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節第一六六節第一次招工
孟忠悄悄捏了一把大腿，感覺不是在做夢，他像吃了激素一樣直腰扭過身來，興奮地看著孫連長︰「回去干什麼工作？」
「是商業服務系統，做營業員，先要自己報名，排里討論，推薦出在接受再教育中表現好的同學，連里平衡之後再報到營里把關，然後送到團部初審，最後師部農場的知青辦孔主任那審批決定。孟忠哇，我看你這人聰明，有腦瓜兒，在農村待著耽誤了，這次是個難得的機會，回去以後好好干，指導員以前就說過你將來肯定是有出息的人。」
「哦——！」孟忠長出了一口氣，一切來的是那樣突然，昨天還千方百計地動員咱們扎根農村干一輩子革命，今天就來招工回城，真是一會兒手心一會兒手背，通電的鍘草機都跟不上形勢轉動，讓你根本沒法去認真思考和詳細準備。想想家里病重的母親和熱切期待的李麗，孟忠心里一顫，仿佛覺得自己很快就要坐上火車，逃出這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退海灘涂了。轉念一想，這麼復雜的程序，以自己這個還沒完全月兌離可以教育好子女身份的知青，雖然有連長和指導員以及這個孔主任的護航，但能不能闖過這些關口，真是沒有把握，這算不算走後門，萬一沒這些關口過不去，再把連長指導員和孔主任牽扯進去，不僅後果嚴重，而且也會讓自己在營團里的黑名單中掛上號，一輩子都別想回城不說，處處都得被人抓辮子。
看著孟忠猶豫不決的樣子，孫連長又說︰「我看你還是挺有希望的，以後能不能還繼續招工回城誰也不知道，你好好想想！如果想回去，我就在孔主任明早回農場之前告訴他一聲，這邊我也做些準備。」
「連長，那孫紅軍和劉愛黨剛剛結婚，他們是不是……」孟忠又想到剛剛舉辦完婚禮的孫紅軍和劉愛黨。
「他們已經結婚，用實際行動表示了在農村扎根一輩子的決心，按照招工的辦法，他們沒有資格了。」
「啊？我的天哪！」孟忠驚大了眼楮，半天緩不過神來。
不幾天的功夫，清泉招工的消息就在連里傳開了，知青們議論紛紛，有的慶幸自己在扎根決裂大討論中沒被當做典型樹立起來，有的躍躍欲試大有回城舍我其誰也的架勢，還有的默不作聲暗暗盤算著自己的可能性有多大，唯有剛剛結婚的孫紅軍和劉愛黨連腸子都悔青了，整天唉聲嘆氣。
新房里，孫紅軍和劉愛黨正在吵架。
「都是你，你決定那麼早結婚干什麼？」劉愛黨埋怨孫紅軍。
「還我決定那麼早，不是張營長和那個梅保給決定的麼？再說了，你不是也同意了麼？」孫紅軍反唇相譏。
「我同意，你不那麼著急我能同意麼？」
「還我著急，你一天找我八遍，我著什麼急？」
「你說的那玩兒意，我那不是去給你試試織的毛衣合適不合適麼，你個沒良心的！」
「你，你！」孫紅軍听劉愛黨說自己沒良心，急了︰「我沒良心，你，你，你才沒良心！」
「你沒良心，你沒良心！」劉愛黨說著，眼淚下來了︰「要不是為了永遠和你在一起，我才不會在這鬼地方安家呢！」劉愛黨一邊數落孫紅軍一邊撲到他身上哭天抹淚地使勁兒捶打。
孫紅軍苦著臉任憑劉愛黨揮著拳頭打自己，不停地嘆著氣︰「唉，唉，哪成想剛結婚就招工呀，這梅保和營長真他媽的是麻子對麻子——坑死個人哪！」
戰友們上工以後，孟忠拎著麻袋和簸箕去找王靚領高粱。
「哎，這回招工你想怎麼辦吶？」王靚一邊撐著麻袋一邊問孟忠。
「不知道呢，回去是做營業員，要是回去念書我倒是挺想的。」孟忠撮起高粱轉身倒進麻袋說。
「先回去再說唄，怎麼也比這里強，再說了，你媽身體那麼不好，還就你一個孩子，她第一個盼望你回去呀！」
孟忠看著王靚，心想這家伙還挺替別人著想的︰「哎，那你怎麼想的？」
「我呀，連里這麼多困難戰友，哪能輪到我呀！」
「是按照接受再教育的表現來推薦，也不是按照誰家困難的程度，我看你覺悟高，表現好，又從來不頂撞領導，有希望。」孟忠停下手里的簸箕看著王靚說。
晚上，全連各排按照連里的要求，開始分頭討論推薦招工回城的名單。
收拾完各自的活計後，後勤各部門的知青早早來到馬廄。男知青找個地方坐下後，會抽煙的掏出煙口袋卷起了大老旱，不會抽煙的直接開始議論起這次招工的事兒，女知青看著噴雲吐霧的男戰友，不滿地抗議起來。
「哎呀呀，你們別抽啦，看著屋子弄得冒煙兒咕咚的，嗆死個人了！」劉班長叫道。
陳娟扇著眼前的煙霧，撇著嘴說︰「真是的，像進了磚窯似的，氣兒都喘不過來！」
孟忠掃了一眼炕上地下擠得滿滿登登的人們，男戰友沒有了往日的閑散模樣，女戰友也不見了以前帶在手邊的毛線活兒，心想︰涉及到個人前途的事兒，不僅一個遲到的都沒有，連副業也都收起來了，看來今天的會可是不好組織呀！他抽了一口大老旱，咳嗽兩聲清清嗓，說道︰「哥們兒姐們兒們，開始開會啦。」
知青們靜下來，齊刷刷轉過頭看著孟忠。
「大家都知道了，清泉來咱們兵團招工，抽回去到商店里當營業員。下面我把具體的招工條件說一下，」孟忠舉著手里的《招工簡章》念道︰「一、政治表現好，在各項政治活動和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中沖在前面；二、參加農村集體勞動積極，全年出工三百天以上；三、沒有任何打架斗毆、偷模等行為；四、年齡在23周歲以下，未婚；五、對家庭困難者可以適當照顧。完啦！」
孟忠剛念完，知青們就嚷起來問︰「多少名額呀？」大家最關心的就是這個，誰都想知道有多大的雨點，能不能澆到自己頭上。
「別著急，這就說這就說，全連一共是九個名額，按照比例咱們排應該是1.879個名額，」
孟忠還沒說完，李海就急急地打斷︰「什麼什麼，你說什麼？你說咱排是1.879個名額？」
「啊，怎麼啦？」孟忠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