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逆光33
逆光33
「沒辦法，我回到家要用。」潘志城看一看張悅身上瘦秕秕的書包又說，「你什麼都不拿，不準備回家做作業啦？」
「我兩套書呢，家里有一套，學校有一套，其它也都是兩套，就不用來回帶著它們，只帶著作業本就行了。」
潘志城听著張悅的話很不是滋味，他將沉重的書包往背上猛一甩，就急急忙忙地往家趕，他跑一陣走一陣，走一陣又跑一陣，背上的書包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但他卻不能慢下來勻步行走，一慢下來他心里就亂亂的，仿佛百爪撓心。原來，他背著那麼多東西總感覺是一種驕傲，那里面都是知識，知識的力量是無窮的，那書包給他傳遞著無窮的力量，所以，他也沒感覺到累。此時此刻，他背著這個書包就像一個累贅，一個恥辱，這書包讓他抬不起頭。他一路耷拉著頭往前趕，回到家已經七點多了，按慣例，他要再做一會兒作業，然後母親才能回到家，父親有時跟著母親一起回來，有時很晚才能回來。他咕嘟咕嘟喝一陣子涼水，似乎把心里的躁熱壓下去了，然後把書包里的東西掏出來準備做作業。當發現張悅的電子辭典還在他書包時他又著急起來，離他家那麼遠，怎麼還他呢，但他轉念一想，他家什麼都是雙份的，也許他做作業時用不著它，于是，他把所有的紙質詞典放到一邊，心安理得地用起了它。潘光明晚上要去給別人卸酒，他沒等到把菜賣完就回來了，卸酒是力氣活，得回來墊上一個饅頭，補充一力，要不然，到時候把酒給人家摔了別說掙不到辛苦錢，說不定還得往上賠錢呢。他看兒子沒理他，就啃著饅頭湊過去，他看著兒子手中的電子辭典說︰「哪來的計算器呢？」
潘志城抬頭看看他，帶著三分瞧不起的口氣說︰「老外，這是電子辭典，不是計算器，是張悅的。」
「詞典還有電子的？」
「我還能騙你。」潘志城又給他爸演示著說，「你看，想查什麼就能查什麼，這一堆詞典里的東西都在里面裝著。」他又摁摁功能鍵說︰「它也可以當計算器用。」
「這東西不錯，我們也買一個，你不用了我們賣菜時還可以用，省得你媽老跟人家算不清帳。」
「你買得起嗎？」
「這不就是一個計算器大小的東西嘛，能值幾個錢呢？」
「你怎麼比我媽還老外呢，你光看著它小呀，它可值錢得很，最少也得三、四千。」
「啊！這麼貴呀。」
「你不說買了吧。」
潘光明覺得兒子的話很不耐听，特別是他那瞧不起他的眼神更刺疼著他的心，他似乎失去了一個男子漢的尊嚴，失去了一個家長的尊嚴，他一賭氣說︰「誰說我不買，買！只要你考第一，我就給你買一個。」
「這是你說的啊。」潘志城半信半疑，但他的眼神明顯在警示他爸你不能反悔啊。
潘光明似乎有點後悔剛才說的話，但他又不能馬上改口，只好退一步說︰「我說的是你考全校第一啊，不是班里的第一。」
「你說話算數？」潘志城興奮起來。
潘光明使勁咽一下嘴里的饅頭，然後說︰「算數，不就是每天少睡一會兒覺，多累一會兒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