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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末路囚徒,飛蛾撲火一場。(三)

是莫槿凝。

她看著他們在病房里面和和美美地吃完了早點,秦玖扶著任默生出了病房,他們之間的那種幸福,刺痛了她的眼楮。

那恨意就如同那瘋長的水草,迅速地纏滿了她的心,這個往日里總是溫婉端莊的女子,終于是恨得不可自拔。

心里怨恨得難以自已,憑什麼她那麼努力地構建的幸福,她秦玖一出現,她就得退場,任默生就不會再讓她靠近。

他是護著秦玖的,那麼小心翼翼,生怕她出現會讓秦玖猜疑,會讓秦玖不舒服,只為了她的一個心情,所以,他就不讓她靠近媲。

昨晚任默生打來電話的時候,她還是萬分高興的,因為,他從來都不曾主動給她打電話,但是,從他口里說出來的話,卻如同數九寒天的冰,一下子就把她丟進寒冰之中。

愛情是一把鋒利的刀,在某一個絕望的拐角,不是刺痛別人,就是刺痛了自己,莫槿凝陰邪的眼底勾起漫天的恨意,這麼多年的隱忍,這麼多年的愛而不得,讓她再不能自控,她要把這把刀,插進秦玖的心窩丫。

讓她也嘗試一下,那生死不能的滋味。

春天的花開得正好,薄霧中那紅花綠樹縈繞,只可惜,任默生看不見,秦玖突然很是感傷。

任默生感覺出來她的不高興,伸手輕輕地拍著她的手背,笑著安慰她︰「玖兒,你聞,風里都有春天的味道,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能聞到啊。」

他閉著眼楮,用力地吸收著空氣,仿佛要將肺腑里是那些壓抑的發霉的氣體都沖洗掉,那些暴躁,那些戾氣,因為秦玖,總是有所消散的。

「哪有,你別逗我開心了。」秦玖看著他閉著眼楮安詳的模樣,又不得不相信,兩個人就站在草地上,閉著眼楮,聞著風里春天的味道。

那風被賦予了生命,帶著遠方的希望而來,有青草的味道,有紅兒盛開的芳香,有新翻泥土的味道,還有水霧的味道。

真的是春天的味道,秦玖睜開眼楮看著任默生,男人稍顯蒼白的臉色微微地帶上了一絲別樣的情緒,閉著眼楮,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微笑,那股勢在必得的戾氣又出現了,秦玖突然就感到了心驚。

「走,我扶你走走,那邊的有池塘,我們去看看。」秦玖扶著任默生,向著那綠樹淨水之處而出。

柳條已經抽絲發芽,那新發的枝條就垂在水面上,風一吹拂,就迎著風而動,漾起水波漣漪。

「默生,春天是最美的季節,可惜你看不見。」秦玖略微傷感,在這樣生機活潑的春天里,萬物復蘇,所有的生命都已經被喚醒。

還有什麼比得上這樣的季節的?可惜,對于盲眼的人來說,所有的季節,所有的時刻,都是一個煎熬。

任默生卻不介意,模索著石椅,坐了下來,然後側耳傾听著那風,臉上的笑意和煦勝過這春風。

「我的眼楮看不見,但是我可以用心看,玖兒,你看,那邊有一個穿著病服的小女孩坐在石凳上看書,那邊有一個年輕的姑娘正在練習著走路,那邊,有一對老夫妻正攙扶著在散步,是不是?玖兒。」任默生仿佛能看見那些景色一般,素白的手指不斷地指著他說的那些事情,興致盎然地說著,拉著秦玖的手,高興得像個孩子。

秦玖啞然,他說的都很準確,有那麼一個小女孩,也有那麼一個姑娘,也有那麼一對老夫妻。

不禁啞然︰「這些你是怎麼知道的?你怎麼看見的?」她都沒有這麼仔細地觀察過這些,任默生倒是比她還清楚了。

任默生失笑,寵溺地拉著她的手放在腿上︰「傻瓜,我不是看見的,是槿凝每一次扶著我來散步告訴我的,這些人,都有一個這樣的習慣,她說得多了,所以,我也就記住了。」

秦玖仔細地看著任默生的臉,他說起莫槿凝的時候,雖然沒有表示出多余的情感,但是,她看見了他眼底的愧疚,就算是任默生這樣淡漠的男人,一個那麼美麗的姑娘陪在身邊那麼長時間,也是有些感觸的吧?秦玖這般想的時候,雖然有些難過,但是,卻釋懷了,他的身邊,總算是有個噓寒問暖的人。

「瞧你說起她的時候的這神采,一個這麼優秀的姑娘在你的身邊呵護備注,你難道就沒有一點的心動嗎?」秦玖半真半假地開口,總是希望他的答案是肯定的,卻又希望是否定的。

女人總是有那麼一點的虛榮心,她秦玖也不能免俗,她需要男人把她放在心底,卻又不希望因為她,誤了他的一生。

任默生愣了一下,轉過臉來看著秦玖,什麼也看不見,卻仿佛什麼都能看得見,然後笑得很是歡快。

他許久沒能這般笑得這麼開心了,過去的那一年,那段黑暗壓抑的時光,讓他暴躁,讓他壓抑,這一聲笑聲,來得太不容易了。

他的手不斷地摩擦著她的手,悠揚地說︰「你又不能接受肯定以外的答案,我還能說些什麼呢。」他的語氣頗為深長,低著頭玩弄著她的手,女子縴細的手指和他的手指不斷地纏繞,讓他不由地感到愜意。

「你怎麼知道我不接受肯定以外的答案?也許我希望听見你說沒有呢?」秦玖歪著頭看著這個男人,他的心思她是越來越看不懂了,說的話,也就飄渺了起來。

任默生的心情仿佛很是高興,環過她的肩膀,笑聲悠揚︰「我還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嗎?我一說沒有,你就該說我虛偽了,那我還不如說有了。」他淡淡幽幽地說著。

秦玖頗有些感觸,她總覺得自己是幸運的,雖然命運坎坷,但是她遇見的人,都這般全心全意地對她好,了解她,成全她的小心情。

「你把我說得那麼小人了,你說有我並不覺得什麼奇怪,畢竟嘛,那麼美麗溫婉的一姑娘,這樣沒名沒分地照顧你,會惹來閑話,你什麼時候給人家一個名分?」秦玖不知道該怎麼樣形容自己這個時候的心情,說她矯情也好,假意也好,她是希望任默生幸福的,雖然,他的幸福,和她無關。

任默生嘴角的笑意逐漸地隱去,臉色也就變得有些深沉了,秦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半真半假,雖然是試探,他卻听出來了,她是真心希望他和莫槿凝有個婚姻。

「玖兒,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任默生轉過臉看著湖面,清風吹來,把他的風衣吹得獵獵作響,男人身上有一種異常沉著的氣息,秦玖說的那話,在他的這里,絕對不可能。

秦玖怔然了一下,心情很是復雜,兩個人並肩地坐在石椅上,听著風聲,不說話。

許久,任默生才听見秦玖舒冷的話語微微地惆悵傳來,她說︰「我遇見慕雲霄了。」然後,就沒有了下話。

任默生沒有多大的反應,本來就知道必然會發生的事情,他怎麼可能感到驚訝?

他和慕宛如和慕家的那些人不一樣,以為銷毀了秦玖和慕雲霄在一起的痕跡,他們兩個人就不會再見,他任默生沒那麼天真,所以,他有他的計劃和策略。

「嗯。」任默生輕輕地應了一聲,秦玖倏然抬起頭來看著任默生,不知道是什麼心情。

「你不問一下怎麼回事?」秦玖以為,任默生總是有一點的好奇的,可是,他的表現如此沉靜,倒是讓她感到不知所措了。

任默生蒼白的唇,驚心動魄地綻開了妖異的花︰「我知道,你說起他了,一定會告訴我的,你說吧,我听著。」

其實這樣氣定神閑地說著這樣的話的時候,任默生也不見得是多麼的輕松,面對自己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感糾葛,他能做的,就是不能在她的面前,表現出殺氣。

「你應該知道,他失憶了,很好笑吧,他一直抓著我問,問我究竟認不認識他?你說,這真是有天意嗎?」秦玖輕輕地笑,那語氣帶了幾分的迷茫,幾分的嘲諷,還有幾分的愉悅。

任默生心尖微顫,卻不動聲色︰「那玖兒,你相信你們之間真有天意嗎?」他的嗓音低沉,情感不明。

秦玖沉默了,眼楮落得很遠很遠,那湖水鱗波漣漪,映著那岸邊垂柳,不斷地飄搖,對面的桃花,已經疏疏落落地開了一枝,風一吹,就落了一地。

她和慕雲霄之間,有天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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