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摧也下了車,兩個人進入主副駕駛。何摧啟動車子,也不想起來什麼,說︰「你來開車?」
沈舒冉笑了,擺擺手,說︰「今日較之當初,我的技術一點兒也沒有進步,說不定還退步了。你讓我在冰天雪地開這麼高檔的車,是考驗你還是考驗我呢?」
何摧也笑了,說︰「大可不必顧慮,路上車子這麼少,正是練車的好時候。一般司機看見名車都會保持合適的距離,剮蹭完了賠償金額太大。再說,如果是你開車,稍有經驗的司機根據車行路線、行駛速度都知道里面是個不折不扣的新手,必然敬而遠之。」
「還是算了吧。哎,你往哪兒開?」出了停車場,沈舒冉發現何摧也不問她住哪兒,直接就上路。
「哦,對,你家住哪兒?現在是回我家的方向。」
沈舒冉說了個地方,何摧有印象,但是路不熟。「你知道簡捷路線嗎?」
沈舒冉模了模鼻子,說「我是路盲。今天這個地方我從來沒來過。隨你怎麼走吧,反正沒有計價器,我不心疼車錢。」
何摧笑了︰「你壓歲錢沒收夠?」
「還有大部分沒收上來呢,明天才去姥姥家,到時候荷包會滿。哎,你小時候過年也穿新棉襖,然後第一件事就是看看里面有沒有‘寶兜’,好裝壓歲錢嗎?」
「沒有。我跟何韌的壓歲錢過一下手,直接進我媽的‘寶兜’,她說給我們倆攢老婆本。我今天回家就問問她,給我攢夠了沒有啊?」
沈舒冉咯咯直笑,說︰「給你講個何韌的笑話啊。我們班收一百元班費,有幾個人沒帶,其中就有你家何韌。老師問他理由,他說‘我媽沒零錢’。你知道這句話的效果嗎?全班都先後哄堂大笑,老師也笑彎了,可是何韌還巨鎮定。後來,我們老師特別配合地說‘告訴你家唐女士,我收的是人民幣,不是盧布’。」
何摧想象的到何韌那個皮小子的樣子。歪過頭看著笑得無比燦爛的沈舒冉,她講的是18歲的何韌的故事,那些哄堂大笑的孩子里面也有她一個。照片里18歲的她是個不折不扣的孩子,也許因為她是自己弟弟的同學,所以總是覺得現在的她也還是一個孩子。其實,自己雖然沒有想過要找一個什麼樣的人,來談一場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總歸這個人該成熟一些、獨立一些,可以配合他心無旁騖地實現自己事業的理想。但是人生總是有意外。如果再認識她晚一年,那時候她已經工作了,是不是就不會老是把她當成孩子?可是,那時候會在哪里遇見她?所以,遇見也就遇見了,喜歡也就喜歡了。是她,就是她吧。認認真真地,談一場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反正她還小,她說她計劃25歲結婚,也還有三年時間呢。
沈舒冉留意到何摧的目光以及他繼而陷入沉思的狀態。她明白啊,即便兩個人由于突然面對的意外而把那層窗戶紙給捅破了,可是還是要經歷一下必然的心理建設。她也不打擾他,擺弄著前面那個紅水晶隻果擺件兒。
「舒冉,上次你講老師因為你和何韌早戀,請了雙方家長,然後呢?」何摧也不怎麼,想起了這件事兒。
「打住,什麼叫我跟何韌早戀?是我替人家頂包好不好?」沈舒冉不滿地說。
「嗯,女俠,然後怎樣了?」何摧笑了。是啊,她若是跟何韌早戀,自己該多難做?
「後來雙方家長就撥冗去了一趟學校唄。我跟我媽說了怎麼回事,她嘲笑我,說‘我捉模著你也沒早戀的本事呢’,她還問我是不是真看上何韌了才美女救英雄的?我明明出發點是救我前面的美女嘛。後來你媽媽和我媽媽見面的時候,十分熱情的握了手,說‘好久不見’,老師莫名其妙,問‘你們倆認識?’你媽媽說‘開家長會的時候聊過,我可羨慕她有一兒一女了,我們家就倆臭小子,不貼心啊不貼心’。我媽媽說‘我也羨慕你啊,女兒操心的事情多。兒子多幫襯家里啊’。」
「叫唐阿姨——你管我媽媽叫唐阿姨,叫伯母也行,不過我們北方人不太習慣這麼叫。」什麼你媽媽、我媽媽,听著這個亂。
沈舒冉一窘。「我們老師可頭疼了,明明以往家長因為這種事情見面都特嚴肅,甚至會互相指責是對方的孩子行為不端,可這兩位家長一派和睦呢。老師說了一大對早戀的危害,我跟何韌站在那兒實在無聊,就從英語老師桌子上拿了本書一起背單詞,老師也不是哪兒看我們倆又不順眼了,說‘你看他們倆,現在還不知避嫌’。好一頓說教之後,我媽問‘要不我們現在把孩子領回家教育教育?’呵呵,其實她是想讓我陪她去買鞋。後來你媽媽……」她看何摧盯了他一眼,便回敬了他一個,改口說︰「唐阿姨也說把何韌領回家教育。據說那天是你家爺爺生日,何韌早上請假老師沒準。」
何摧想,這兩個媽媽還真投脾氣。「後來你倆就放了半天假?」
「哪兒啊,老師不許的。兩個家長走了,我們倆回去上課。晚上的時候,我媽說本來兩個爸爸都在校門口等著她們的,結果你媽和我媽商量好逛街去了,還一起吃了頓美國牛肉面。」
何摧把車停在路邊,好笑地說︰「舒冉,我說我們倆的緣分詭異吧?你跟何韌是同學,我爸媽和你爸媽六年前就雙雙見過,最後才輪到咱們倆見面。你說以後會親家的時候,雙方家長見面第一句話該不是‘好久不見’吧?」
_____________
謝謝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