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迎的目光先是落在那個佝僂皮膚干枯皮包骨頭的老者身上,老者受了傷只是坐在地上身體倚著石凳,歉意一笑道︰「官人又見面了!」
還官人呢!自己下午怎麼就沒看出老者有問題?正要惡言相向,旁邊老者的「孫女」的一對大眼楮死盯者許迎,就好像在威脅許迎,要是敢對她爺爺不敬非要許迎好看。
許迎識相,這層關系等抵御了「外敵」之後再慢慢理清。
再看「少主」,那眼神更不對了,分明是在看一個負心人嘛。氣鼓鼓的帶著幾分嗔色,一股小女兒家的怒態和羞態夾雜在一起。如果眼神能殺人,許迎感覺被五馬分尸。
世上最悲劇的莫過于兩個人女人在為自己爭風吃醋大打出手,自己卻一個都不認識然後問一句︰兩位小姐貴姓?
翩翩公子作出一個請的手勢,意思讓許迎說話。許迎想了半天也不知說點什麼好,但如此情形下也不得不說。于是訕笑道︰「我……好像不認識各位哦?」
一句話惹來翩翩公子哈哈大笑。
許迎試探問道︰「閣下為何要笑?」
翩翩公子笑道︰「兄台難道看不出,這兩位小姐對你都是情根深種,如今你卻說不認識她們,未免太過玩笑。」
「這個……」許迎不知該如何解釋。事情也的確很難解釋,他自己也想知道這其中的關系。
沒想到妖媚的花娘卻也對許迎拋了個媚眼,拉關系道︰「小兄弟一表人才,似曾相識。」
許迎觀這個花娘雖然三十歲許間,可能還嫁過人,稱不上俏麗佳人,但嫵媚中有股邪氣,讓人一看這臉心里就癢癢的,看了就想誘人犯罪。
許迎這時候也不想攀上關系,繼續道︰「花娘是吧?在下老實教書先生一個,跟江湖上的幫派素無往來。花娘也許是認錯人了吧。」
花娘嫵媚一笑,那層曖昧更令許迎尷尬。
這時候冷薄嫣突然柔聲細語說道︰「公子莫再懷疑,一切都乃是中滿先生所安排,今日乃先生死祭,妾身也曾遠遠觀望一眼公子在先生墓前祭拜。當時不便相見還請公子見諒。」
許迎一時有些發愣,中滿先生豈不就是何先生?何先生隱居江南隱名埋姓,幾乎從不與人打交道,為防止被官府查出改名姓松,號中滿先生。難道這是何先生給自己安排的婚事?他怎麼到死都沒跟自己提及過?
這個冷小姐似乎從開始就知道跟自己有婚約,今日下午還讓老者和小辣椒演一場戲試探一下自己。話說她試探啥呢?自己平庸之人一個,有什麼值得這個東王的義女大費周章?回頭一想,何先生應該跟東王有私下交情,東王入獄該不會與此相關吧?今天一晚上真是腦子都想的發疼,要是能找個人能把自己跟這些人的關系理清多好。
許迎道︰「原來如此,但先生離世之前從未提及,如此我……我……」
「既然姓許的你自己也說不知這門婚事,就當無效,婚姻嫁娶本就是你情我願,難道這小賤人還能強迫你娶了她不成?」
「少主」打斷許迎的話說的眉飛色舞,許迎更覺得自己該當旁觀者,說道︰「這位小姐,我們似乎也從未謀面吧?」
「哈哈。」翩翩公子笑著插話道,「許公子真有意思,在下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許迎暗說,這福從何說起?
「來人,把這些人通通帶走!」「少主」似乎對許迎這個「負心漢」失去耐心,對屬下吩咐道。
許迎感覺到,要是真被這些人帶走,要麼被強迫做了山寨的姑爺成天被這「少主」欺負,要麼被抽筋剝骨大卸八塊,總之是不得好死。
翩翩公子卻把手一張,制止這些人道︰「且慢,若是欲將人帶走,還要問過在下是不是?」
「你?憑何要問你?」「少主」斜看他一眼。
「憑什麼?就憑這個。」翩翩公子用扇子圍著桌子這麼一扇,桌子旁的幾個人馬上用手扶著胸前咳嗽了幾聲,手腳都變得能動。連一直軟癱在地上的小辣椒也咳嗽幾聲站起身,先把寶劍拿起來,然後扶起老者。
何老七終于能動,第一個跳起來指著「少主」破口大罵︰「好你個臭娘們,敢用陰的耍老子,看來不給你嘗嘗老子的厲害是不會知道老子也是武林高手!」
說完拿起刀自顧自地就沖了上去,誰知還沒等靠近「少主」,就被她隨腳踢起的石頭打中前額,後退幾步,額頭上鮮血直流。果真是「高手」,還沒過招就已經掛了彩,何老七也很識相,自己那點功夫嚇唬平頭百姓綽綽有余,打架靠人多,單對單自己有多少本事自己門清。
「閣下報上名來!」「少主」的目光一直落在翩翩公子身上。
翩翩公子搖搖扇子,微微一笑道︰「握管門庭側,含毫山水隈。霜輝簡上發,錦字夢中開。在下蘇錦綸,見過諸位。有禮,有禮。」
許迎心說,這個什麼蘇錦綸居然出口成章賣弄文采,詩一句沒听懂。不過高人作詩通常如此,出言十句九句是廢話。
「原來是杖筆走天下的蘇公子,薄嫣在此有禮了。」冷薄嫣的身體回復自由,站起身欠身施禮。
許迎這才大致明白,蘇錦綸那首詩是寫筆的。不過筆在哪里?
蘇錦綸笑道︰「冷小姐多禮了。」
許迎站在蘇錦綸身邊,立時感覺自慚形穢,自己除了身高和「粗狂」的外表,其他絲毫不及這個什麼蘇公子。在如此太平年景下崇文不崇武,翩翩公子自然更能討得這些大家小姐的歡心。
許迎從沒听說過蘇錦綸的名頭,但在場的都是走江湖的,即便冷薄嫣不走江湖也跟這些人有千絲萬縷聯系。他們听說過蘇錦綸,說明他是號人物。
不過「少主」心高氣傲,怎會服氣這個蘇錦綸。當下劍一提,什麼都不說直接攻了上來。劍尖如星芒,一點出來許迎就高舉頭昏眼花,身體下意識躲閃。
許迎這時候心中想的卻不是蘇錦綸勝,要是能撮一撮他銳氣,也挺爽的。不過他馬上感覺不對,自己到底是哪一邊的?真想去給「少主」的山寨去當姑爺?
蘇錦綸倒不避,直接拿自己的身體迎了上去,這是要去自殺?許迎還沒明白過來,蘇錦綸抬起右手,像是要拿自己的手指去夾。左手折扇一合,右手如同許迎听說過的陸小鳳一樣夾住劍,只听蹦的一聲,劍尖斷下一截,蘇錦綸借著「少主」的沖力,一把攬住她的身體,右手夾住的一截斷劍架在了「少主」的脖子上。
許迎呸了一口,一招致勝,這他娘的也太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