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霖正身處在離港口二百五十公里之外的一座小城。
他和孟?所合作的事業,如果認真開展起來的話,活動範圍可能要拓展到整個獵人世界。畢竟,所謂的七大美色,對于真正生活在這個世界的獵人來說,也是值得花費多年,乃至半生去追求的東西。雖然當中可能有幾種很容易花錢入手,但另外的一些,大概只有憑運氣才能得到。
不過這一次,孟?志在必得的其實只有紅火楮,其他幾種,可以說是完全靠運氣。要論戰斗力,他們在獵人世界里也只能說是還不錯,雖然有異世界的奇妙道具,但卻完全沒有本地獵人花費時間培養和傳承下來的千絲萬縷的情報來源。
唐霖躲在一間網吧的個人包間里,操縱著異世界的奇妙道具之一。
獵人世界的電腦和電子信息設備,並不比唐霖所來自的那個現實世界更高明,只是在語言文字的翻譯和自動朗讀上格外有效一些。而唐霖手中,就有一台先進了數十年的電腦。
將萬用接口接入獵人世界的網咖,他耐心地搜尋著自己想用的資料。主神提供的電腦上有一個不錯的搜索引擎過濾器。再加上唐霖當年的經驗,很快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東西。
一個地下獵人網站。
這個世界中,資迅最多、最快的,自然是獵人專用網站「獵人酒吧」。不過沒有獵人卡片的唐霖是沒辦法光明正大地進去的。使用買電腦時附加的黑客套件,也未必進不去,但唐霖又沒有和這個世界上所有在線獵人為敵的打算。而地下獵人網站就寬松多了。不過,真的從海一般的搜索條目里,借著未來人工智能軟件過濾,找出地下獵人的網站,唐霖真的感謝起自己當年不懂日文卻憑著硬記假名就在網上搜索特定糟糕物的經驗。
唐霖並不打算去當個地下獵人,他主要是想找找看有沒有什麼情報,能和這七大美色沾上邊的。這個無照獵人網站取名為「停業酒館暗中營業」,多少有些惡趣味在里面。唐霖沒想到的是,就連這個網站也有大量的無謂灌水,還有星座佔卜、美食攻略、社會觀察這樣好像一般社區論壇一樣的帖子,也有專門的版塊。只不過唐霖沒有權限,想看就得駭進去。他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未免有些無謂。
在同城交易版塊里,唐霖找到了一條值得注意的消息。一個藝術品收藏家想要一條限量發行的頸飾,是獵人世界的著名珠寶設計師尼德維亞設計發售的一款白金頸飾中,擁有編號刻印和設計師親手刻上留言的限量發行前一百件中的第77號。
唐霖去查了那套首飾,原來它之所以被稱為「頸飾」而非「項鏈」,是因為它的外形並非垂鏈,而是類似古埃及黃金項圈的形制,但本身是無數白金小環彼此嵌套成網。當中幾塊白金花瓣上瓖寶石花心,熠熠生輝。
「究竟什麼人會想要戴上這個東西啊……」
雖然不像地球維多利亞時代的硬領一樣限制頭部活動範圍,可這東西究竟是金屬的,戴上之後脖子一定很不舒服,磨得很疼。而且,老實說,唐霖覺得這東西就這麼擺著比戴在人身上要漂亮多了。不過,唐霖在腦中模擬了一下畫面,發現最大的一片白金花飾正好位于喉頭,其他幾片較小的,事實上是位于頸動脈和氣管的位置。
「與其說是首飾,不如說是護甲……」唐霖有些鍔然。
也許,這些豪華亮麗的白金首飾,其實是大人物們參加社交活動時,防止被暗殺的裝備的一部分?如果這個世界的高貴淑女們所穿的禮服與地球上歐洲一樣的話,那種露背露頸的衣服,的確對脖子這一帶沒有什麼防御的。
不過,唐霖轉念一想,管它的。這個並不重要。
之所以注意到這個東西,是因為提出需求的是一個藝術品收藏家,他那里很可能會有與七大美色相關的情報,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會有液鈦或水琉璃,特別是前者本身就已經是一件天然藝術品了,而且從描述來看,取得難度是七大美色中最低的。
還有一點。有一個人願意提供這件藝術品的下落,而酬金只相當于藝術家出價的二十分之一。不過,雖然有很多人回復「好運」「SB」「瞧不起樓主」「一定是假的」「你怎麼知道是假的」這樣的帖子,但一直沒有掛上「交易完成」的標簽。
唐霖舌忝了舌忝嘴唇,無意識地咬住大拇指。這個提供下落的帖子,發帖人ID叫維斯-格蘭塞尼克,是一個剛申請了沒兩天的ID,之前發帖好像只有十個,剛好把論壇等級從「獵人實習生」升級的「普通無照獵人」,擁有新手區以外的發帖權限。
那麼,會是騙子嗎?
理論上,能夠找到這個網站的,都是有一定實力的無照獵人,至少也是念能力戰的內行。(唐霖不算,他用了超越時代的科技)這樣的人一般心高氣傲,如果得到了消息,至少也是搭伙一起去弄到手里,而不是這麼輕巧地放在論壇里出售消息。而且,只要了二十分之一的價錢……以一個消息而言,這也太便宜了。
唐霖只煩惱了幾秒鐘。
他的錢不少,修煉完成後去和孟?會合時,他黑吃黑地弄到了不少錢,而且孟?又給他劃了一些資金。而且,他本來還有一些從主神那里弄來的貴金屬。對輪回玩家來說,任務世界的錢,在一定程度上並不成為問題。
唐霖本來的想法是,如果能搞到這件「尼德維亞七十七號」,拿去和收藏家交易時,應該有機會混進他家,或者至少有個面見的機會可以利用。但現在轉念一想,從這個消息提供人身上,說不定也有東西可以深挖。
他想了想,申請了帳號,先去新人區的美食子區和小說子區隨意回了些看起來不像灌水的帖子來提高權限,然後在帖子後回復了交易意願,很快約定了晚飯時間見面。
然後,他關了網吧的電腦,然後取出與手腕上高級電腦配套的領夾型投影儀裝在衣服上,從自己剛才從網上收集再親手處理的高清照片其中的一張投影到牆上。
那是一個個子不高、微胖、頭發微禿的年輕男人,除了高高的發際線之外就沒有什麼特點了。這張照片是他從一個類似街景大全的圖片站里,找到的幾張年輕男人的照片,用超越時代的電腦軟件混合而成的「有一點特色的大眾臉」。唐霖啟動了動作捕捉,在投影出來的虛擬鍵盤前給改名成「交易用」,然後將天人境界開到最高程度,緊盯著那張清晰到幾乎可以看到毛孔的照片,一厘米一厘米地開始變形自己的臉部肌肉。
半小時後,唐霖已經將那個樣子牢牢記住,又在那個樣子和原型之間變化幾次,確認自己已經熟練了,才離開網吧,用交易用外貌前往約好的交易地點開始踩盤子。將四周的行動路線模清楚,時間也差不多了。兩人約好的地方是一家飯店,對方用維斯-格蘭塞尼克的名字訂了包間。唐霖進去之前先在四周隱形轉了好幾圈,確定沒有什麼埋伏,這才進去。
早已坐在桌前等著他的,是一個有著淺橙色頭發的男人,身穿兩袖寫著「乙霸露我羅苦國死」「風林火山極惡無道」的特攻服,高及肩頭的長柄法杖搭在桌邊,伸手就可拿到。看到唐霖進來,他第一時間沒認出來,謹慎地點了下頭代替招呼。
唐霖站在門口,用手捂住臉。
「維斯-格蘭塞尼克……我說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呢,本該想起來的……我應該多念出來听兩次的。」
維斯格蘭塞尼克,統稱維斯陸曹,在《魔法少女奈葉SS》出場,隸屬于時空管理局機動六課的直升飛機飛行員,前狙擊手。在動畫中,維斯所使用的正是與眼前這位「炮擊魔導師」同一式樣的杖型魔導器。
化名維斯的炮擊魔導師看似休閑,其實一半精力集中在進門的客人身上,另一半精力戒備著房間四周。此時,自然也听到了唐霖那並未刻意隱瞞的自言自語。他愣了片刻,突然反應過來︰
「你是……前銀鑰的唐霖!」
唐霖也無意隱瞞,反手關了門,並不入座,雙手合抱看著炮擊魔導師點了點頭。
炮擊魔導師反手拿起魔杖,唐霖一伸手,左手手指已化作幾丁質的紫綠色炮管。他這只左臂原本只是造出來裝樣子的,但變化武器這一招,他在天人境界下已然純熟。
兩人彼此互相指著,大概才覺得安心了些。炮擊魔導師嘆了口氣,先開口︰
「要打是沒所謂,但我們的交易不能完成,‘版主’那里,只怕交待不過去。」
唐霖听罷,也點點頭,雖然左手沒放下去,但也放松了一點。
地下無照獵人網站「停業酒吧暗中營業」同城交易版的版規里寫著,若有人蓄意約定交易而不完成,版主會出面干涉。唐霖毫不懷疑,搞出這種網站來的,就算只是無照獵人,那也一定是強得不像話的家伙。
見炮擊魔導師有意和平,唐霖問︰「你們不是必須排除掉我嗎?」
「大原則是這樣,但就算暴走族,偶爾也會有一兩個懂得變通的家伙。」炮擊魔導師蠻不在乎地捋了捋頭發,「日後再去偷襲你就好了。」
「……你說得太坦率了,我沒辦法回答。」
唐霖說著,也收起攻擊姿態,坐在桌邊。反正他發動威脅比炮擊魔導師要快得多。炮擊魔導師則坐在對面。
「既然是你的話,我不要錢了。」
唐霖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你要天幣?」
「沒錯。」炮擊魔導師點頭,「二十天。」
「太貴了。十天。」唐霖反駁。
「如果你搞到你要的東西,賺的不止五百天幣吧?」
「‘七十七號’本身可不值那麼多。我去找它就有風險,誰知道最後對我的目標有沒有幫助?」
「十七天吧。取個口彩。」
「十七天有什麼口彩?不如十三吧。」
「十六。」
「十四。」
兩人臉上都露出「我看到結局了」的表情,可誰都不願說出最後那一步。停了會,唐霖先開口︰
「十五吧,就這樣了。」
炮擊魔導師也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答應下來。
唐霖不要他提醒,取出一張10面額和一張5面額的天幣來。原本他只有面額10天的,後來找孟?換了零的,就在預備著這種情況。他將天幣擺在面前,用手護著,看著炮擊魔導師。炮擊魔導師隨即拿出一個厚實的信封,從中取出疊得整整齊齊的A3紙來,打開了一半。
唐霖掃了一眼,雖然只有部分信息,唐霖也明白炮擊魔導師為何自己不出手了。
那件東西在另外一個收藏家手里,而且恐怕保護得好好的。在地下獵人網站提出需求的那個收藏家只怕早就知道這件事,只是裝得一副完全不知道的樣子,看有沒有人「自願」去把這東西偷出來。
炮擊魔導師大概是調查過之後,認為干這件工作不劃算,才把資料低價賣出去,賺一點在這個世界的零用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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