銹跡斑斑的廢鐵堆高聳著，在它面前，兩群人凜然對峙。
年輕的吳法南、方旭、李鳳軍並肩站在自己一方的前端，自信地看著對手。
對方為首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正怒視吳法南。
這是1990年，吳法南已經拿下了省城廢品收購的大半江山，眼前他站立的這個廢品收購站是下一個目標。
看著對面那個氣紅了臉的男人，吳法南鎮定地一笑︰「你就真的不好好考慮一下？」
那男人咬牙切齒︰「老子從撿破爛開始，辛辛苦苦才有今天，你憑什麼說買就買？告訴你，就是把它一把火燒了，也絕對不便宜給你們！」
吳法南兩眼盯住毫不示弱的對方，好一陣過去，他再一笑︰「說得好，燒了也不給我們！」他一轉身，從自己的弟兄中間穿過，向外走去。
方旭、李鳳軍大惑不解，急忙跟上。他們一直走出收購站，李鳳軍不滿地︰「就這麼算啦？」
吳法南繼續朝前走︰「我今天就沒打算干什麼。」
李鳳軍說︰「那你搞這麼大陣勢？」
吳法南不禁苦笑︰「我沒想到，這家伙還真不怕嚇唬！」
方旭說︰「你這陣子可不像以前了。」
吳法南說︰「現在不能像過去那樣，只知道靠打架解決問題了。刑警隊新來了一個警官，盯咱們盯得很緊。」
正說著，他們前面的路上，一個三十來歲的警官騎著自行車飛快地過來。
吳法南說︰「說誰誰到！」
警官已經來到他們面前，停車下來。
吳法南笑著招呼︰「這麼急去哪兒啊？」
警官嚴肅地直視他︰「你剛才干什麼了？」
吳法南還是笑︰「沒事啊，去那邊收購站談點生意。」
警官說︰「談生意用這麼多人嗎？」
吳法南說︰「我是想讓兄弟們長長見識，要不光知道听話跑腿，什麼時候能有出息啊！」
警官說︰「這一帶的廢品收購都快被你壟斷了，就剩下這麼一家，你也想把它吃掉？」
吳法南說︰「做生意嘛，還不是越大越好。再說我出的價錢也公道啊，是不是？」
警官審視的目光︰「你剛才就只是跟人家談了談？」
吳法南說︰「當然，不信你過去問，他們要是說我動粗了，我任憑警察同志處理，絕無怨言！」
警官看看他，推著自行車穿過方旭、李鳳軍以及其他人，朝收購站走去。
方旭看看警官的背影，再看吳法南︰「很難搞？」
吳法南點點頭。
李鳳軍問︰「那這事就這麼完啦？」
吳法南說︰「當然不能完！」
方旭問︰「你有主意了？」
吳法南又是一笑︰「剛想出來的！」
「你想好了？」夜晚的窗外，燈火點點，安寧中又似乎隱藏著躁動，那個警官在窗前回過頭來，看著屋內簡樸的沙發上坐著的一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女子，他的妻子。
妻子毫不猶豫地點頭︰「你呢？」
警官默然。
妻子︰「咱們好聚好散，以後還是朋友。」
警官冷笑︰「你不會想再和我來往的！」
妻子急了，一下站起︰「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警官轉為苦笑︰「我能怎麼樣？」
妻子正面朝窗子，臉上突然現出驚懼。
警官看她的樣子，感覺不對，忙回頭看向窗外，只見遠處一個地方燃起了火光。
那間廢品收購站的房子在烈火中燃燒垮塌，那四十多歲的男人正無望地喊叫︰「救火啊，救火啊！……我的天吶！」
警官逼視著吳法南，他們在公安局的一個房間。
「那家收購站剛剛拒絕了你，馬上就被人縱火，說你跟這件事沒關系，有人會信嗎？」
吳法南一付鎮定輕松的表情︰「是沒人會信，可你是警察啊，你們辦案講的是證據，不是信不信誰，對吧？」
警官說︰「你以為我們一定找不到證據？」
吳法南說︰「我當然希望警察同志能找到證據，盡快破案，這樣我們老百姓才不用提心吊膽過日子是不是。不過我也知道，犯罪分子非常狡猾，想抓住他們的線索，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案子要是一時查不出來，我絕對能理解！」
警官恨恨︰「你別得意太早！」
吳法南只是笑。
公安局大門口，盧婷焦慮地站在那里。
吳法南輕快地走出來，看見盧婷便笑了︰「關鍵時候，老婆還是心疼我啊！」
盧婷瞪他一眼，又無奈地︰「回家吧。」
「好，回家！」吳法南說著忽又回過頭去，看著大門里面。
那警官正站在收發室外，注視著吳法南和盧婷。
盧婷也看著這位警官。
「老鄭！」這時有人在喊，那個警官聞聲回過頭來，他正是年輕的鄭維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