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冉看著笑得胸膛起伏的何摧,說了句︰「各回各家。」
她去開車門,只听「噌」一聲,何摧手快地按了前面主駕的中控鎖。
「各回各家,各找各媽?你是毫無壓力,我可要面對我媽的千般指責。好歹你也給我點兒精神鼓勵,讓我理直氣壯地說︰‘我把相親搞砸了,是因為突然好運降臨,有個小丫頭肯把我從被逼相親的水深火熱中解救出來,以後你們大可不必操心’。如何?」
「你真的打算這麼說嗎?」
「不然我怎麼交差?我說那女博士高學歷,好工作,沒有驚為天人的外表卻看上去很干淨舒服,可是抱歉,我沒相中——我媽能饒了我才怪呢!」
沈舒冉不高興地說︰「何摧,如果今天沒有我湊巧出現,其實你對那個博士姑姑還挺滿意的,是不是?我進來之前,你們倆聊得挺投脾氣,是不是?我剛才要是識時務地回避一下,你就沒這麼為難了,是不是?」
何摧把她的手拉過來,攥在手心里。車里空調開得足足的,自己都覺得悶,可是她的手還是那麼涼。何摧知道自己不該開這種半真半假的玩笑。是了,剛剛讓她目睹跟一個女人相親,現在又強求她表心意、給承諾,她的安全感在哪里?現在的結果,已經出乎預料的好。
「哪兒來的那麼多‘是不是’。都不是。好了,我不逗你了。現在,我和你已經有了某種默契,只要你答應到我身邊來,後面的事情我自己知道該怎麼做。」
沈舒冉並不適應這突然的親密,但是她告訴自己要努力適應。因為你喜歡他,不是嗎?你們是聚少離多,與其分開之後思念漸濃,干嘛不珍惜這樣近在咫尺的時刻?好在你不是十八歲時的那個女生,是所有人都認為你適時該談個戀愛的年紀,所以稍稍放下一點兒矜持,稍稍靠近他,就好。你看,你懷念的那個匆匆而美好的擁抱,他給了你。
沈舒冉握著他的手指,勇敢地看著他,說︰「何摧,你不要向家人提起這麼一個我,哪怕不是一個具體的我。現在不在一個城市里,也不能篤定今後一定會在一個城市里——起碼你們家人都會這麼想的。我們家的情況,我會慢慢跟你說,我也不會跟他們提起你的。如果我離開他們只是為了你,他們是絕對不會同意的。連我自己都以為,我大學畢業之後回他們身邊,找個安安穩穩的工作,晚上下班回家吃爸媽做的飯,抽空去老人那里膝下承歡。時間到了,遇到一個合適的人,拿著嫁妝打包嫁人。或者他們一切隨我,愛去哪兒去哪兒,但是時候差不多了,還得听話地回來。可是現在,他們明確給我的信息是︰不能離開。你給我時間,讓我想好了。我要能夠過自己這一關,也要能夠說服他們。都是做兒女的,我想你會理解我的,是不是?」
「舒冉,很抱歉。如果我今日跟你是在同一起點,定不會讓你這麼為難。我會讓你先選。可是我已經踏上征程,想要放棄沒有那麼容易——舒冉,希望我這麼說,你不會覺得我自私,因為你也是我的一個意外。我從來都不急著結婚生子,也沒有具體想過什麼時候、找一個什麼樣的女朋友。只是遇見了你,雖然才沒有多久,我就總是怕來不及抓住你。」
沈舒冉听了他這番話,尤其是後面這一句,心里即刻潰不成軍。她,該有多幸運,又何德何能,讓他說「怕來不及」?「不,我不覺得你這麼說是自私。你不需要為我改變你的現狀,我不會因為自己有可能放棄自己安逸順遂的生活而管你要一個承諾。同樣,我也不會給你任何承諾。但是何摧我可以答應你,我會努力。我不是那麼隨便的人,也不是輕易便會動心的人。」她在心里又加了一句「所以你先別去相親,也先別去看別人,你等等我,好不好?」他只看到自己撞見他相親不高興,卻見不到自己的傷心。而自己竟然懂得為一個男人傷心,這個認知也讓自己足夠慌張。人太貪心果真不好。
何摧一笑。顧忌和障礙都在,可是曙光也在,自己不再唱獨角戲,因為她肯努力。「我都答應你,跟你做一段秘密情人,你說可以曝光的時候咱們再曝光。我知道你會很難,但是你要堅持,我等你。再抱你一下,然後送你回家,好嗎?」
車廂是挺寬闊的,可是何摧還是一伸胳膊就把她給撈到懷里。她老老實實地呆著,何摧他現在跟自己的關系不再是萍水相逢的那個人,不再只能介紹為同學的哥哥,不再是電話線那邊的某人,不再是自己的鏡花雪月,是實實在在的也想抓住自己的人。
本是靜靜坐著的,沈舒冉卻忽地又笑了起來,她說︰「何摧,你剛剛那番話,我終于知道哪里听著不對了。什麼秘密情人,什麼曝光,听著像第三者。」
何摧吧她的發梢繞在自己手指上,扯到鼻前聞了聞。「你怎麼頭發上和身上都是這個味道?嗯,很淡的茉莉味兒,對吧?香水兒?」
「不是香水兒,是我獨家秘制的。」
怪不得。何摧有一天心血來潮去商場,聞了好多品牌的香水兒都沒找到這個相似的味道,以致鼻子後來有些失靈。可是在電梯里聞到香水味兒卻敏感地想打噴嚏。
「我喜歡。」他把鼻子湊到沈舒冉的頭發上,細細地攫取她的味道。
沈舒冉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她坐正,指了指中控鎖,說︰「開門,回家吧。」
何摧伸過手去,開了中控鎖。沈舒冉幾乎是跳出車廂。何摧想︰壞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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翛然︰哎?什麼「壞事兒了」?
何摧︰無語狀。
舒冉︰羞赧狀。
翛然︰咳咳,什麼大事兒啊!這才哪兒到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