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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偷襲

這幾天寒風突降,整個遼東大地一夜之間仿佛進入了了深秋,凜冽的寒風呼嘯不已。

天蒙蒙亮,石山鎮外韃子的觀察哨里,剛剛吹響起床的號角。崗樓上的哨兵正在交接任務,在寒冷的北風中,被吹了數個小時的哨兵,迫不及待地跺了跺腳交班離開。

崗樓上,新上崗的兩名韃子哨兵是一老一小。上一班的哨兵下崗樓後,小哨兵拉拉衣領縮著脖子向外面觀望。老哨兵倚靠在欄桿上,對他說︰「阿精阿,看什麼看,大冷天兒的,漢狗還會來嗎?」

阿精阿縮著脖子來回跳著、跺著腳,答著話︰「博洛叔,大人不是讓我們這幾天多注意點嗎?」

叫博洛叔的老哨兵籠著手,用嘴指指外面︰「這天氣漢狗還會來進攻?就算他們來,你看看,幾里以外,就能發現他們的身影。」

阿精阿看著望著外面遼闊的平原,別說是藏不下人,就連一只鳥也藏不起來。于是說︰「您老說得對,那些漢狗除了偷襲就不會別的了。如今四貝勒來了,咱們的警備嚴了不止一倍,漢狗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博洛看看崗樓的周圍沒有人,小聲對阿精阿說︰「阿精阿,要說還是四貝勒有本事。初來乍到就狠狠的修理了漢狗一頓,前天,我在大帳外值班,就听見四貝勒說準備集中兵力,一舉消滅這些漢狗,為死去的兄弟報仇。」

阿精阿沒有听說過這件事情,神色驚訝地問︰「那些漢狗神出鬼沒,能找到他們?」

博洛叔神秘地笑了笑︰「我听說,這次四貝勒把整個旗的人馬都帶來了。好幾千人馬呢!漢狗再狡猾,能抵擋得住這多人圍攻?」

阿精阿听了博洛叔的話後,非但沒有高興,反而露出焦慮的神情。博洛叔知道他在想什麼,于是開導他說︰「你弟弟年紀還小,這次可能不會被征召的。就算是被征召了,也是在後方做些運糧草之類的活兒,不用擔心。」

阿精阿听了博洛叔的安慰話語,才稍稍定下心來。但還是有點顧慮,接著問︰「博洛叔,您老說,我們村這次會被征召多少人?」

「怕是五丁抽一吧。現在是農忙的時候,應該不會抽調太多的人手。」

「希望今年能有個好收成,不然這個冬天就難過了。」阿精阿嘆氣道。

也不怪阿精阿嘆氣,這些年俘虜了不少漢人之後,原本女真人的游牧習性也改了不少,畢竟山里的獵物是有限的,養不活那麼多人,于是都指望著地里的出產過日子。但這幾年的年份實在不好,老天爺總是不下雨,導致糧食的收成一直不怎麼樣。若是在農忙的時候抽調男丁,那這個冬天還真是難說。

「是啊,但願有個好收成」說道這里博洛叔看見阿精阿又著急起來,呵呵笑了兩聲說︰「別擔心阿精阿,這也用不了多久,最多一個月,咱們就能消滅這些漢狗。到時候趕回去忙幫也不遲!」

「是啊!」阿精阿口里雖是答應著,但心里卻想著家鄉的老娘和兄弟姊妹。阿精阿家里原本有三兄弟和一個妹妹。薩爾無之戰,他爹和大哥被征召加入伍,結果都死在了戰場上。家里的勞力幾乎死了個精光,年僅十三歲的阿精阿只好充當家中的主要勞力與老娘一起種地,一家四口勉強能度日。

好容易等他大了一點,也能多干一點活的時候,又打仗了,于是年滿十八歲的阿精阿只好從軍,家里就剩一個老娘、不滿十歲的小弟弟和妹妹,日子實在難過。

阿精阿心不在焉地又探頭朝外望去,看見前方的草原上里,隆起許多草堆。這是怎麼回事?雖說眼下天氣涼了,但也不會無故跑出來這麼多草堆。難道是自己眼花了,他仿佛看見一處草堆動了一下。

「阿精阿,看什麼呢?」

阿精阿正在仔細看幾堆草的時候,听見博洛在問他。他遲疑地說︰「博洛叔,我好象看見那邊的草堆動了一下。」

「是不是你眼花了?風吹的吧?」博洛叔邊說,邊走到阿精阿的身邊,也探出頭來觀望。等他看清楚時,也不由愣住了。

何晉今年只有十九歲,原本是山上的義民,被救出十三山後。略通騎術的他立刻被補充進了騎兵隊伍。眼下他身上插滿了雜草,遠遠的看去就像一個草堆。不過入秋的草原上全是露水,趴在上面感覺沁人心脾的涼,自大腿、肚子、胸部,感覺就像泡在冰水里,一股股地沿腳心而出。何晉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要動彈,可是身體已經不听使喚,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昨晚,他們趁著夜色的掩護,一直行進到離韃子哨位兩里多的地方,才趴伏前進。二十多人都小心緩慢地爬行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響。所有人都知道,機會只有一次,他們中任何一人的失誤,都有可能造成整個行動的失敗。他和兄弟們一起慢慢潛伏到韃子的哨位下面,預備第二天發動突襲拿下這個據點。按照左良玉的要求,他們不能放過一個活口,絕對要打韃子一個措手不及,好為大部隊的突襲做好準備。

老天也特別眷顧他們,半夜時分,正當他們接近韃子哨位的時候,寒風大作。崗樓上的韃子哨兵,都蜷縮在角落里,躲避著刺骨的北風。嗚嗚的風聲掩蓋了他們前進的聲音,躲避寒風的韃子哨兵絲毫沒有覺察到有人潛入了他們眼皮底下。

隨後,全體人員用雜草遮蓋全身,趴在地上靜靜地等待天明。幾個小時的趴伏,使得何晉感覺全身的熱量,被一絲絲地抽走。甚至連身體也慢慢的變得僵硬起來,有時何晉也會稍稍晃動一體,保持自己不要真的被凍僵。

等待的時間似乎特別漫長,何晉只能靠著一遍遍的幻想,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他想像著溫暖的大炕,想像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想像著熱烘烘的大饅頭,盼望著天快亮起來。

這時一聲 哨突然響起,是攻擊的信號!何晉立即掀掉身上的雜草,他跳起身來。但腿上傳來的一陣酸麻,使他差點又摔回地面。何晉搖搖晃晃的向前狂奔,抬眼間,就看見前方崗樓上有幾名韃子哨兵正探出頭向下觀望。何晉能清晰地看見他們的臉上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色,他們的目光呆呆地定在自己身上。

正當何晉眼看著他們要叫出聲來準備取下背上的弓弩射擊的時候,四五支箭同時射了過去。幾個哨兵被射了個措手不及,一個後仰著身體搖晃著倒下去,另一個年紀大的,因中箭時大部分身體都伸了出來,一中箭便一頭從崗樓上栽下來。只有那個黑黑瘦瘦的哨兵一個激靈矮身躲過了箭雨。

阿精阿驚恐的發現自己的同伴全死了,對他這個新手來說,頓時慌了手腳,好一陣子,他才想到要吹號報警,但讓他郁悶的是,保管號角的博洛已經摔下崗亭,就算要報信也得重新拿回號角。可眼下只要他露面就難逃一死,倉促間想不出什麼辦法的他,一狠心往身上扎了一支羽箭,又抹了幾把血在身上,倒地裝死……

阿精阿裝死很簡單的就瞞過何晉等人,對于他們這些新兵來說,戰斗經驗的缺乏讓他們很難做出正確的判斷。更何況他們還有處于初上戰陣的興奮之中,腦子里都是一團亂麻,哪里會想到還有漏網之魚。

無聲無息中,石山鎮西側的崗哨,都被潛伏的義軍用弩箭干掉。早間是韃子最松懈的時候,大多數崗哨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清楚就被射死,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

干掉了所有的哨兵,石山鎮的韃子完全沒有反應,看來他們還沒有發現崗樓上的哨兵已死。義軍當然不會錯過這個天賜良機,立刻向主力部隊發出一切掃平的信號。

左良玉欣喜的看著韃子崗哨被剪除,對他來說以為突襲可以開始。他等這個機會很久了,雖然在義軍中他也算是頭面人物之一,但是朱宏燚、曹文昭、甚至曹變蛟都壓在他上面。有他們在左良玉就不可能親自策劃和親自指揮戰斗。他是一個有雄心的人,他深信自己不必任何人差,唯一欠缺的就是一個表現的機會而已。既然等不到機會,左良玉就決定親自創造一次機會。他要向所有人證明,自己不比任何差,甚至自己才是最好的!

「全軍出擊!」舌忝了舌忝嘴唇,左良玉信心滿滿的一揮手,立刻圍繞在他身邊的三百余騎立刻策馬前沖,向著遠方的石山鎮狂奔而去。

可左良玉怎麼也想不到,在他的前方韃子的哨兵並沒有被剪除干淨,裝死的阿精阿躲過了何晉等人草草的檢查之後,悄悄的取回了號角,看著滿是鮮血的號角,又看了看近在咫尺的何晉等人,阿精阿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用盡全力吹響了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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