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餃的確是陳雋璺登上高峰不可跨越的一道鴻溝。建立了這樣的不世功勛,陳餃對他的冷淡一如從前,雖然巴不得如此,平心而論,仍是替陳雋璺感到寒心。父子天性,血脈相通,尚且如此,何況于他人。
況且,古往今來,帝位傳承,不以先皇意志為準則成功登上帝位的比比皆是。
陳餃的意思固然重要,卻也不是非此不可。
她根本不了解陳雋璺,才會不把他當成一盤菜。
無論是陳雋昌輸,還是陳雋璺敗都不是我想看到的結果。棋逢對手的兩個人,若不能讓他們兩敗俱傷,不如讓他們一直你死我活地拼下去。
大局既定,那才是真正的無力回天。
這樣的話,我自然不敢光明正大的拿出來勸蕭舒妍。雖然周圍寂無人聲,也需防著隔牆有耳。
睿王府,陳雋璺,從來都不是一個安全的所在。
我低一低眼睫,憂思重重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我也不過是叫你心中有數罷了。想到我們會有兵戎相見的那一日,就覺著不寒而栗。」
蕭舒妍笑道︰「江山天下是男人們的事情,與我們何干?我想,如若我出事了,梅兒你會救我就像我會救你一樣,對不對?」
「是!」我鄭重點頭,伸手去勾住她的手指,「這是咱們的約定。歲月艱難,彼此相互扶持,方是長久之計。是不是,妍姐姐?」
她只比我大幾個月,彼此從來都是直呼其名。我叫她姐姐的次數,絕對是屈指可數。這會兒稱呼這一聲「姐姐」,是感動,也是提醒。我們彼此同氣連枝,同屬蕭梁一脈,希望她永遠記得。就算不能相救與危難,至少也請記得過去的情意,再不濟,也不可辱蕭舒繯那般落井下石,將蕭子鸞置于死地。
她眼圈一紅,眸中隱有水光閃現,「是,這是我們的約定,相互扶植,永不言棄!」
我撿了她愛吃的爆肚,葵花酥魚送到她面前,「只顧著說話,飯菜都涼了。我記得姐姐以前頂愛吃這個,梅兒叫人從外頭請的廚子,姐姐嘗嘗。」
蕭舒妍捏一捏我削減的只剩下骨頭的下巴,眸中微微一暗,只笑道︰「我曉得你最近淘了不少好吃好玩的,記得送到平王府孝敬我一些,不許你個人貪獨食!」
我笑著拍她,「這人可不是瘋魔了?敢叫我‘孝敬’你!我只怕你吃了不消化!」
彼此說說笑笑,談些詩詞學問,倒也有趣,不覺間,一壺杏花村竟然下去大半,飯菜也吃了不少。
這時候,玉蝶突然冒冒失失地闖了進來,「公主,大少爺掉進荷花池里去了,撈上來已經昏迷不醒,兩位王爺已經趕往王妃處去瞧狀況,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出了這樣大的事,自然沒有不去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