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空曠的地下大廳,就算再有通風,當四百來號人擠在一起的時候,也不禁讓人覺悶熱。
這里是獵人考試的入門場。能聚集在這里的,已經是萬里挑一的強者。不過,就算在這個超月兌常識的世界里,強者們也還是分凡人級和超越凡人的等級。
進入這個空間,立刻,主神的提示已經彈了出來︰「
唐霖稍微環顧四周,便已經找出和他一樣從敗犬空間傳送而來的輪回玩家。輪回玩家身上有一種特殊的氣質,若不是有意潛藏,就很容易看出來。另外,雖然四周獵人世界的人們的長相都從有點夸張的日漫二維形態變成了三維真人,但他依然認出了幾個熟面孔。比如前面不遠處的小杰三人組,還有那個混身上下散發著變異氣息的西索。
以及正慢慢靠過來的東巴。
「新人殺手」東巴……在原著中被冠以這個惡名的大叔好像已經找過小杰他們了,而後續的目標就是稍後出現的輪回玩家們。一面套著近乎,他一面送上了第一件兵器,加入強力瀉藥的果汁。
出乎意料的,最先接過果汁的,是麗薩。
她完全不在乎地將果汁一飲而盡,然後挑釁地向四周環視——挑釁地看著另外七個從主神空間來到這里的人,包括唐霖在內。就像有意要挑起競爭一樣。
被她的目光所迫,另外七個人也先後要過了果汁。而東巴則露出「這次好像有點不妙~」的表情,送出果汁之後就溜走了,將爭端留給這些人自己解決。
獵人世界任務的傳送光束只在第四圓區出現,因此這里的八人都是第四圓區(以及更高,比如麗薩)成員。到了第四圓區,實力在四等隊伍中已經排到頂層,單只是沒有任何超常力量在內的「強力瀉藥」,大家都有辦法處理。麗薩沒有使用任何特殊力量,但作為西洋式近戰系,她僅憑自己的體魄就足以抵抗藥性。唐霖見其他幾人還未動嘴,暗中笑笑,打開拉環,學著麗薩的樣子一飲而盡。
然後,唐霖露出笑容,低垂視線,將包裝丟掉,仿佛他只是為了響應麗薩而做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剩下的六人中,有一個有黃種人血統的混血兒只是溫和地笑了笑,就把果汗收進隨身帶著的提包里。另有一個女人——就是昨晚對麗薩說「你又找了小白臉」而被麗薩罵回去的女人,露出不屑的妖魅笑容,幾乎和唐霖同時將果汁慢慢喝下,也是若無其事的樣子。當然,被麗薩所激,其他四人也喝下了果汁,但並不像這兩人那樣引人注意。
而這時唐霖已明白了麗薩的用意。
對于第四圓區的玩家來說,這點毒素當然可以處理得了,不至于因此就拉肚子。但是,比起被氣氛所迫而喝下毒果汁的人,不為所動、將不必要風險拒之門外的混血兒,以及滿不在乎地將毒果汁喝下去的女人,這兩人顯然更加值得注意。
唐霖點點頭,開始捉模著,要找個什麼機會把胃里裝滿毒果汁的蠟球給吐出去。
不久之後,長跑開始。
唐霖回憶了一下劇情。長跑的最初四十公里沒有人掉隊,當時耗時是三小時,這個時間是普通世界里的現代馬拉松賽跑最好成績的三分之二,程度有些微妙。雷歐力掉隊是在六十公里,而真正的第一個掉隊者(使用電腦查出東巴資料的新人考生)失去資格,是在八十公里處,之後是一段長梯和「騙子樂園」失美樂濕地。
經主神強化和自己訓練,唐霖現在的身體素質至少也有70以上。平心而論,每小時十幾公里的速度跑上一百公里,這種體力考驗對現在的唐霖而言根本不算什麼難題。從漫畫畫面及常理判斷,樓梯的長度也沒幾公里,而就算之後的失美樂濕地,若沒有正撞上西索手癢,難度也不是很大。不止唐霖,獵人考試的第一關和第二關,對于敗犬隊前來的八個人來說,都構不成什麼難題。第三關賤井塔,也許要視運氣而定。而真正的難題,則是第四關搶牌子。
不過這終究是理想情況,如果考慮到與考生和玩家發生的沖突,可能從第二關起就會不斷地辛苦起來。
[看起來,在敗犬空間里,主神真是很不友好啊……]
唐霖邊跑邊這麼想著。麗薩一直跟在他身邊不遠處,他便隨口搭話道︰
「飛哥為什麼要一直留在這里?以他的實力,應該很容易回去吧?」
雖然會被附近的考生听到,不過這種程度的對話不會構成泄密。
麗薩皺起眉,有些無趣地說︰
「你注意到這個任務與你以前的任務場景有什麼不同了嗎?」
「?」
唐霖有些疑惑地搖搖頭。要說不同,到處都是不同,當中哪一個才是麗薩所指的呢?
「等你注意到,就會明白了。」麗薩說。
唐霖答應了一聲,知道從麗薩這里打听不出什麼,沒再問下去。
等跑完地下通道和樓梯,人數已經被淘汰掉了十分之一。八個輪回玩家倒是都撐下來了,但有一半以上的人和唐霖一樣,用手撐著膝蓋大口喘氣。當然,這也只是運動程度的疲勞罷了。
倒是主要劇情人物基本沒什麼事,大部分只是一身大汗而已。獵人世界的人的身體素質真是好到沒話可說。
[獵人世界的普通人好像倒沒什麼特殊……也就是說,獵人世界里的人類,雖然基礎和普通世界的人類一樣,但是可以容納的「鍛煉上限」比較高吧。雷歐力資質遠不如小杰奇犽經過特訓之後,可以在揍敵客家推開兩扇大門……普通的現實世界人,如果有那種大力士的話,至少也要有史州長那種體型才對……]
這麼想著的時候,體力好像恢復一些了。突然模糊地想到好像以前听過的什麼事情和這個有關,突然……
「大家被騙了!」
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唐霖的思路一下子斷了。
「嗎的死猴子!」
唐霖直起身來怒視著突然亂入的白衣男人。當然,由于事先知道劇情,所以很清楚那是名為人面猿的魔獸,扮作人形引起考生混亂,試圖趁機捕食考生。可是,就是因為知道,才更覺得憤怒。
人面猿還在喋喋不休著,唐霖突然感覺到,人群中騰升而起的明確而陰暗的殺氣,簡直就像是故意表現給人一樣。而且,那股殺氣分作三個方向︰人面猿,考官,唐霖。
〔糟了,是西索……〕
瞬間唐霖就明白了。因為憤怒而使他不自覺地催動妖力,一定讓西索感覺到了什麼。妖力是這個世界上所沒有的能力,應該會讓西索這個變態非常好奇吧。
果然。猴子還喋喋不休的時候,幾道白影就從西索的手上飛出。唐霖不及思考,反手拔出腰刀來一格,將那道白影彈開。
那是一張撲克牌。僅僅一接觸,腰刀就像是要被切斷般受到重擊。這把刀只是普通的妖骨劍偽裝形態,但也應該趕得上普通D級冷兵器的水準,卻還是無力抗衡西索用念強化過的紙牌。所幸唐霖並不是正面迎擊,只是借力將紙牌彈開罷了。撲克牌打著轉兒,從人員稀少的地方飛過,扎在卷簾門上。
同時被西索攻擊的,除了唐霖、人面猿和考官,還有之前那個讓唐霖覺得值得注意的女人,那女人身上也明顯散發出魔法超自然類強化的氣息。而明顯比唐霖更強的麗薩,西索並沒有理會。這更加肯定了唐霖的猜測,西索可以注意到與獵人世界的念能力系統相差較大的能力系統,而且他很明顯地對這些感興趣。
[只是不知道獵人世界要如何解釋這些能力?一律視為特質系能力嗎?我們能在這里使用能力,就是說獵人世界的本質或者本源之類的東西是可以支持這些能力的……但是他們自己有能這樣做到這些的人嗎?]
似乎想到了什麼重要問題,但又想不明白,唐霖正苦惱的時候,隊伍又開始前進了。唐霖不敢耽誤,立刻跟上,而且努力趕到隊伍前端。
[這里最麻煩的就是明明知道劇情也沒辦法開金手指……掉了隊的話,要再跟上就很麻煩了……]
幾百人跑過去的地方不可能全無痕跡,只是,唐霖知道很快要起大霧,在霧中分辨痕跡追蹤就十分困難,何況對于追蹤足跡什麼的,他本來也只是利用主神強化了最基本的知識而已。萬一掉隊了,只好寄希望于能撞上酷拉彼卡、雷歐力所在的那個集團,那里雖然會遭遇到西索,但被殺的可能性不大。之後再跟著小杰回去就可以了。其他玩家的情況且不知如何,唐霖自己是知道,萬一自己與隊伍失散,只好等考試結束後獵人協會來救援了。
打算是這麼打算的,不過……
「明明是跟著考官走的,為什麼一錯眼珠,就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唐霖看著眼前的水塘和旁邊三三兩兩、面目茫然的考生,情不自禁地抱怨著。
「霧太大了嘛。」
旁邊的人用十分樂天的聲音搭茬。那是一個低沉有力、卻顯得有點油腔滑調的男聲。
唐霖轉過頭去,戒備地看過一眼。這個男人是他們這個月兌隊的小團體的一員,在這些獵人考生中毫不顯眼。但是,唐霖自然不會忽視他身上濃烈的輪回玩家特有的氣質,以及戴在右腕上的那形狀獨特、對任務世界成員隱形的主神手表。還有,不存在于漫畫原作之中的,編號407的考生號碼牌。
這個人看起來很強,但暫時沒有「要做點什麼」的傾向,所以唐霖只是禮貌地笑著點點頭。那人立刻笑道︰
「想起來了,你是跟著麗薩那丫頭的新人嘛。你叫什麼來著?」
「……唐霖。你呢?」
「孟,你好。」
對方沒有伸手和唐霖握手,唐霖也只是點點頭作為招呼。這個人將麗薩稱為「丫頭」……他發覺這點,又著重地看了孟兩眼。
乍看上去,孟只是個胡子拉茬的成年男人,由于臉色滄桑,不好判斷年齡,說四十多也可能,說二十多也有人信。他穿著一件藏青色的舊風衣,脅下位置稍微鼓起,大概是藏著槍械,體格比唐霖要好一些,但也不是特別高大。唐霖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哪見過。
其他幾個考生只是單純的劇情人物,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現在那些人也組成三個小圈子,各自商量著要怎麼找到正確路線。孟左右看看,確認其他人沒有注意他,突然壓低聲音向唐霖問道︰
「你能想起這里的路該怎麼走嗎?」
唐霖眨了眨眼,反應過來,回答道︰
「這一段的路線,在原作里本來也沒有具體描寫。可能在文庫本什麼的里面會有一張路線圖,不過,就算是我,也沒可能會把那種東西記下來。」
「很有自信嘛,那麼說你其他東西都記得嘍?」
「多半吧。」唐霖點點頭。《》是他最喜歡的漫畫之一,反復看了好幾遍,還看了不少考據資料。特別是獵人考試這段,如果花點時間,他甚至能把第四關奪牌戰的獵手-獵物關系理出來。不過,漫畫里沒畫的東西,比如失美樂濕地路線或者賤井塔上入口的位置之類,他當然不會知道。
「不錯嘛。」孟笑道,掏出一根煙叼著,卻不點著。
「先不說那些。」唐霖有些強硬地扭轉話題,「你有辦法回到大隊當中吧?」
孟淡淡一笑,勾勾手指,示意唐霖附耳過去。
唐霖謹慎地看了其他幾個考生一眼,發覺那幾人也沒什麼主意,便小心地靠近孟,听他要說什麼。孟贊許的點點頭,小聲問道︰
「我听說麗薩上半身的盔甲里使用了擠出胸形的設計,是真的嗎?」
「……你有病啊!」
本以為對方真的有應對之策,結果卻是這種漫畫式的戲弄。唐霖反手要將孟推開,但他剛一動手,孟已經自己退開了。輕輕的一步,剛好推到唐霖的一臂之外。好在唐霖並未用力,力道還收得住。
兩人這一鬧,不自覺得向剩下幾人中,其中有三個人的小圈子靠近了一步。有意無意地,那三人說的話也飄進唐霖的耳朵里。原本唐霖並沒在意,但那三人中有一個人注意到兩個輪回玩家正靠過去,突然拉了拉另外兩人,那兩人立刻高聲談起了別的話題,當中的不自然感讓唐霖有些警覺,這才開始回憶剛才留下印象的只言片語。
「……就是他們的最後一個……」
「蜘蛛們……」
「……追上去的話,還能分到……」
在獵人世界里說到蜘蛛的話,如果不是指真正的「蛛形綱的節肢動物」,那第一個想到的自然是惡名昭著的幻影旅團。而同時聯系「幻影旅團」和「最後一個」這兩個關鍵詞的,在這本漫畫的故事層面上,只有一個人。被幻影旅團屠戮殆盡的酷盧塔族的最後遺民,酷拉皮卡。
這些人……要對這位「重要配角」做些什麼嗎?[不過,漫畫里沒有這樣的事啊……不對,動畫里也沒有。究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