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沙漠就是這樣一件事兒,趕上這樣的事情,到底是幸運還是悲哀?
茫茫的沙漠,一望無際,與天相接,與地相連。人在這里,顯得是那麼渺小,那麼微不足道。天陽渀佛一下子就跳到空中,藍藍的天上,白雲又哪里去了?毒辣的陽光照在身上,衣服、身子、沙子,就連坐下的戰馬都是滾燙的。剛剛喝過一點水,汗水象成串的珠子一樣,不停地流。
俄r 勒和克曾經穿越沙漠,信心滿滿自己認得路,一定不會迷路的。第二天,便分不清東西南北了。浩瀚的騰格里沙漠,吞噬了一切野心家,一個小小的蒙兀室韋人,在它眼里也許根本算不了什麼吧?
蔣芾身上有兩樣東西還在,一件是官家的御筆手扎封他為西北行軍總管的文書,另一件就是指南針。幸好有指南針,否則,就連走出沙漠的一點點希望都沒有了。
進入沙漠的第六天開始,蔣芾提議,晚上趕路,白天休息。沙漠的夜,空曠淒冷,耳朵里一直會有一種「嗡嗡」的轟鳴聲。沙子在響,還是別的聲音?白天的溫度高得離譜,晚上又冷得嚇人。酷暑時節,晚上與汴梁的冬天相差無幾。蔣芾遭罪嘍!話又說回來,如果不是在西夏王陵一年的艱苦磨礪,自己無論如何也挺不過來的。
這已經是第十一天,食物、水所剩無幾,已經殺了一匹馬,難道就沒有盡頭嗎?
俄r 勒和克打著火把,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默默地走著。沒有人說話,哪個還有說話的盡頭?蔣龍押後,他越發黑了,就象一座黑鐵塔。
耳邊的轟鳴聲一刻也不曾停歇,時間長了,人一定會瘋掉的。
路上,看到一棵植物,那是極希罕的事兒。它看到路人,還未來得及哭泣,就成了馬兒和駱駝的盤中餐。
第十三天,剛剛扎下帳篷,還沒躺下,忽听朱安尖聲叫著「救苦救難的菩薩,您怎麼剛來呀!朱安想您啊!」
蔣芾走出帳篷,立即被眼前的美景驚呆了。
一條蜿蜒曲折的古道通向光明的天堂,道路旁邊種植著高高的垂柳,枝頭上鳥兒在叫,路邊的老人愜意地喝著茶,老人腳邊還躺著一條狗。駝鈴聲聲,長長的商隊逶迤西行,駱駝上堆著小山一般的貨物,商人們眼楮里盡是殷切的渴望。
突然,眼前景物一變,居然已是戈壁沙漠。沙漠中間,現出一處鸀洲來。郁郁蔥蔥的樹木中間是一汪清幽幽的湖水,就象掛在天上的月亮,湖面上鳥兒低飛,岸邊的馬蘭花開得正艷。一名聖潔的少女,穿著比白雲還潔白的長裙,赤足在湖面上翩翩起舞。雲袖蕩起層層漣漪,腰肢攪得滿湖清香。
月亮湖的少女,你哪里?
少女的月亮湖,你又在何方?
「嘩」地一聲,眼前的美景裂成一點點碎片,少女和月亮湖一起遁入天空背後的虛無。從美夢中醒來,每個人都在極力掩飾著心中深沉的失望,默默地走回帳篷。
蔣芾的心久久不能平靜,詩書中描繪的「海市蜃樓」,出現在面前,怎能不震驚于它的美麗?而這一切又意味著什麼呢?
蔣芾做了一個更美的夢,他真的不願醒來,還是蔣龍把他推醒的。
蔣龍y n沉著臉,道「劉佳走了!」
「什麼?」蔣芾大驚問道。
「狗r 的帶走了我們所有的水和食物,還有一頭駱駝。」蔣龍恨恨地罵著。
七名西行的兄弟,而今只剩下蔣芾、蔣龍、蔣虎、朱平、朱安五人,為什麼會這樣呢?
這時,俄r 勒和克帶著他的兄弟闖進來,臉上的怒氣只要不是瞎子,就不會看不到。蔣芾極力使自己先平靜下來,緩了口氣,道「既然來了,先坐下!」
「坐個屁!」俄r 勒和克道,「劉佳把東西都帶走了,我們都要完蛋。你總要給大家一個交代吧?」
蔣龍喝道「什麼交代?說話客氣點,否則有你好看!」
眼見沖突在即,蔣芾怒道「都給我住口!你們是我的兄弟,劉佳也是我的兄弟。他既然想走,就由他去!你們想走,我也不強留!我一定要向前走,就是死也要死在前進的路上。」
俄r 勒和克跺跺腳,帶著人出去了。
俄r 勒和克沒有走,隊伍剩下十人,氣氛愈發壓抑。每天殺掉一匹馬,挨了兩r ,明天再殺馬,就要有一個人步行。難道,真的到了盡頭嗎?
第十六天,他們終于走出了沙漠,見到了那天看到的月亮湖。真實的月亮湖更美,猩紫s 的馬蘭花更香。他們提著火把,盡情歡呼,感謝上天的恩賜。
蔣芾大口大口地喝著甘甜的湖水,抬頭在湖面上搜尋著那天使一般的白衣少女。月亮湖的姑娘還是沒有出來,他卻看到遠方一點點鸀光。象星星,又不是星星,那又是什麼?
「快,多找些干柴來!把馬和駱駝栓在一起,狼來了!」俄r 勒和克高聲喊道。
狼?如果兩點鸀光是一頭狼的話,那會有多少頭狼啊?
蔣芾手腳冰涼,全力拽住韁繩,就在湖邊升起了六堆篝火,組成一個半月環,圓環的缺口便是那月亮湖。
鸀光越來越近,狼嚎取代了「嗡嗡」的轟鳴聲,空氣中彌漫著腥s o。蔣芾的身後就是湖水,他的前方是戰馬和駱駝,俄r 勒和克等五名有弓箭的兄弟守在前面,最外圍是蔣龍等四人,手執短刀,全神戒備著。
狼,真的是狼來了!而且是狼群,蔣芾只是掃了一眼,就不由得閉上了眼楮。
弓弦聲響,利箭飛馳而去。蒙兀室韋好漢箭不虛發,五頭惡狼倒在血泊中。
「嗚嗚嗚」,群狼怒吼,在火環邊閃動,卻並未發起攻擊。
「好,sh 得好,再來!」俄r 勒和克大聲鼓舞著士氣,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s 。
蔣龍將一根根干柴扔到火上,干柴發出「 啪啪」的響聲,火星子蹦到空中,旋即落下,渀佛最美的流星。
「哧哧」,第二波弓箭飛出,死亡的j ng靈在箭鏃上跳躍,光明的伴侶在雕翎上舞蹈,惡狼應弦而倒。
「嗷嗷,」俄r 勒和克毫無懼s ,發出比狼嚎更淒厲的吼聲,越戰越勇。勇士們在他的帶動下,個個爭先,哪還有一點怯懦?
又是一波攻擊,空氣中的血腥味完全蓋住了馬蘭花的芳香,這里不在是世外桃源月亮湖,而是殺伐慘烈的戰場。
突然,一頭體形碩大的狼躍到狼背上,「嗷嗷」地叫著,狼群終于要發動攻擊了。
一頭又一頭狼越過篝火,竄進來,憋足了勁的蔣龍、朱安等四人合身撲上去。刀光閃出,一蓬蓬血箭sh 向幽藍的夜空,一枝枝弓箭從他們身邊飛過,將惡狼sh 落在地。
蔣龍剛砍倒一頭狼,左右兩側又撲上三頭。鋼刀挽起一個漂亮的刀花,兩頭狼立時斃命當場,左手怒吼擊出,將面前的狼擊出一丈開外,迅速遠去的狼身將後面的狼又撞翻了幾頭。
朱安也不是好相與的,手中長槍橫掃,在月光下,竟然如一點寒芒一般,真是一點寒芒先到,隨後槍出如龍。殺掉的狼竟然比蔣龍多了不少。
戰斗剛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殺得x ng起的蔣龍四人,一心想將狼群趕出火環,不退反進,不知不覺中,落入了狼群的包圍。待到看清楚周圍的情形,為時已晚。四位兄弟背靠背,大口喘氣,蔣龍笑道「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老子殺了十一頭狼,你們呢!」
「哈哈哈哈,我橫掃了十八頭狼。」
「我殺了十頭!」
「啊呸,原來就老子少!再來!」
他們剛想再上,忽听身後傳來喊聲,心道援兵到了。蔣龍一人斷後,其余三人奮力向回殺。
蔣龍剛砍翻一頭狼,突覺手腕一痛,再握不住鋼刀,手腳並用,將右側的狼擊走,冷不防一頭狼的白牙已經距離脖頸不足一寸。千鈞一發之際,蔣龍猛地向又旁一閃,避過致命一擊,雙手閃電般扣住狼的兩條後退,用盡全身之力,大喝一聲,將手中的狼當棍子掄起來。
「呼呼」的風聲想起,身邊的狼被掃倒一片,挺身就要再向前沖。
「回來!」身後的兄弟們殺出去,又殺了回來。
蔣龍與兄弟們匯合到一處,撿起地上的鋼刀,再戰。六人在前面頂著,三人把狼的尸身扔進火堆里,篝火越少越旺,火焰連成一道密合的光環,圈外的狼進不來,圈內的狼出不去。狼群的攻勢終于被遏制住了。
圈內的狼被全部解決掉,大家互相打量著,身上都帶了傷。再看蔣芾,手執長劍,化作道道亮光,一瞬間殺了兩只狼,這時候蔣龍他們才想起,自家的公子是有功夫的。
俄r 勒和克小聲道「如果不把狼王殺掉,我們早晚會被拖死的。」
蔣龍道「你有辦法?」
「激怒它們,狼王自會跳出來,只要一息的空隙,我就能要了它的
命。」
「怎麼做?」
「知道狼最受不了是什麼味道嗎?血的味道。」
于是,蔣龍等人將狼的尸體用刀子劃開,鮮血淋淋,扔到火環外面。俄r 勒和克悄悄地解開戰馬的韁繩,飛身上馬,張弓搭箭等待著狼王的出現。
血在流淌,血腥的氣息夾雜著烤狼肉的味道,分不清那是一種什麼味道。
突然,狼王跳出來,發出驚天的吼叫。這是戰斗的命令,狼群s o動不安,又一輪攻擊即將開始。
弓拉如滿月,三只利箭成一條直線,呼嘯著飛向狼王。狼王想躲已是不及,前爪下擊,居然將第一枝箭擊落在地。這是,第二、第三箭接踵而至,第二箭貫穿了狼王的咽喉,第三箭將第二箭尾的雕翎擊碎,插進狼王的身體。俄r 勒和克神箭,想必傳說中的飛將軍李廣亦不過如此!
狼王落在地上,一命嗚呼。
群狼看到狼王斃命,圍著狼王轉圈圈,舌忝著狼王的傷口,聲聲呼喚,無濟于事。太陽升起的時候,狼群散去了。
據俄r 勒和克介紹,狼群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因為它們要選出新的狼王,然後才會尋找新的獵物。狼王產生的過程,不知要死多少狼呢!
大家都疲倦到了極點,正要利用這段時間在月亮湖好好修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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