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逆光2
逆光2
「我從來不靠花錢去辦事，這錢你們還拿走。」蘇美雲和潘光明說啥也不肯把錢裝起來，她又生氣地說，「如果你們今天不把這錢拿走，我就不幫你們這個忙了。你們想一想，我都這麼大歲數了，不管怎麼說，我也是一個校長，您們讓我拿著錢去求人，這不是讓我去丟人嗎。」
蘇美雲和潘光明感覺再說什麼都不合適，他們尷尬地走出她家。沒把禮送出去，蘇美雲心里不是個滋味，仿佛受到了別人的侮辱，為了舒散心中的那口悶氣，她埋怨潘光明一路子。一開始，他裝作沒听見，後來他忍不住了，生氣地說︰「送禮也是經過你同意的，你嘮叨啥，再說了，禮多不為怪，我們送不送是一回事，她要不要又是一回事，我們送了，她不要，還要幫我們，這證明人家是實心實意地想幫我們，這樣我們也安心了。」
「她不收禮，也不說能不能辦成，你說我們該咋辦呢？」
「沒啥好辦法，只有耐心地等。玉花姐不是也說了，像我們這種情況，只能走推薦這條路子，等著推薦上去再說唄。」
他們耐心地等到中學報名這一天，因為報名前他們已經知道自己的兒子被推薦上來了，所以，蘇美雲懷著萬分的希望來到學校。到校門口時門衛問她有沒有號，沒號不能進，她一時沒弄清是怎麼回事，就追著門衛問︰「啥號呢？」門衛不想理她，就躲著她轉圈圈，門衛轉兩圈後看她還是不肯走，就不耐煩地說︰「報名要憑報名號進去，給你發了嗎？」
「哪兒發號呢？」她又追問一句。
「不知道。」門衛把大門一關，再也不理她。
她回過頭看看大門兩邊，兩邊擁擠著很多人，她問一個家長︰「大姐，您知道在那兒領號嗎？」
那家長哭喪著臉說︰「剛才有一位老師在門口發號了，但是，現在又不發了。」
「為什麼不發了？」
「他說上午的號已經發完了，讓我們等到下午再來領號。」
「是不是我們來晚了。」
「我不到七點就來了，他們八點半才發號，可是，沒有發幾個就不發了，你沒見剛才發號時那場面，簡直能擠破頭。」
蘇美雲一轉臉看到徐思憶，她趕緊迎上去，熱情地招呼道︰「張悅他媽，來給孩子報名呀。」
雖然徐思憶打心眼里瞧不起她，但時，畢竟她是兒子同學的母親，也不好過于冷淡，她還是微笑著回應道︰「你也來了。」
「你怎麼來恁晚呢，上午沒號了，我們都沒有領到。」
徐思憶輕蔑地笑一下，「我有，昨天晚上學校的政教室主任就把號送到我家了。」她說著把手里的號伸到她面前，以示她話的真實性。
蘇美雲看著徐思憶大搖大擺地進到學校她心里極不是滋味，她感覺就像小松鼠提醒長頸鹿過小溪，她的話太多余。她郁郁寡歡地回到菜攤，潘光明看她臉色極難看，小心翼翼地問︰「沒報上？」她搖搖頭，沒說話。他又問︰「報上了？」她又搖搖頭。他納悶地說︰「那是啥？」
「沒有領到報名號。」蘇美雲長嘆一聲，接著說，「報名前要先在校門口領報名號，領到報名號才能進到學校報名，下午你去吧，早點去，我看去的男家長挺多的，我怕發號時我搶不過別人。」
潘光明不敢怠慢，他沒吃中午飯就去校門口等著領號，可是，一直等到下午三點也沒見有人在大門口發號，他看著一個個家長都拿著號進去了就著急起來，他攔住一個家長問後才知道上午臨下班的時候學校已經把下午的號發了，要想報名，只有等到明天了。他在學校大門口站著不肯走，希望能有奇跡出現，可是，等好長時間也沒見發號的出來。正在他愣神的時候突然有一輛普桑停到他面前，他看到姚向前從車上下來，馬上和他打個招呼，因為開家長會時他們見過幾次面，姚向前見到他也格外親切，他說︰「你也是來給孩子報名的吧，怎麼不進去呢？」
「我沒領到號。」
「你找人沒有？」
「沒有。」
姚向前攀住他的肩膀，小聲說︰「你不找人怎麼能拿到號呢，昨天，我托熟人找到他們學校的政教室主任，又花兩千塊錢，今天上午臨下班時才弄到一個報名號。因為我們是外地人，能不能報上名還是一回事，即使能報上名，能不能錄取還是一回事，拿到報名號，這萬里長征才走完第一步，往後的每一步都得付出血的代價，唉！」他松開他的肩膀，又爽朗地說︰「兄弟，我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