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霖雖然是個宅男,但他並不是一個二次元狂熱、仇視真正女性的變態。如果能和真正的女人——特別是眼前這種美女——做一些摟摟抱抱磨磨蹭蹭的事,他也會很開心。
不過,不是在這里,不是在這時。
這里是無極造化爐內部的空間。雖然仙俠小說里常說先天法寶內能自開洞天,可以容納一方世界,但現在這個空間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仿**。除了眼前這片長滿蒿草的山地,背後那無窮無盡的斜梁和從正上方籠罩下來的青灰色覆碗形天空,怎麼看都像是某種扭曲空間具現化的產物。還有頭頂上那個光源……雖然也是高高懸掛在天空上的圓形亮盤,但與其說是太陽,不如說是無極造化爐的爐口。
當然,唐霖並不想這麼簡單地理解這里的構造。不過,退一萬步講,就算這里真的有「居民」,這個前後十里不通人煙的地方,怎麼會有一個花三秒鐘就能全果的女人赤腳走在長滿蒿草的土地上?
所以,唐霖反射性地避開了。
那女人卻笑了,這一笑,卻讓她有了幾許人味兒。
「這位少爺不愧是外面來的人,警惕地很吶。怎麼稱呼?」
「鄙姓唐。」唐霖無意編個假名,但也不打算將真名告訴她。
那女人淡笑道︰「我叫善若水,唐少爺可以叫我水兒。你除掉了這頭血虎,水兒感激得很,不會對少爺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只是想報答報答少爺罷了。」
「我並不是為了幫你們,只是為了自保。因此,報答什麼的大可不必了。」
「唐少爺可是為了利用這無極造化爐煉成法器而來?」
唐霖愣了愣︰「……正是。」
水兒笑道︰「想來少爺也看出來了,水兒並非活人,是這無極造化爐內自有的一股清氣凝化成形,因為古往今來,無數人在這里粹煉寶物,他們的思想在爐內留下痕跡,便使我們也成為人形,有了人的思維。因此少爺不必吃驚。」
唐霖也點點頭,對水兒的話不置可否,只是問道︰「既然如此,不知能否指點在下,要如何煉成法器?」
水兒笑道︰「我也不很清楚。不如請唐少爺到我們聚集的城中一敘?」
「呃……所謂的城,是指都是和你一樣的人?」
「沒錯。這爐中先天靈氣千絲萬縷,不計其數。每一縷都可自然發生變化,有些化為草木,有些化為山水,有些便如水兒這樣化**形。不過,建城卻是最近的事。這幾百年有一個大魔頭進佔造化爐中,自己開出一片地方,還召引很多不三不四的游魂進來,不時地侵擾我們,我們沒有辦法,只得學著人的樣子建造一座城池,將他們擋在上面。好在最近那個魔頭已經走了。可惜他招來的游魂還不時地惹事,還有他以前殘留的法力,也經常變化成血虎那樣的怪物傷害我們。」
水兒看起來像是個狐媚之女,但說話的時候卻好像全無機心,邊走便邊將事情向唐霖和盤托出。想來她壽命雖長,畢竟是一縷靈氣所化,心智比較簡單。見她在前面引路,唐霖才發現,這里的蒿草雖然堅硬扎人,但大概是因為和水兒一本同源,所以並不會傷到她,地上的石子也是同一理。所以水兒只需要一襲薄紗便可出門。這一襲薄紗,可能還是因為「人必須穿衣服」這一概念的影響才產生的。
唐霖心中猜想,水兒所說的魔頭,應該就是陰陽法王。只是想不到這造化爐內竟然有如此之大的玄機,听水兒所說,陰陽法界雖然寬闊,卻僅僅是爐內空是的九牛一毛。
兩人走了好幾個小時,唐霖抬頭,見那疑似太陽的東西位置一直也沒變過,心知這里大概是沒有什麼天時的,也就不去計較現在是一天之中的什麼時候了。大概走了五個小時之後,水兒伸手一指︰「看,那就是我們的城了。」
唐霖一眼看去,只看到一片灰色的水汽,但定楮一看才發現,那是一座灰禿禿地大城。只是城牆並無城磚,只是混然一塊,顯然是憑空凝結出來。城上雖然有城樓,也只是突起一塊,至于飛檐翹角箭垛什麼的一概沒有。連城門也只有一個門洞,前面有兩個士兵有氣無力地守著。那士兵也只是手里拿著一根長棍充當武器,身上罩著一件麻布似的衣服。
其中一個士兵見了唐霖,便大聲說︰「那是個外來人吧?我們自己的事情還顧不過來,哪有空招呼外人?」
水兒斥喝道︰「怎麼把凡人的排外劣性都學來了?這位雖是來煉法器的,也是我的客人,你不要多嘴。」
水兒似乎地位很高,士兵听了她的喝斥,也不再多說話。
唐霖跟隨水兒進城,立刻受到了一次完美的接待。
據水兒的說法,先天靈氣是為物質賦與其本身特性的靈性能量,先天靈氣與基本物質組合起來就是世間萬物(對此,唐霖沒有發表任何基于現代物理學或者化學的看法)。爐中的一切都是先天靈氣凝結而成,它們雖然脆弱,但是它們的特性卻更加鮮明。
唐霖的感官印證了這一說法。這里的女人更漂亮,男人更強壯,石頭更硬,飯菜更加美味,酒更醇厚,音樂更加悅耳,噪音更加嘈雜。因此,水兒的私宴也十分讓人滿足。酒菜過後,城里人找房給唐霖休息,水兒拍拍手,叫上兩個美貌的少女,要她們去服侍唐霖,但唐霖只是搖搖頭,將她們請回來。
水兒若有所思了一陣,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再拍一次手,叫上兩個白淨俊秀的少年,依舊給唐霖送去。
唐霖表情鮮明擺出一個囧字,連忙把這兩人也送了回去,就算這里只是任務世界里的一個過路之處,他也不想留下奇怪的誤會。
也不知水兒是善解人意,還是覺得已經盡到待客之道,再沒有送人過來。唐霖也得以清靜一陣。
他並非對那兩個少女沒有興趣,只不過,他覺得自己所做的事情完全不值對方這樣的付出。這座城市十分古怪,看得出來只是某種非人的東西在模仿人類的樣子,宛如沐猴而冠。但這里的居民表現出來的理性和智慧讓他相信,這些居民足可以和他耍一場心機。
唐霖自問不是一個智者,把餌吃下去再把鉤釣吐回去,他自問做不到。既然如此,只好一開始就不去咬像餌的東西。
至于酒宴……反正他總要吃飯的。
他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這個偽造的城市隱隱給他一種不安感,但他抓不到那種感覺的頭緒。這房子也是不錯,但一眼就看出是憑空凝成,並無磚石。而且好像是在造的時候有一些歪斜,四面線條都不是直線,卻又沒有歪得一眼能看出來。所以看著也有些不適。于是他離開房間,去找水兒,想要問一問,之前來的煉寶人都去了哪里,怎麼走的。
剛出房子走了沒幾步,卻見水兒神色慌張,向他跑了過來。一見唐霖,面露喜色,說︰「唐少爺,正要找你幫忙。之前那魔頭留下的殘魂又來進犯,我們正不知如何是好!」
唐霖猶豫片刻。水兒已看出他心中所想,不等唐霖說話,自己先說︰「只請唐少爺幫我們想個抵御的法子,之後立刻便向唐少爺說明煉寶之處的去路,絕不強留。」
唐霖听她這樣說,隱隱覺得自己有些自私,面子上也有點掛不住,便說︰「無妨,帶我去看看吧。」
兩人一路出城,就看見若干只如虎、豹、恐龍形象的異形猛獸正在沖擊城池。這里城池與居民都是靈氣所化,一體連心,一損俱損。士兵們勇猛攔截,但他們的武器只有棍棒,對猛獸傷害不大。
水兒在一邊解釋,唐霖才明白︰大家都是爐中靈氣凝聚,先天彼此之間並無爭斗之意。他們的人形和靈智都是模仿來爐中煉寶之人所開,但煉寶之人形色匆匆,並未留下多少印記,他們連人的衣服、建築具體形像都學不全,自然也沒有學到武藝、兵器相關的知識,只是學到了一些爭斗意識,男人們也就有了化形成守衛形像的,只是武器沒有什麼殺傷力,而人亦不懂爭斗的方法,因此難以抵御入侵。
唐霖看了一陣,覺得這些人的確笨拙。一般來說,生物總有爭斗的本能動作,但這里的人徒具人形,根本沒有這種本能,棍棒的殺傷力也實在不能看。這些異獸與之前他遇到的那頭老虎相似,似乎也是陰陽法王殘留的血氣化成,十分凶猛,唐霖自忖自己出手也幫不上什麼忙,便叫水兒將面前作戰的人,叫回兩個來。
唐霖早看出,這里的男人身體強壯,遠勝自己,只是不懂戰斗。待兩個人被叫回來,唐霖知道片刻之間沒辦法傳他們什麼武藝,只叫他們自己改進武器就好,于是給那兩人解釋了什麼叫槍尖和刀刃,要他們自己加在棍子上,再教給別人。很快,前面作戰的這些人已經人手一把長戟。這種武器雖然已經被歷史淘汰,但與棍棒對比,它的先進行還是一覽無余。很快,那些異獸們死的死、傷的傷,不再有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