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大概半個小時,唐霖舌忝舌忝嘴角,清醒過來。一股鮮有的充實感流遍全身。這感覺和很久之前他試著用妖力自我改造的感覺十分類似,但卻不像那樣喚起凶暴的殺性,反而讓他覺得有種懶洋洋的祥和。
這一方面是因為,食采之術是遠超唐霖當時自發自創的修煉之術,另一方面,唐霖體內「妖」的成份已遠大于人,因此他的主體完全偏向那邊,不會被控制。
[原來如此…這的確比單純的‘吃’更能補充能量,更能持續自我強化。如果不斷地‘吃掉’這種食物,就能夠將我的戶愚呂兄體質提升到B級……到那時,就可以完全成為幽白世界的妖怪,而不是這種半人半妖的中間體了。不過,想用這種方法修煉,必須要獵食比我更強的個體才行……如果四一一號這種等級的,稍微有些不‘勁’啊……]
一邊想著一邊跳下地來。目標的牌子已經拿到手了,唐霖不想多事。如果能像伊米爾一樣在地上挖個洞睡到考試結束是最好的,不過唐霖沒有那種本事。
[等等……好像有些奇怪?]
唐霖閉上眼楮,仔細地側耳傾听。他感覺到自己听到了一些從前從沒有過的東西……一些並非聲音,卻通過他的耳朵傳達而來的「信息」。唐霖細心體會一陣,恍然大悟。那並非「聲音」的信息,正是他已經習慣了的……以「不動飛矢」可以看到的東西運動。
「從耳朵獲得的信息不像眼楮那麼清晰,但是卻沒有視野的限制。只是……」
這種新的感覺是怎麼來的?剛剛進化出來的嗎?當然不可能。唐霖回憶起,似乎在很久之前,他與無名氏初次見面的時候,對方提及的事情。
無名氏為了控制擁有隱形能力而不听話的手下,想要殺死唐霖並奪取他所擁有的殘獸「不動飛矢」。當然,無名氏並沒有成功……但是,也許唐霖這次成功了也說不定。
[四一一號擁有某種感知型的殘獸,而且似乎正是憑借「耳朵」起作用的。應該是因為我吃掉了他的靈魂(一部分),所以奪取了他的殘獸?但為什麼我獲得的新能力還是‘運動’……是因為他所擁有的也是同樣的能力,還是奪取對方殘獸之後不會獲得新能力,只能在現有能力上增強?]
唐霖想了想,覺得兩種可能性都有道理,便不去深究。總之,這一戰進步良多,唐霖慢慢修復了傷口,自己也覺得心情愉快,便慢慢地走向林子邊緣,想找一個可以痛快模魚的地方。
可惜的是,他的愉快心理沒有持續多久。
大概一個小時之後,唐霖突然感覺到了異乎尋常的「動勢」在背後出現,卻沒有听到任何實體武器飛行的聲音。
能量攻擊。
唐霖飛快地轉身,看到一團漆黑的球形能量團向自己飛來。他一個側翻閃過那能量團的軌跡,不料那團黑色能量竟然像鎖定了他一樣,拐了個彎繞行過來。
「啥!」
唐霖不及細想,一張手,觸覺線的蛛網掛在面前樹枝上,白亮的蠟盾瞬間結成。那黑色能量團無法繞行,直直打在蠟盾之上。
一時,某種奇異的感覺從觸覺線傳達到唐霖的意識之中。那是一種奇冷無比、可又焦灼無比的感覺,就像是接觸到零下百度的干冰時,熱量瞬間流走形成的「冷燙傷」。但這種感覺又不是冷,而是一種非常凶狠的、將能量與物質瞬間吞沒的強大攻擊。
白色的蠟盾冒出黑暗。一瞬間,唐霖以為蠟盾被點著了,但其實不是。蠟盾只是在那片黑色能量中被侵蝕成了灰白色、干巴巴的粉末,消散在空中。其中的觸覺線同時變成了一團抽在一起的干枯發脆有機物。剩下的能量從蠟盾當中的洞里穿行而來,被第二道蠟盾擋住,才完全消散。
出于直覺,唐霖叫出了那黑色能量的名字︰
「負能量……?」
「嗯哼~~麗薩的小男孩很聰明啊~~~或者說是個宅男?」
听到這柔媚的聲音從樹木之後的某個地方傳來,唐霖感到身上一寒。
「麗薩的小男孩」只有一個人會這樣叫他。
焚書女士。
比起之前在船上所見,她的行頭又已換過,此時她穿著白色比基尼上衣加純白熱褲,外罩大紅色長風衣,腳蹬一雙過膝筒的大紅色軟皮靴,長發披在背後,額邊戴著七顆紅寶石組成的仙後座造型發箍,說不出的別扭,卻也說不出的漂亮,讓人看到她便一陣陣眩暈。
「你說錯了一件事呢~~剛才的飛行道具,習慣上呢,我會稱之為‘暗影箭’~~~明白了嗎?」
唐霖微微皺眉︰
「魔獸世界……術士?」
說著,唐霖已提高了警惕。如果是將游戲中術士的法術原樣復制出來的話,那可是相當難對付的。
焚書女士偏過頭,用一只食指點著下唇,稍微嘟起嘴,似乎想做出一副天真可愛的樣子。唐霖心頭微微發寒,向後退了一步。焚書女士張開嘴,像是要說什麼的樣子,下一步卻是突然高舉右手,掌心爆出一團黑光。
唐霖本能地開啟了天人境界,一瞬間達到最高程度,只覺得一種玄妙不可言語的力量鎖定住了自己,一股能量以復雜得難以言說的形式要侵入自己的「內部」不止是體內,還是自我的存在之內。在天人境界下將智慧飛快地運轉著,竭力調動本身妖力作為抵抗。只听得不知是內心深處還是無限遠處,傳來「啵」的一聲,什麼東西瞬間粉碎,那鎖定唐霖的法術突然失效。這過程雖然復雜,但論時間,連半秒鐘也沒有。
唐霖突然明白,這就是「法術」的可怕之處。雖然有法術是射線、飛彈等「射擊型法術」,但也有很多法術並不需要瞄準、射擊,也無法依運動路徑來閃躲,而是以術式本身的效果對目標進行鎖定。而決定能否擊中目標的,主要在于兩人之間的某種「能量差」。
剛才那究竟是什麼法術?腐蝕術、痛苦詛咒,或者是吮命吸魂?這並不重要。焚書夫人見一擊未能得手,立刻在手心中又凝聚起另一團黑光。這次法術並未立刻生效,夫人口中念念有詞,那黑光似聚似散,讓唐霖記起一個自己又愛又恨的詞︰讀條。
唐霖當機立斷︰打斷施法!腳下射釘槍發力,瞬動橫跳再上前,唐霖出盡全力從前側面揮打焚書夫人左太陽穴。這一擊又狠又準,沒想到焚書夫人根本不避,唐霖這一擊打在她頭上時,便有一團純白色光茫化成盾牌,將這一擊的沖擊力完全吸收。
[不可能……是聖光!]
心中雖然驚異,唐霖反應不慢,借力反跳飛速逃開十米,手向地下一按,半弧形的蠟牆立刻升起,隔斷他與焚書夫人之間的視線。但這個反應已經晚了,一團異質、發出淒厲嘯聲的暗影能量已經飛來。唐霖再次調動體內妖力抵御,這次卻未能防住,被那能量得手。唐霖只覺得幾股陰冷焦灼的能量瞬間流遍全身,吞噬自己的生命能量,又將它們在體內化成一張黑暗的網,將自己的妖力割裂開來。
[鬼影纏身?不對,那是七十級天賦……痛苦無常或暗影箭嗎……可惡,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一面調動妖力對抗暗影,唐霖一面將蠟牆完成。然而,焚書夫人卻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轉瞬間移動到蠟牆的另一側。法術的黑光又在她手心凝聚起來。
必須打斷她……唐霖意識到這一點。但自己的攻擊卻沒可能擊破聖光的護盾。然而,流竄在體內的暗影,卻觸動了身上帶著的一件有類似屬性的東西。
黑暗陰冷的負面能量喚動了唐霖一直帶在身上的那枚骨球……就是任務開始前,他依照大江山組所得古書的黑符塑造出來的那一枚。
似乎感應到敵人的黑暗能量,那枚骨球竟在唐霖的袋中隱隱跳動起來,像是要破壁而出。唐霖將心一橫,死馬當活馬醫,將那骨球拿在手中,向焚書夫人拋去。
那灰球離手,立刻化作一道灰光,直射焚書夫人咽喉。焚書夫人並不在意,任聖光之盾出現將灰光檔住。不料灰光只微微一頓,突然生出變化,橫向一卷,竟將聖光之盾瞬間斬開,又斬向焚書夫人的喉嚨。焚書夫人一驚,退半步,打了個響指。一蓬綠火自她身上炸開,傾刻間連人帶火消失無蹤。那溜灰光繞了個圈子,又回到唐霖手中,仍是一個白生生的骨球,只是小了一圈。
唐霖不敢耽擱,發動狂氣之眼隱了身形,立刻逃走。他顧不上細想那個骨球是什麼東西,只在意著焚書夫人的問題︰
聖光和暗影同時出現在她的身上,這是接近于不可能的事……更準確地說,在世界或許有可能,但在世界且在術士的身上,就接近于不可能。信仰聖光者不可能與惡魔簽訂契約,而與惡魔簽訂契約的人,也無法得到聖光的認同。然而,聖光與暗影的確同時出現在焚書夫人身上,並且為她所用。換而言之……
無論是聖光還是暗影,都不是焚書夫人所擁有的力量的「核心」。一定有什麼更為核心的能力成為基礎,從而使她將聖光和暗影統合于一。而這個基礎,就是她的強大與弱小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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