸漸被紅色的血染上殘忍的色彩,申屠琦基沒有一劍要了自己的性命,而是斷了自己的雙腿,對自己施行火刑。當初申屠鮮兒似乎就是跳下火海而亡,當初自己不明白,為何她那般決絕,難道不怕痛嗎,即使擁有火鳥的血液也應該感覺到痛疼才對,她卻是解月兌的釋然。如今自己終于親身體會了一番呢,果然很痛,但是這樣就不會想著其他的事情了,原來心不痛了,身體的痛便會消失呀。
泉卿看著面前的一切,連忙跑過去,卻無奈被紅色的火焰擋住。泉卿焦急的呼喊飲賦的名字。
「吟之,吟之,吟之」
飲賦紅色的眼中流出血淚,泉卿告訴她不要忘記吟之,不要忘記吟之。飲賦的意識漸漸模糊,終于昏迷過去。
擷子嬰袍過來,就見泉卿在紅色的火焰外悲傷的呼叫,于是上前拉住泉卿。泉卿看著身邊的人,眼中的淚水已經模糊了容顏,但是這個人是擷子嬰,是蒼陌神君的佷女,她一定有辦法的,泉卿想到這里,拉住子嬰道︰「你定知道如何撲滅孽火對不對,求求你告訴我,救她」。
擷子嬰看著泉卿,眼中同樣溢出淚水。
「告訴我,告訴我」
泉卿失態大叫道。擷子嬰狠狠推開泉卿,沖向那紅色的孽火。眼中的淚水愈盛。姑姑,子嬰答應了人,要保護她,所以等子嬰來找你時,不要怨怪子嬰隨意的舍棄自的生命。
泉卿驚愕的跌坐在地上,旋即明白了子嬰的目的,連忙沖了上去。
羲和剛剛來到這這里就看到兩個人抱在一起,被卷入紅色的火海,剛想跟著沖上去,卻被紅色的熱浪席卷在地。羲和不得以焦急的等在紅色的火焰後。
紅色的海洋里,泉卿的眼前一陣模糊,憑借著感覺向前走去,卻見到一襲紅衣躺在地上。
泉卿連忙跑過去,抱起那個紅衣人。「吟之,吟之,我是泉卿,我是姑姑」。
任憑泉卿如何呼叫都不曾叫醒懷中的人兒。久久才听到一個沉靜低沉的男聲,正是申屠琦基的聲音︰「若是,你有一個願意為你付出生命的人,這場生命的賭局,你就贏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是在我離開的時候就已經輸了這場賭局但是我不會再為此而惱羞成怒了,因為我答應了鮮兒,不會再做自大狂了」
「飲賦,你是一個幸福的人」
「我不殺你,因為很多人關心你,但是你卻必須要死,所以只能用一個願意為你付出的人的生命換回你的命,一個殘破不堪的身體和靈魂」。
申屠琦基的聲音漸漸消失,他沒有說,當那個人為你付出生命時,你就注定要背負著一個責任,一份內疚一生一世。
泉卿低下頭,使用異族特有的禮節,在飲賦的額頭落下一個吻。泉卿輕輕閉上眼楮,也許你永遠都不知道我是你的姑姑,但是我依舊保護你,因為我已經錯過了姐姐的生命,不想連你都錯過了,雖然很想听你喚我一聲姑姑。
泉卿的身漸漸變得模糊,一雙白色的羽翼展現,輕輕的將懷中的女孩包裹。泉卿從未如此開心過,自己終于可以為姐姐做一件事了,姐姐你還認識我麼。
擷子嬰自進入孽火中,就被一團藍色的水包圍了,她在水中,隨著水飄蕩著,直至看到一雙不同與任何一族的白色羽翼。
這就是異族的特殊所在,羽族,那個消失了千年的羽族,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被屠戮。異族,從來不知道異族其實只是終于人們心中的一道屏障而已,他們同樣美麗。金色的卷發,藍色的眸子,精致異常的臉,飄逸的羽衣。擷子嬰看著遠處的泉卿,久久才閉上雙眼。
泉卿的身影漸漸模糊,紅色的火焰隨著她的身影消失而消失不見。
羲和一直看著紅色的光焰,終于一切歸于虛空的時候,兩個人顯露出來。羲和連忙跑過去,將倒在地上的飲賦抱起,同時呼喚那個呆呆愣愣逼著眼楮的擷子嬰。
「子嬰,子嬰」
擷子嬰聞言睜開雙眼,眉頭接著緊緊皺了起來,轉過頭看著被羲和抱著的女孩,道︰「我將她送回蝴蝶谷」。
羲和聞言,將飲賦交給走過來的擷子嬰道︰「我要去亡巫找哥哥」。
擷子嬰點點頭,將飲賦背起,向前走去。羲和看著遠去的背影,轉過身看向藍色的天空,眉頭緊鎖,申屠琦基的話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