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來襲。
鹿 松開吳世勛,不好意思地幾乎想要把自己藏起來。多麼來之不易的這一點深入接觸,卻是帶著些許操之過急的意味。可鹿 清清楚楚這完全不是頭腦一時發熱,也不是沖動。平靜下來以後,抬手模模吳世勛的頭發看著他小心翼翼喘息的側臉發了呆。
好像是在吳世勛站在天台上說要死的那一刻起,鹿 才覺得什麼都可以不在乎也不重要了,沒有他的生活就像是一潭死水,可是有了他的生活,卻好像朝著一個無法控制又混亂不堪的方向發展著。所以那一刻真的想過就這麼一起死了也好。一起死去,一起結束人生。你不再是我的弟弟,我也不再是你的哥哥。于是那滿腔本就沒有刻意壓制的熱愛才會不小心就沖破牢籠自己跑了出來。抬起右手覆上砰砰直跳的胸口。只覺得吳凡那日深沉又認真的勸解充斥了整個大腦。「如果有了一絲絲兄弟之外的感情,那就請你不要回頭」不要回頭嗎?嘴唇的觸感還殘留在那里,這一切,不管是深刻的告白還是認真地親吻。都是一場蓄謀已久的主動。根本就是為了向自己證明自己願意背負一切去愛吳世勛是非常正確的決定,就算過了多少年也不會對這份感情有一絲絲後悔。
對。不要回頭。也不後悔。
吳世勛悄悄看過來,鹿 臉上明明暗暗全是復雜的神色。心里反反復復交雜的全是愛情初開時的小想法。又習慣性地舌忝舌忝嘴唇。鹿 的熟練是吳世勛沒有想過的。記憶中哥哥從來就是一副溫柔純潔的樣子,又怎麼會…「哥,」吳世勛叫他「你之前談過戀愛嗎?」鹿 轉頭看他,有點模不著頭腦。就搖了頭。「怎麼了?」吳世勛撇撇嘴,臉上的余溫沒退去就又要上來。「你那你」是想問清楚為什麼吻技這麼好,可總是覺得自己這樣就如同一個懷春的少女,便還是別扭地搖了頭。「沒什麼氨
電視里開始倒數跨年的時候,吳世勛已經靠在沙發墊上睡過去了。鹿 給他蓋好被子。電視里就傳過來雷鳴般的歡呼聲和音樂聲。五。吳世勛動了動。四。鹿 把聲音調低了一點。三。朱軍似乎是踩到哪個舞蹈演員的裙子抱歉地笑了。二。手機的短信開始陸陸續續發進來。一。鹿 側過臉悄聲說,新年快樂。
如同一句神奇的召喚,鬼使神差地吳世勛就睜開了眼楮。新年快樂。
吳凡去了姥姥家拜年,姥姥仍然一副慈愛的樣子對吳凡說「凡凡又長高了,還這麼帥」老人好像都是還存留著舊社會過了二十歲不結婚就是晚婚的思想,就心切地問「我們凡凡有喜歡的姑娘了嗎?交往了嗎?」吳凡還沒開口,姨媽叔父就七嘴八舌地說起來。甚至還有外來的親戚順便就要當媒人。吳凡實在是受不了就向媽媽求救。母親是非常開明的女人,吳凡一向跟她都是很好的朋友關系,所以自然早年間就坦誠了性向的問題。雖然一開始也經歷了相當艱難的過程,但是畢竟是心愛的兒子。最後也就身心俱疲地接受了。可是這件事和母親能說,卻不代表和任何親戚都能說。于是母親就掩面笑了說「我們家凡凡啊,有喜歡的人了,你們就別操心了」大家就嘩地一聲鬧開「誰啊,哪家姑娘?」「哎喲,哪家姑娘這麼好命氨「就是啊,阿凡眼光不低吧,一定長得很漂亮吧?快跟我們說說氨吳凡眼楮閃了閃,笑了一下「嗯是很好看的」心里一動,又順嘴想說「他不喜歡我」這樣的話,可看見滿桌喜慶的氣氛怎麼都開不了口一般。
就裝作有短信進來要去看的樣子。短信箱滿滿的都是祝福,吳凡看見黃子韜的名字在第一個,就想起那小子耿直純真的性格不禁覺得有莫名好感。還沒點開更多,就又看見黃子韜的未讀短信。「凡哥,我最近去看那些貓,怎麼總是見不到它們啊?」吳凡笑了笑回過去「因為它們在冬天都比較愛睡啊,所以很懶的,都躲起來,你只要把食物放在干干淨淨的盒子里就好了,它們會自己剛過去拿的」還沒放下手機,就又看見子韜的信息。「恩凡哥真厲害。那個凡哥可不可以幫我拿個主意?我們武術班有個國家的武術比賽你說我要報名不?我問我媽我爸他們都說要我自己決定,我也不知道。嘿嘿」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成了這樣的情況,一開始只是天氣和貓的生養,到現在的選擇題。不過才見過寥寥幾面,那人居然像是完全把自己當做親近的哥哥那般尊重又奇怪的崇拜。「報吧,怎麼說都是次機會」吳凡打上幾個字按了發送。不一會又來了條「嗯那我就听你的!~凡哥你真好」帶著妙趣橫生的撒嬌意味,吳凡突然覺得和他那張男子漢十足的臉完全搭不上邊。接著又想起那個只在鹿 面前撒嬌討好的冷漠少年。還是嘆了口氣。
也許誰都認為我好。除了他。
鹿 中午是被一場噩夢驚醒的。睜開眼好半天都還走不出來的樣子,汗水打濕了眼眶澀得人睜不開眼楮。像是被困在一個離自己很近又很遠的世界里,回不過神。只得維持著同一個姿勢愣住半天。直到手腳都發了麻才緩緩動了一下,就坐起來,大腦一片空白,只覺得空洞的有些駭人。又過了一會,那些零零碎碎的片段才出現在腦海。
夢里面是七年前的自己和吳世勛還有父母在吃著飯的樣子,起初大家都很愉快,可是吃到三分之一,媽媽卻突然要自己去廚房多拿一副碗筷過來。廚房好像很遠,自己要離開的時間好像很長,于是世勛就在一旁硬是鬧著要陪自己一起去。拉著他還沒走多遠,不知為什麼兩個人就開始奔跑,奇怪的是自己和他居然是一邊跑一邊長大,再有了畫面的時候就看見那麼大的一片空地。世勛和自己也就這麼長成了現在這般成熟的模樣,兩個人站在那里,莫名開始發了瘋似的接吻。就突然听見一聲尖叫,回過頭發現父母怒不可遏的臉龐,媽媽幾乎聲嘶力竭地在叫罵著你們這是在干什麼!還要不要臉了!鹿 你就是這麼照顧你弟弟的嗎?你為什麼不能把弟弟引導上一條正路!全然沒有了平日里溫柔嫻靜的儀態。自己皺了眉,心里十分焦急,想竭力解釋不是這樣的,其實不是這樣的媽媽你原諒我們,我們只是相愛而已啊,嗓子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知道一直擺手。于是世勛就在一旁眼淚掉下來,對著自己幾近絕望地說,即使我死了,哥也不能愛我是嗎?自己就又轉過頭慌忙看著身形幾乎透明的他,想說我愛你啊世勛哥哥愛你埃然後再回過頭,所有人都消失不見。卻看見分裂出的另外一個自己,呲牙咧嘴地在不斷嘲笑自己究竟是多麼自私,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好好引導還年少的弟弟。想要捂住耳朵躲避,就只能一直逃一直逃,逃了好久腿都有些生疼,卻看見熊熊大火之中的父母,還有從高樓上往下跳的世勛。
他們都死了。
像是一個奇特又微妙的隱喻。一切都昭然若揭的樣子。鹿 捂住臉眼淚才大顆大顆流下來。
為什麼不能…把吳世勛引到正路嗎?
與吳世勛的相愛似乎是自己這一輩子里走得最快又最自私的一步。一直以來,潛意識里自己都已經習慣了被置于是一個失去雙親獨自撐起一個家,照顧弟弟的哥哥的無私地步。也曾迷茫過為什麼會在所有關于愛情的問題上總是想起世勛這件事,但是因為這種潛意識過于根深蒂固所以根本不敢深入思考就馬上否認了自己。于是就將這或許在自己身體里早早萌芽的畸戀迅速扼殺。以為這樣就能萬無一失。卻忘了年少的弟弟也許正處在愛情的出發點,而在他順理成章地表達了對自己的思慕之後,自己居然發現那顆自以為被殺死的小樹苗正在以不可估量的速度長成參天大樹,幾乎是沒有一點厭惡和掙扎,反而說不出口的慶幸。順帶著勸慰自己的措辭也變作因為他喜歡我,我也不能沒有他。
也許是太孤單了,只要一想起世勛那時候認真問過的未來,只要一想起那個未來里吳世勛已經完全長大不再需要他。就止不住想要發抖。
外面世勛開了電視。鹿 掀開被子套上厚衣服,走了出去。「醒了嗎?」世勛看見自己笑起來「去洗洗臉吧哥」鹿 怔了一下,有些無精打采的點點頭「午睡太久有點不舒服」甚至不敢再看他的臉,想著大概是需要時間來慢慢消化。
藝興是六點才忽然到訪的,進來以後還在不住叫著「冷死了外面冷死了」看見世勛就笑著對鹿 說「也沒幾天不見面,怎麼這孩子又好看了?不是早戀了吧?你要多注意了啊小鹿」卻意外沒得到想象中的調笑,兄弟兩個不約而同地看了眼對方才又微微臉紅了去。張藝興來回看看有些模不著頭腦,把塑料袋子拿出來「你倆怎麼回事啊?我媽讓我給你們帶點餃子來,中午才又包的,冰箱都沒放進去就讓我送來了」鹿 忙接過去,遞給世勛說「真是謝謝阿姨了,每年都這麼照顧我們」然後不期然踫到弟弟的手指,心里一動,又慌忙卷縮起來。吳世勛抬起眼看他,目光澄澈。
藝興轉了兩圈,突然發現什麼一樣「哎?小鹿,你爸爸媽媽呢?」鹿 忙轉過身剛倒的熱水灑了一手,也顧不得疼痛「啊什什麼?」才像是反應過來藝興到底指代的東西,就舒了口氣「啊,照片啊我鎖起來了」倒是吳世勛直接從廚房就走了出來,不由分說地抓過他的手就把他帶到水龍頭前直接開了冷水。天氣還很冷,水又非常涼,鹿 看著自己和吳世勛的手指慢慢變成深紅色,忍不住推他「世勛~我自己沖就行,你快別沖了,」然後看吳世勛沒有反應就索性把水龍頭關上「你如果非要沖水的話,那我就不沖了」吳世勛這才把手拿出來,皺了眉「哥~」
「疼嗎疼嗎?」藝興急急地去了洗漱間拿過白牙膏。「瞎激動什麼啊,嚇死我了,多燙的水氨鹿 笑笑,略有些心悸地讓世勛把牙膏仔細抹在紅了的手指上。
那一場噩夢像是當頭一棒,鹿 轉頭看了看吳世勛,手指細微收進去一些。吳世勛不得其意,看向他的時候帶著些許困惑。鹿 搖搖頭。下意識強迫自己不要再想更多。
沒事了沒事了。夢醒了。
九個字的咒語,催眠了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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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今晚上還有兩更,請期待!透漏一下劇情,後面有虐的!!啊,上傳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