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肉團的小短腿被纏住,一點一點被拉回陣法內。
沈墨衣的手捏著白綾,臉上的表情冷漠。
小肉團伸出手,拽了拽白綾,卻還是解不開。沈墨衣可是沈墨崖的師父,雖說當了多年國師,並不在江湖中游蕩,但武功還在。
小肉團忽的松開手,沈墨衣挑眉,莫不是放棄了?
就在沈墨衣這個認為的時候,手上的白綾忽的一緊!白綾那頭綁住的小蘿卜腿突然變得修長,就在松了一瞬的那一時機,白語畫眼也不眨的伸手一挑,順利的將腿抽了出來。就地一滾,她順利的掙月兌了沈墨衣的束縛。
白語畫緩緩直起身子,自另一邊的那道白綾,在白語畫起身的同時,迅速的纏上了白語畫的細腰,巴掌寬的白綾勒出了她縴細的腰身,白語畫伸手在對方用力之前,一把攥住了白綾,忽的一拉。
絕美的容顏之上,一雙清冷的眼眸夾雜著冷厲,粉唇輕抿成一條線,白語畫攥著白綾,站在沈墨崖的對面︰「我答應了阿蓮,我不會死在任何人手里,你也不行!」
手中的力道忽的加重!沈墨衣只覺得他的白綾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樣,像是那香爐里的香也沒有用了一樣,像是……現在受困的,是他!
白綾的那頭,力道忽的一重,比他強勁多倍的內力直接將他的暗勁擊潰。
沈墨衣一下子就被拉到了白語畫的面前,因為速度太快,腳下一個不穩,沈墨衣單膝跪地。白語畫一下子松開白綾,居上臨下的攥住了沈墨衣的衣領。
那張近在咫尺的容顏之上,沈墨衣清楚可見。他的瞳孔猛縮,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也出現了微詫的表情,這是他……第一次見到白語畫的這張臉。他清楚小肉團的本來面目是大人模樣,但是……
他不知道的是,這張臉……
「若國師懂了何謂情感後,可來迎香樓找我。我定為國師解惑,包括……身世。」沈墨衣的耳畔響起的,是白語畫清冷中效仿他當初那句話的聲音。清晰可聞,甚至包括白語畫那雙漂亮的大眼中的神色,都讓沈墨衣整個人都呆在那。
白語畫松手,沈墨衣微微後退,看著眼前的白語畫。一身的白衣,清冷的氣質,絕美的容顏,讓人挪不開目光。
白語畫轉頭,頭也不回的準備離開,走向了窗戶。
「慢著。」恢復了輕柔的好听聲音響起,沈墨衣模了模自己的衣領,唇角抿成一條線,他看向窗口。他像是想起了什麼,頓了頓繼而開口︰「……可以把你之前準備拿出來的東西,留給我麼。」
白語畫抬手,從懷里拿出了原本準備拿出的東西,彎腰,放在了地上。兩樣東西放在地上,發出了叮的一聲。
隨後,白語畫扒拉開了窗戶,手剛剛扶上窗沿,大眼眨了眨,整個身子便縮成了肉團模樣,短發干淨利落的乖巧垂在雙耳旁,小肉團便縱身一躍跳了出去。
房內,沈墨衣走過去,撿起了地上的兩塊玉佩,他的目光一沉,臉上的神色變得復雜了起來,隨後,閉上了眼,抿著唇,露出了有些痛苦的表情。
屋頂上的某人拿著劍,居上臨下,抱著雙臂,冷著臉,但也清楚的看見那抹白色的身影竄了出去。
他腳下一動,剛準備阻止,就看見周圍的人馬紛紛涌了出去。
帶頭的是一位不到五十的中年人,鬢角些許白發,一身朝服肚子挺挺,泛著銳光的雙眼直逼小肉團身上。周圍涌出的人馬將小肉團全部圍住。觀星閣本就建立在皇宮角落之處,與一派亭台樓閣拉遠距離,空曠的周圍恰好全部布滿了人馬。
約莫有數千精兵,騎在馬上帶頭的那位大叔在看到小肉團時,雙眼一亮︰「原來是你!哼,我說呢,哪里來的不要命的小賊,竟然敢擅闖皇宮。」
那位大叔忽的譏笑了聲,想起想起什麼,銳利的雙眼直逼小肉團︰「原來是翎王未過門就暴斃的喬家六小姐,以假死來逃月兌婚事,以此將另外的兩個女兒送入皇宮,喬家還真是想的周全呢。」
在看到小肉團的那一瞬間,對方似乎就想通了什麼困惑他已久的事情,一連串的話說出口後,他突然變臉的大吼道︰「听我說話啊!」
抬腿正欲離開的小肉團無辜的轉頭,看向眼前的大叔︰「……你是誰?」
劉大人眯起眼︰「難道你娘沒有告訴你,你爹他有個死對頭麼?那就是本大人。」他,就是喬尚書的死對頭,劉大人。
小肉團模了模自己的腦袋,疑惑的瞅著劉大人︰「我沒有爹……」她頓了頓,瞅著劉大人,認真的開口︰「你去看過我娘的墳了麼?她托夢告訴你的麼?」
窗口上,正欲出面的沈墨衣在听到小肉團那糯糯的聲音道出沒有爹三個字的時候,微微一頓,目光淡淡的落在了小肉團的身上。
「……」心情微妙又復雜更是一頭霧水的劉大人呆住了,看著小肉團那一臉認真的模樣,他當即反應了過來︰「好呀!原來你不是喬家六小姐!哼,這下可又多了一項罪名了呢!來人啊!把這個犯了欺君大罪的無名刺客,拿下!」
劉大人迅速的撤退,抬起的手用力一揮,周圍全副武裝的人,立刻將小肉團團團圍住,密密麻麻的不留一絲空隙。遠處有弓箭手,近處有拿著刀槍的人,他們所有人的目光,竟然只是一個小小的肉團兒。
縱然被千軍萬馬包圍,小肉團面無表情的小臉依舊處變不驚,利落的短發襯著那張小臉,更加的鎮定。她速來都是獨來獨往,像是什麼事都能一人解決,不需要別人的幫助。所以哪怕她知道封翎飛在屋頂,沈墨衣在窗口,她……也一個求救的字都未吐出。
就在眾士兵覺得劉大人大題小做,捉拿一個小女圭女圭竟然動用三千精兵,為此大動干戈的時候。
眼前那粉女敕的小肉團忽然垂了垂小腦袋。
應該被嚇哭了吧……
站在前面一排的士兵這麼想著。
正準備手下留情,輕點把這小女圭女圭拿下的時候,再一看……
咦!人呢!
等他們迅速的巡視著周圍,只在原地看見了一位……白衣著身,衣袂飄飄,同樣短發卻氣勢完全不同的美人。那樣的氣勢凌人,眉眼間的清冷讓人覺得仿佛與自己是雲泥之別。
淡薄的聲音在這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傳開。
「我不是沒有名字,我叫白語畫。」
我叫白語畫……
白語畫……
語畫……
畫……
排列有序的三千精兵,這五個字,像是在他們之間炸開!
緊接著下一瞬,出現在沈墨衣與封翎飛視線之中的,便是一片難以用言語表達的震撼,那種震撼,讓他們清楚的意識到。
白語畫這三個字,所代表的是什麼。
那一襲白袍,意味著什麼。
一句話,浮現在他們的心頭,那般深刻。
——千軍萬馬避白袍,萬夫莫敵,是謂最強!
*
身子斜斜的靠著城牆,一雙半眯的桃花眼睨著自己手中的那張紙條,沈墨衣的話,仿佛還在耳邊環繞。
若花花真的會因為當武林盟主而死,那他……應當如何?不去阻止,真的……是對的麼?
之前他與封翎飛的對話突然出現在腦海中。
「想要的東西越是伸出利爪去爭取,就越是遠離。這個道理你不明白,所以你得不到,但我明白,從一開始就明白,這就是……為什麼我得到了的原因。」沈墨崖半眯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斜睨著封翎飛。
封翎飛凝視了他半天後,吐字︰「若我真的伸出利爪,絕不僅僅只有這樣。這一點花花很清楚,所以……不是這個原因。」
沈墨崖微愣,看著封翎飛,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他一向討厭的冰山男,其實……看的很透?
「得到與得不到,與性格和方法都無關,僅僅只是因為沒動心,而已。」他知道,小肉團對待沈墨崖,不比對待他無情多少。同樣的無情無義,沈墨崖沒有放棄,他也沒有。最後他還是沒有抓住,不是因為別的。縱然看不出來,但他明白,只是因為小肉團沒動心,而已。
這一番話,沈墨崖听的一清二楚,有些事,確實不能強求。就算情愛再復雜,波折再多,時間再長,也抵不過……沒動心這三個字。
城門打開,沈墨崖這才側頭看去。
胯下騎著的是一匹棕色的寶馬,馬上那一襲白袍沒有一絲雜色,短發在微風中被拂起,顯得那人清冷的容顏愈發的迷人。
沈墨崖眯起眼,整個視線就都被那策馬而來的身影填滿。
像是察覺到了沈墨崖的視線,白語畫拉住了韁繩,馬的兩只前蹄抬起,發出了有些哀怨的嘶鳴,白色的身影從馬上一躍而下。
隨著那白色的身影慢慢的走近,沈墨崖的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就在還差幾步的時候,白色的身影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里,沈墨崖連忙接住,小臉在他懷里蹭了蹭。
那雙原本暗沉的桃花眸,一點一點的亮了起來,唇角,也跟著勾了起來。
他,果然還是喜歡這樣的花花,沒有任何顧忌的她,上可逆天,下可叛地的她,為了自己,閃亮活著的她。
沈墨崖微微退開了點,睨著白語畫那張使勁往自己方向拱著的憨憨模樣,他捧住了她的小臉。
「牛肉……」漂亮的大眼對上了他的視線。
「嗯?」低低的嗓音透漏著性感,沈墨崖垂眸看著那粉紅的唇瓣,喉結聳動。
「你干嘛擋著我去尿尿?」白語畫睜著大眼,疑惑的瞅著沈墨崖抓著自己臉的兩只爪子。
「……」沈墨崖咬著牙,抬起眸,眸內恢復一片清明,他惡狠狠瞪著白語畫,極力忍住想要掐斷她小脖子的沖動。
「快快,松開,忍不住了。」眉頭微微蹙起,聲音極為認真。
「……我也忍不住了啊!」沈墨崖啞著嗓子開口,最終還是默默的松開手,任憑他家花花撒丫子跑開。
白語畫迅速竄走,沈墨崖無語的轉頭看了看身後那匹馬。
……所以是急著尿尿才搶那匹馬出來的麼!?虧他剛剛還被帥到了啊!果然他家花花還是不靠譜啊!關鍵時刻掉鏈子啊!
不過……這才是花花,越來越人性化的花花。縱然還是一樣的面癱,一樣的沒常識,但,他能感覺的出來。一點一點的將在乎她的人的情感理解,一點一點的學會。
所以……
總有一天能娶到手的!
*
在劉大人的三千精兵都無法困住的白語畫翩然離開後,沈墨衣出現,阻止了劉大人準備繼續派人追拿的意圖,他開口道︰此事陛下另有打算,劉大人還是不要干涉的好。
拿出了陛下這一說辭,劉大人自然不敢再動。在劉大人離開後,沈墨衣將屋頂上的封翎飛喊了下來,說了一番話後,封翎飛離去。
離去的封翎飛,從旁觀到的人說……翎王的臉色極為難看,連續好幾天都脾氣不佳。
幾日後,準備出行前去七滿盟的沈墨衣,轎子在宮門口被人攔下,攔下他轎子的人,竟然是那天阻攔白語畫的劉大人。
不過與上次的趾高氣揚相比,現在的他頗為憔悴和滄桑,臉色都蒼白了不少,鬢角的白絲更是多了許多。他一看見沈墨衣就撲了過去,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開口︰「請國師大人救救我啊!」
沈墨衣的國師之位坐的很穩,雖然都知道他這個國師之位名副其實,但封逸飛已經嚴格的下過命令,除非沈墨衣默許,否則任何人都不可向他詢問什麼。這也省去了沈墨衣許多麻煩。
因此封翎飛從觀星閣出來一事,在朝廷中驚起了不小的風浪。
能讓一向謹慎的劉大人沖出來攔轎子,應該也不是小事。
沈墨衣耐心的問︰「劉大人,這是怎麼了?」
一听到沈墨衣這態度,沒有拒絕,劉大人的眼淚又下來了︰「在下不知哪里得罪了翎王,他居然參了在下一本,害的在下連降三級啊。」
沈墨衣微愣︰「那劉大人最近可有做些什麼?」
劉大人皺眉仔細想了想︰「似乎也就前些日子派了數千兵馬攔了個小丫頭。」沒攔住不說,還自取其辱了!
沈墨衣一回想,幾乎立即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翎王雖說放下了,果然還是在意那丫頭的啊。
沈墨衣啊想了一會兒,忽然一笑。
劉大人以為有希望了,一臉希冀地看著他。國師一定有辦法不是?
「嗯……翎王脾氣不好,以後還是別惹他了吧。」沈墨衣微微一笑,淺淡的笑容十分溫和。
劉大人愣住,悲憤扭頭,當街淚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