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料到是他！
看著周圍十數艘小船上黑壓壓的人頭，他還真是看得起我，為了我，居然動用這麼多兵馬追擊。
蕭子鸞手腕一翻，已經握住我的手，「梅兒，去，過去吧。」
他淡淡扯了一下嘴角，居然還能笑。
我死死揪住蕭子鸞的衣袖，忍不住哭泣，在他衣袖上寫道︰「我不去!我要和九哥在一起！」
我不要和他分開，眼前這樣的陣勢，我怎能棄他而去？
有我在，陳雋璺總會有幾分顧忌。
「梅兒听話，去吧，去吧。」蕭子鸞伸手擦拭著我臉上的淚水，眼底霧氣迷蒙，卻依然保持著淺淡的微笑︰「梅兒忘記九哥方才說的話了嗎？相信九哥，為了梅兒，九哥絕不會讓自己出事的。」
方才說的話？
方才，他說，他會來救我，他很快就會來救我。
可此時此刻，我們的生死都掌握在別人手中，我要怎麼相信他？
我不肯撒手，只是哭著寫︰「九哥，我哪兒也不會去，你就讓我陪著你吧。我不要孤孤單單的一個人陷進四面楚歌的帝都，也不要你一個人孤孤單單的。跟九哥在一起，哪怕是死，梅兒也會笑著面對。」
蕭子鸞拉著我的手，微笑看向陳雋璺︰「傻話！帝都怎麼回事四面楚歌的境地呢？王爺心中若不是視你若瑰寶，又怎會千里迢迢追你到此地？梅兒，去，回去吧。姑姑，悅兒，咱們家的人都在帝都，你不會孤獨的。」
他們陳家的人根本就是一群強盜，只顧著自己歡喜，根本不管別人的死活。陳雋璺到底是視我若瑰寶，還是視我為一堆爛泥，我都不在乎，也沒有心思知道。
我哭著比劃︰「帝都的親人再多，沒有九哥在身邊，梅兒都覺著孤孤單單的，我知道，九哥也是這樣感覺。」
蕭子鸞眼底的霧氣漸漸凝聚，有溫潤的淚光在其中閃現，不待我看清，他已經轉頭伸手抹去，一把將我兜入懷中。
「哎呀！真是郎情妾意，好不纏綿哪！」一直冷眼旁觀的陳雋璺忽然陰陽怪氣的開口。
我盯著他，並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和痛恨。
陳雋璺微微收縮瞳仁，「梅兒，你記不記得，雪夜梅山賞梅回來，我曾經問過你一個問題？」
我睨著他，一言不發。懶得去記他說過的話，他就是我的噩夢，逃不月兌的噩夢。
陳雋璺見我不答，將目光轉到蕭子鸞身上，笑道︰「其實，這個問題，也是我一直想問九哥的。九哥，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愛上了梅兒哪一點？」
蕭子鸞默然看著他，良久不語，他似乎這才想起九哥根本听不見他說的什麼。
吩咐身邊的士兵捧筆墨伺候，字句落在紙上，供蕭子鸞參看。
蕭子鸞大約沒想到陳雋璺會問這樣的問題，對著我怔愣了一會兒，方才道︰「我不知道，我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他的這個回答讓我驀地揪痛，甚至忘了陳雋璺最初問我這個問題，我自己也是這樣的回答。
陳雋璺哼了一聲，不屑寫在眉梢。
蕭子鸞輕撫我驚痛的眉眼，眉頭緊蹙，似乎正在努力思考這個問題︰「梅兒，我究竟喜歡你哪一點呢？美貌多姿，你比不上繯兒；琴棋書畫，你不如青蕪精絕；知情解意，深愛不渝，你與裴瑩瑩仍然不能一教高下；既不能勤儉持家，又不大听話，盡日讓我為你揪心。」
他每說一句，我的心就跟著下沉一點，下沉，下沉，一直墜到無底的深淵。
原來，我在他眼中竟然是這樣的一無是處。
蕭子鸞頗無奈地嘆息著，「就是這樣的你，我為什麼會卻覺著，‘識盡千千萬萬人，終不似伊家好。’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呢。我不知道，也無從想明白。我只知道，我這一生，最快樂最幸福的時光都是和我的梅兒一起度過的。」
他捧著我的面頰，斟酌半響，小心翼翼地開口︰「梅兒，你使我愉悅。除了你，這世間再沒有哪個女子能帶給我這樣持久延續，永不磨滅的快樂。我不知道，這能不能算的上一個愛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