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國,她曾經並不叫這個名字,相傳在好幾萬年前,有一顆巨大火球,從天而降,火球落到地面後,大火迅速蔓延至全國各地,整個國家成了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國內的無數子民,便在這場突如其來的浩劫中活活被燒死了,只有極少數的人從火海中逃了出來。
人們至今能想起,從天而降的那一顆火球是何等巨大,它一眼望不到盡頭,如果不是當時的太陽還高掛天穹,人們只怕要認為是太陽落下來了。
不過,將那顆火球比作一顆小型太陽,似乎並不為過,而落日國,這個名字也就在那天以後誕生了。
她是由在那場浩劫中幸存下來的人們建立的,而當時,活下來的,除了偏遠地區的少數人外,中心區域也就只剩下落雁宗與炎獄族了,他們能活下來,自然是因其實力、底蘊皆是無比之強的緣故,其余的任何宗門、世家,都在那場浩劫中燒成灰了。
這一天,向天來到了落日國,即便是數萬年過去了,這里依然是寸草不生,目光所能看見的,只有無盡的風沙。
向天不是沒有在沙漠中走過,但這里,卻比一般的沙漠還要荒涼,至少,在幕士、新土的荒漠中,偶爾還能看到一些荒山,荒山中還能時不時的看到幾株老朽的古木,一些山丘的背後,還有幾許在沙漠中成長的植物,如果運氣好的話,還能路過一些小型綠洲,雖然是沙漠,但好歹也有生命的存在。
但這里不同,只有沙子,沒有生命,連一座荒山都沒有,似乎被當年落下的那顆小太陽燒毀了。
常人們路過這里時,必須準備足夠的水源,因為你休想在這里找到綠洲。
環境如此惡劣,這個國家的實力,自然好不到哪里去,無論是人口數量,還是富裕程度,都遠遠無其他國家相比,說是西域十三國中最弱的國家也不為過。
若非落雁宗與炎獄族還將山門駐扎在此地,這個國家究竟存不存在都難說了。
至于這兩個龐然大物為何還要留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向天也不知道。
腳踩在無比熾熱的沙子上,一步一個腳印,向天手持一把長刀,如沙漠中的獨行者,緩緩前進著,刀柄是一個猙獰的狼頭,刀身深藏于刀鞘之中,這是斬狼。
終于,不知過了多久後,他總算看到了前方的人煙。
那是一家客棧,「小雁客棧」四個字高高掛在半空中任風吹動著,向天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他已經在沙漠中走了好幾天,以他先天修來說,雖然能相對輕松的承受下來,但見慣了大風和沙子此時再見到人家,總是難得的,他決定先到客棧中歇歇腳再說。
客棧還很大,布置得也還不錯,當向天來到客棧門前時,忍不住再向前方望了一眼,前方,隱隱約約的顯露出了一些青翠的風景,看來他已經到了落日國的最中心了,落雁宗與炎獄族都將山門安置在國內中心區域,有他們兩個宗門居住在這里,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將生存之地弄好的,否則,他們就要睡在沙子上,喝著干燥的西北風了。
而過了幾萬年,再看現在的規模,這兩家勢力似乎還做得不錯。
向天微微一笑,走進了客棧中。
「喲,客觀,打尖還是住店啊?」剛一進來,便有店小二過來招呼。
向天看了他一眼,眼中露出了一絲詫異,這店小二竟是個煉氣四層的武者,堂堂一個煉氣中期武者竟做起了這活計,這倒讓他有些意外了。
「先來幾個小菜吧,再來一壺好酒。」向天吩咐了一聲,在店里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
「好的,客觀,您稍等。」店小二客氣的陪著向天走到了桌子旁,這才應了聲,自顧去了。
向天打量了店里的其他人,生意雖不算太好,但也有二三十人,讓他驚奇的是,這些人全都是武者,最次的都有煉氣後期的修為,先天武者也不少,足有六七個,三重的沒有,二重的有兩人。
區區一個邊外客棧,竟有這麼多強者在此,這讓他相當意外。
「嘿,你們听說了嗎,上次快字訣出世,引出了好多人前去爭搶,光是十大宗門,就去了八個,準王出動了十多個,就連本國的落雁宗,也派了羅舞陽前去爭搶呢,想想啊,那場面多嚇人啊……」一張客桌上,一個身材瘦削的青年人腳踏著凳子口吐橫飛的吹噓著。
「連羅舞陽都去了,那快字訣還不是手到擒來,現在東西應該在落雁宗的手中了吧。」周圍有些人听了這話,吃了一驚。
「那是,本國羅舞陽公子的實力那自然是沒話說的,不過,據說其他宗門也有不少派出了門內的頂尖傳人,就像那敖烈、雷凌絕、天蠶子之輩,也都去了。」那青年听此,頓時眼冒得意之色,接下來說得更加張揚了。
「什麼,連敖烈也去了,還這麼多人,那看來是一場龍爭虎斗了。」有些人听了更加吃驚。
青年神色大喜,大拍桌子,兩只腳一下子全都踩在了凳子上,正要橫飛而道,忽然,就在這時,一個冷嘲熱諷的聲音傳來了,「嘿,瘦猴,你小子的消息早就過時了,那地方叫青湖,人是去了不少,但去的那些人都差不多死絕了,進去了一千多人,最後出來的卻只有六七十個而已,瘦猴,你這吹牛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啊,早就過時的東西也還拿來吹,也不嫌丟人……」
說話的是另一個青年,此時湊了過來,冷嘲熱諷道。
「呸,虎子,你沒看他們听得興起嗎,那不說明大伙還有不少不知道呢,我給他們講講有什麼不可以,再說了,現在整個西北,誰不在議論這事。」那叫瘦猴的青年聞言一怒,隨即大為不屑起來。
「說的是,瘦猴,老子對這事雖然知道一些,但也不全面,快給老子好好講講,進去的都有哪些,死了的倒霉鬼,還有出來的又是?。」忽然,一個彪形大漢仰首灌了一口烈酒,將桌上的幾塊牛肉往嘴里一送,再大拍桌子道。
「嘿,好說,好說,牛二哥想听,那就讓我老給你講吧,死了的有好多個準王,還有天蠶子、天聖子……」忽然,那叫虎子的青年見那彪形大漢這般說後,卻趕緊笑呵呵的口吐橫飛了起來,說得似乎要比那瘦猴清楚生動一些。
瘦猴見此,滿臉皆是鄙夷不屑之色,不過還是在旁不斷添油加醋,什麼最後引出了強大妖獸啊,又是什麼王者出動啊,又驚動了妖王啊,最後更是鬧出了皇者啊……
這時,小菜和酒水都已上桌了,向天在旁听了,不由的輕笑了一聲。
他剛剛從妖域出來之時,的確是整個千葉國都在議論這事的,看來青湖之戰,對于整個西北的影響還真是不小,而說實話,向天听了傳聞之後,也大吃了一驚,萬萬沒想到,那些沒能出來的人竟然幾乎死絕了,就連準王與頂尖英杰,也沒能逃出厄運,這讓他听後不禁長嘆了一聲,武道之路,凶險無盡啊。
而這時候,人們關注最多的,應該不是什麼消息了,而是找出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誰,竟一口氣殺了那麼多人。
不過古勢力最在意的還是,他們的頂尖傳人,究竟為何人所殺。
向天听到後在心中冷笑一聲,「嘿嘿,頂尖傳人,他們帶頭殺的人只怕相當不少吧,殺人者人恆殺之,死了又有什麼稀奇的,看來他們命還真是格外值錢呢?」
忽然,像是什麼東西被觸動了一般,「殺人之人恆殺之,呵,我也殺了那麼多人,是不是遲早也要被殺的呢?」
向天苦澀的笑了笑,搖了搖頭,將一口烈酒灌了下去。
筷子挑了挑小菜,繼續喝酒。
在這他鄉客棧里,一個人沒什麼話說,品著小菜,喝著小酒,這種感覺對向天來說,似乎還不錯,或許,他已經有漸漸習慣的感覺了。
那邊,此時已經有十幾個人圍起了一桌,還在唾沫橫飛的爭論亂吼著。
「瘦猴,老子說那殺人狂魔就是敖烈、雷凌絕他們幾個了,你待怎的?」
「呸,這怎麼可能,羅舞陽公子可是跟他們一起的,殺人者只可能是丁幽那個殺手變態,怎麼會是本國的羅舞陽公子?」
看他們情況,似乎是在為誰是凶手爭執起來了,而且,看那架勢,指不定就有翻臉動手的可能。
一旁,彪形大漢等人似乎喝足了酒,也跟著起哄了,大拍桌子,一腳踩凳唾液橫飛起來。
「低俗,師兄,你怎麼選了這麼個客棧啊。」忽然,一處靠窗桌子上,一男一女兩個青年正對而坐,男的俊俏,女的嬌美,那女的黛眉微微一皺。
那邊人幾個人吼聲極大,她似乎顯得有些不耐,尤其是听到一些髒話後,更顯惱怒,忍不住沖對面男子抱怨了一句。
「呃,師妹,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這方圓百里之內,估計也只有這一家客棧了,如果師妹你不嫌趕路累的話,那我們就再走上百余里路程吧,到時候估計也靠近落日城了,客棧應該不少的。」男子苦笑了一下,輕笑了一句。
女子一听再要趕路,頓時臉色微微一變,連忙道︰「那還是算了吧,現在天色也不早了,我看還是在這里住一個晚上,明天再走吧。」
「呵呵……」男子聞言,笑了幾聲便沒話了。
而就在這時,另一張客桌上,幾個大漢圍在一起,自顧自的喝著酒,吃著肉,其中一人忽然的手中筷子一頓。
其余幾人相視了一眼,似乎沉默了幾下,隨即又若無其事的繼續喝酒吃肉了。
那邊,幾個煉氣期武者還在不斷吹噓,不,此時應該是已經大吵大罵起來了。
「##¥**,你娘的,瘦猴,老子就說是敖烈他們幾個干的,你又能將老子怎麼樣了……」虎子已經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我##¥**,呸,你說敖烈就是在說羅舞陽公子,虎子,你今天給老子說清楚了,否則,老子讓你出不了這個門。」忽然,瘦猴竟一把抽出了手中的斬馬長刀,竟一言不合就要干上的樣子。
隨著白晃晃的刀刃亮出之後,那一桌的氣氛似乎沉默了一下,有幾個修為低些的臉色不禁一變,趕緊退了一步,但緊接著,叫囂聲,起哄聲再次響了起來。
「##**,娘的,動刀子了,老子還怕了你不成。」虎子先是吃了一驚,但臉上狠色一閃,也抽出了手中的一把大砍刀。
桌子邊上有人吹起了口哨,不少人在起哄叫囂,當然,也有一兩個似乎跟他們關系不錯,在勸阻著。
場中頓時熱鬧了起來。
但向天卻懶得去看,自顧自的喝著小酒,品著小菜。
忽然,那邊兩人在哄亂的氣氛下,頓時忍不住了,兩人修為差不多,都是煉氣八層,各自大吼了一聲,竟真的開打了。
「錚」的一聲輕響,瘦猴率先動手,斬馬刀一刀砍向了對方脖子,虎子吃了一驚,趕緊避過之後,那斬馬刀頓時一刀將桌子劈為兩半,虎子終于變了變臉色,喝下肚的酒精頓時清醒了幾分,不過也大怒的一聲吼,大砍刀徑直橫掃,一招「怒砍群狼」徑直攻去。
瘦猴不敢怠慢,也使出了「斬馬披風」跟對方交上了手。
一時間,在起哄聲中兩人一下子過了好幾招了。
也不知他們到底喝了多少,在這里動手,似乎將主人忘記了,在那樓上,忽然傳來了一聲滿是威嚴的輕喝︰「那個狗崽子活得不耐煩了,敢在本店動手,也不看看你們上長痣沒有,想讓老娘取了你們的狗命不成?」
片刻間,一個身材妖騷的嫵媚女子從樓上走了下來,剛一下樓,便指著這場中破口大罵。
而隨著她的到來,整個店中像是突然愣住了一般,頓時安靜了下來。
此女丹鳳眼,細彎眉,年齡二十七八左右,身材極好,盡顯妖與媚,肌膚並不雪白,但在一舉一動間也流露出異樣的吸引力,並很有些火辣的味道,而听她語氣,似乎是已經人事的成年少婦。
她聲音中帶著一絲嫵媚的清脆,與夢月的天籟之音全然不同,但也別具風格,隱隱的有些動人心魂,向天剛好對著樓梯,不過是喝酒之時抬起了頭,自然而然的看到了她。
這一看,不由的微微一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