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揭秘一樣將推測出的真相說出來,接下來就應該是行動的時候……
不管這世界實際上是怎麼樣,當前大家還處于「一擊殺蟲中的房間巨大化」這個表相當中。當然,直到玩家們破除這個表相為止,也會暫時用這樣的描述來稱呼這個世界的一切。
當務之急就是了解這個房間有多大,以及它以什麼形式存在。而且,總是吊在豎直面上也不是個事兒。大家既不是蜘蛛也不是蜘蛛人,把自己固定在豎直平面上也是有些費力的。不過,如果下到底部的話就可能踫到其他兩組人,在這種情況下終究不美。所以就決定由唐霖和柳風凌先攀上書櫃頂部探路。
唐霖經造化爐一役之後,對自己的變形能力把握更加精妙,可以巧妙地爬行在這個有粗大紋理的豎直面上而不會發出過多的躁音。柳風凌以強者力量轉化電磁力吸附在豎板上,雖不能像磁場強者一樣在豎面行走,如壁虎般爬行也不成問題。而且兩人在攀爬狀態下也可以發揮出充足的自保能力。
李猛想要爬上去的話多少需要借助工具,而劉宇在攀附狀態下就很難用槍了。
兩人靈巧地來到書櫃頂。假想的敵人暫時是巨大小惠惠。如果是真的小惠惠的話,擁有的靈敏傳感器是連蟑螂潛行的腳步聲都能捕捉的可怕科技產物。但巨大小惠惠未必有這麼好的洞察力,發揮出成倍超越人類的靈巧性而靠近到觀察情況程度的話,就算被立刻發現,也能保有反應力。因此兩人才敢于回到這個曾經被襲擊過的地方。
但是,書櫃頂上除了零落的焦黑印記之外,並沒有什麼特別危險之處。巨大小惠惠在木板的「地面」上留下了粗暴的徘徊痕跡之後,似乎是因為找不到逃走的眾人便離開了。
兩人確認了巨大小惠惠並沒有潛伏在附近,而是消失到某個地方去了。確信這一點,他們才將下面的兩個人叫上來。沿著書櫃走了數百米的路之後,眼前出現的是非常奇異的家具擺設,好幾組高低櫃像行為藝術般地並在一起。
「要從這里下去……嗎?」
唐霖站在高低櫃頂端的凌亂的文具和書本上向下俯視。接下來的路會變得難走,因為這些毫無規律地扔在這里的東西砌出了一道崎屈的斜坡。
並不是嫌這里難走,只是這種胡亂堆出來的地形帶來了一種奇異的即視感。
是不是……有什麼類似的東西?
一邊想著,一邊從這里向下走。
走到一半的時候,李猛突然說︰「覺不覺得這段路像山坡一樣?」
「山坡嗎?」
大家反問的同時,也仔細就這一點想下去。
「也許……這兒真的是山坡。」
「……所以說,只不過是被主神偽裝成家俱的樣子?」
既然明白眼前看到的都是假象,自然也就知道,在假象之下,有一個未知的真相存在。如果大家腳下所踩的是真正的山道的話,那這里就是野外的山地,之前的書櫃和牆壁大概是依山而建的什麼人工建築,而天花板就是主神所造的幻象。
——這種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但是,就算想到了這一點,也並不能將主神所造的假象破除——如果題目這麼簡單,也就不能稱之為題目了。當務之急,還在于搞清楚這個主神所劃下的試煉場。
就這樣,最初的幾天都在四處探索中就過去了。衡量「天」的標準並非太陽落山,而是24小時。因為這里大體是看不到太陽的。室內光源就是屋內的燈光,依時間,由壁燈-吊燈-落地燈-腳燈-床頭燈這樣的順序變化,到了第二天再從壁燈開始。由于從壁燈亮起起到腳燈熄滅的時間與白天的天長差不多,床頭類的亮度也昏暗到和沒開燈差不多,所以大概可以當作這是主神對日夜變化所設的假象。
「場景」當中並不是只有這一個房間而已。而是很多個房間彼此連接。有趣的是,每個房間都有這麼一套燈。但其它的部分則各自不同。
大概是為了迎和「小惠惠」的設定。房間里若有書藉海報等,大多是日文和日本人物的。不過有些房間是鋪了地磚的高層建築,有一些卻是有塌塌米和紙門的和屋。也有石地石牆的歐式傳統房屋和木地板、現代公寓風格的房間。
唐霖他們最先出現的那個房間基本正方的。其他房間大體上也是方形或長方形,但也有拐彎甚至折尺形的房屋。房里的陳設各不相同,有一些像最初那間一樣有立櫃和桌子,有一些只有床和大量扔在地上的玩具,被子團在床上,有些是在榻榻米房間正中安置了被爐桌,四面一片平坦。最出格的是一個房間里只有沒抹平的水泥地面,房間正中堆著一座土山。粗糙的沙土混合著風化的石頭所形成的這座山上沒有任何植物,但怎麼看也都像是一座真正的禿山。靠牆立著一架舊手推車,似乎是想表示「就當這里是用手推車運土過來堆在這里吧」的意思,讓人不禁想要吐槽主神「你到底想不想干呀」。
屋里似乎濕氣很重,又沒人活動,很多地方生出霉斑和青苔。之前李四他們見過的那種半像螞蟻、半像螳螂的黑色昆蟲會一小撮、一小撮地采收那些霉斑和青苔,有時甚至還會采走小型的蘑菇,將它們搬運回去。此外,有時也可以看到形態奇怪的甲蟲、跳蛛之類的昆蟲。
房間的大小,如果以方形來算的話,大概長寬都是——以唐霖他們的主觀標準——5公里到10公里不等。換算成它所對應的小惠惠世界的大小的話,大概是50到100米邊長吧。這已經完全超出普通房間的等級了。因此,房間中擺放的東西也是正常房間的好幾倍。長方形或折尺形比較復雜,但根據觀察的結果,總面積也相似。房間內的擺設,雖然真面目被主神掩蓋了起來,五感中每一感都被欺瞞,但多少能感覺得出是某種原本就存在的東西變化而來。而牆壁和門這種東西,則靠近了一眼就能看出是主神給設下的障礙。雖然看起來材質各異,但只要模一下就能明白,那種光滑堅硬、溫度與空氣無異的觸感,絕非任何真實存在的東西,就差主神在上面掛個牌子寫著「這是一道無形力場喲」了。
要將這理解為主神故意為難也可以,但只要想一想就能明白,這其實是主神所給出的無言的提示。作為證據就是——
每個房間內,都有一只巨大小惠惠。
衣著、發型、發色這些可替換部件各不相同,但同樣使用巨大的噴氣背包飛行,裝備著口徑大得可怕的熱能槍。
每天每天每天每天,這些巨大小惠惠都會在自己的房間里游蕩。看起來只是隨意亂轉的小惠惠們,稍許觀察一陣的話,就會發現它的行動有某種規律存在,並不是胡亂移動。但這種規律之中又有很大的彈性,並不像程序所規劃的路線那樣鮮明。
如果發現蟲子,巨大小惠惠有時會用熱能槍將它燒死,有時會落下來,取出巨大小掃帚將它拍死。小掃帚采用與小惠惠的設計相配的可愛形像,只是掃帚毛全用銳利的長劍代替,充滿惡夢感。而死後的蟲尸,就會依照《小惠惠》里的設定,用小掃帚和小鏟子收走,裝在袋子中帶走。
「如果這是一部小說就好了呢。」閉著眼楮,試圖忽略掉視覺信息干擾的唐霖說。
「怎麼?」劉宇露出有些無奈的口氣。
「如果這是一部小說的話,讀者只要忽略掉‘小惠惠’、‘驅蟲’、‘打掃’之類的關鍵詞,就可以憑著對場景的描寫,猜出這里的實情了吧。可對于我們來說,就只看到無窮無盡的連環房間中,巨大化的小惠惠在惡夢模式下驅除害蟲而已。」唐霖嘆氣道。
「那你也大可以把你看到的東西寫下來嘛。」李猛笑道。
「我正在嘗試將它寫在腦中。」唐霖長長地吐口氣,倒在地上,「可是,你要知道,人類所接受的信息當中,有百分之八十是來自視覺,並且以視覺形式存在于記憶中的。這部分信息會主導判斷力的運作……」
「你,還算,人類嗎?」柳風凌突然問道。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