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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隱密藏機,鋼刀慧劍初交鋒(9)

「是!」我堅定地點頭,「王爺,不,阿雋哥哥,你行的!」

他騰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昏暗的夜色下,他的稜角分明的側臉,若明若暗,只有一雙墨玉色的眸子清光四射,一眨不眨地望著我,滿懷期待,又似乎有莫名的不安。

他說,「梅兒,你說行!就一定能行!」.

機會很快就來了。

這年冬天,一直穩如泰山的蕭子駿,廣陵郡王蕭綱起兵,諸王群起響應時,他紋絲不動,陳餃把持朝政,篡位弒君時,他依然熟視無睹,這會兒終于坐不住了。

兵部得到了確切消息,近日徐州守軍拿下不少趁夜越過徐州境向南涌動的逃兵。細審之下,方才得知,這些逃兵正是蕭子駿的部下。

名義上,蕭子駿與趙世居的二十萬大軍屯駐青徐,事實上,他們不過是被南陳和北魏共同封鎖在青徐交界處的高平、彭城兩個彈丸小郡之內。入冬以來,青徐一帶已經下過三場大雪,蕭子駿大軍缺衣短糧,生活難以維繼,且又年關將至,將士思鄉心切,逃得逃,走的走,軍中快要亂成一鍋粥了。我雖不懂軍政大事,卻也知道,蕭子駿大軍軍心不穩,騷亂既起,陳氏自然不會坐失良機,蕭子駿和陳氏的這場血戰已是在所難免。

初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希望和苦悶交相燃映,只覺得有兩種驚心動魄的力量在胸口撞擊震蕩翻滾。

全身都在劇烈的顫抖,顫抖,眼前的景物復雜繚亂,一陣天旋地轉,以至于整個房間的擺設都跟著搖晃起來。

腦子里模模糊糊地現出蕭子駿在千軍萬馬中奔走的景象,那是千里曠野,雪花飛揚,蕭子駿緊緊地貼在馬背上,手中長矛揚起血珠串串,染透白雪紅纓……那是暮野的修羅場,他跌下馬背,徒步在死人堆里跌跌撞撞,汗濕重衣,血滿襟袖,終是沖不透重重戈矛劍戟的包圍……

模模糊糊地,似乎又看見蕭子駿和兩個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緊緊抱在一起,高喊︰「三哥,七哥,讓我們兄弟攜手!打出一片蕭梁的新天地!」

電石火花間,似有一道閃電劃過漆黑的夜空,我的神智頓時明朗了起來。

眼前是綠萼放大的臉,寫滿擔憂,「公主,方才王爺那里的燕兒來報,說皇上已命咱們王爺前去徐州評定叛亂。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叛亂?

這兩個字猶如兩柄鋼刀插在心口,磨折著脆弱的心髒。

我幾乎喘不過氣來,慘白著臉色道︰「去,自然要去。」

雖然驚慌,可我總覺著這次的事情非同尋常。陳雋璺從未領過兵,打過仗,縱然軍情緊急,朝中多得是知人善任,馳騁沙場多年的宿將,陳餃對于他又頗多顧忌,無論如何都不該落在他身上。

這次說是皇上的旨意,然而皇上病重,太子監國,焉知不知陳雋昌的詭計?陳雋璺的存在,與他,永遠是一種潛在的威脅。

一路行至休徵殿。

因為我的特殊身份,進出休徵殿總是暢通無阻,從來無需通報。

尚未進主殿,就听見謝君延不無擔憂地說︰「王爺前次立下蓋世功勛,皇上也不過賞了王爺一個大司農的職位,從不許王爺手中存留一兵一卒,這回倒讓王爺領兵平亂,屬下總覺著其中大有蹊蹺。王爺,還請三思而行!」

陳雋璺只是淡淡︰「聖命難為,你難道叫本王抗旨不成?」

沈一傾道︰「屬下跟隨王爺十年,只要王爺鐵心想做的事情,從未失敗過。王爺果真不想去,還怕找不到借口?」

陳雋璺大笑起來,「你說的對極了。本王不找借口,正是因為本王想去。」

「可是……」沈一傾還想說什麼,我踏足進門,就見陳雋璺揚手阻止阻住了他,略帶興味的目光落在我的臉上,聲音中仍然帶著笑,卻有著與方才完全不同的高亢有力,他說︰「有個人曾經對我說,我要的一切,勢必能在另一個戰場上奪回來。」

看到他蜜色的面容一點點明亮起來,看到他瞳孔中明亮與黯淡交替神采盎然,我只覺著刺目。

我著力壓制住心底涌起的一層又一層的不合時宜的尖銳的不快,研判這陳雋璺的神情,「王爺既知其中大有玄機,何不推托了這項差事?」

他含笑看著我,「推托?我為何推托?現在的我,只怕他安守本分,什麼也不去做。」

我低頭尋思片刻,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陳餃現今病重,不能理政,太子監國。倘或太子循規蹈矩,安分處事,不犯大的過錯,陳餃哪一日一口氣不上來,整個天下都是陳雋昌的了。

陳雋昌又是陳餃心目中獨一無二的人選,要談廢立如何容易?

所以,他盼著陳雋昌的動作,只有陳雋昌出招攻擊,他才能尋隙而上。

若要東宮易主,不是重罪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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