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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吾家盟主很堅定

「前一天……」白語畫的瞳孔猛地一縮,看著雲通天,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了一絲裂縫。她忽然蹙眉,緊鎖著眉頭搖頭道︰「不會,不會。」

她朝著雲通天的方向停頓了下,動作遲疑了一瞬,但下一秒,清冷的雙眸依舊堅定。動作毫不猶豫的朝著後山飛去,雲通天迅速的上前攔住,白語畫清冷的聲音迅速傳出︰「蕭曜,伊易蓮。」

下一秒,黑影閃過,穩穩的攔住了雲通天的去路。而伊易蓮,也攔住了封翎飛的去路。

白語畫的身影毫不遲疑的竄入了後山,腳下的速度是如風般迅速,隱于白色衣袖下的雙手緊緊攥住,五指陷入手心,就算疼,她也感覺不到。

腳下生風,竄入群獸山後,白語畫毫不猶豫的朝著山頂進發。

不會的……師父不會有事的,因為她不是一般人。她很聰明,她知道自保……山頂很安全,群獸都沒辦法接近,五派的人……不可能安然無恙抵達山頂。

轟——

白語畫突然停下,從腳下清楚的感覺到,土地在晃動。這座山……

白語畫的瞳孔再次一縮,正因為七情六欲沒落,她的腦子比一般要更清晰的想到問題的關鍵。所以她很清楚的明白這群獸山晃動的原因,只會是一個!

陣法被破了!這個維持了十六年的陣法,被破開了!

白語畫當即停下了腳步,抬頭掃了一眼天空,再看了下周圍,迅速的辨認出了之前歐陽雪倒下的那個地方。

調轉方向,毫不猶豫的竄了過去。

還未接近,一股她再也熟悉不過的味道撲入鼻間。雖然知覺沒落,但是她有嗅覺,況且這個味道,是她再也熟悉不過的……血腥味!

腳下的速度變得更快,更快,更快!

轟——

映入眼簾的一幕,讓白語畫的腦子瞬間一空。

濃郁的血腥味,之前同樣的地點,那六個人穩穩圍住的地方,依稀露出了淺藍色的衣角。靠著樹干的那個女子,笑的猙獰,血腥味充斥著唇舌,女子的笑卻依舊顯眼。

兩個肩膀上是兩柄飛刀緊緊的將她釘在了樹干之上,除了那張臉,露出來的脖頸之上是密密麻麻的紫氣,手腕上掛著明顯的刀痕,血潺潺的流了出來。

遍體鱗傷,女子卻依舊笑的奪目。

「沈墨衣……沈墨衣……沈墨衣……」

呢喃的聲音從血紅的唇瓣中吐出,原本溫和冷漠銳利的雙眸迸發著毫不掩蓋的殺意。她臉上的神情白語畫見過……那是不甘,那是殺意,鋪天蓋地的怨恨。

「你夠狠……夠狠……呵……」

「既然你,你們!要我非死不可,哈哈哈……可以!那我便讓你們五派陪葬!」

「那就讓你們所有人陪葬!」

炙青看著地上動蕩不已的土地,掃了一眼周圍,然後定定的看著歐陽雪,很快反應了過來︰「這是……群獸山!這里是群獸山!她把陣法解除了!」

「沒錯,他以為囚我十六年就會安寧了?別做夢了!我就算死,也不會放過他!」

血順著手腕せ肩膀潺潺不斷的流出,唇瓣的顏色愈發的泛白,聲音非但不減,反而還透著一股狠戾的氣息。

「歐陽雪,你和國師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至于讓你干出那樣的事?難道十六年前的事,你就沒有絲毫愧疚麼!?難道你沒有孩子麼!?白……白盟主難道不是你的孩子麼?」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歐陽雪!你快說,這個陣法怎麼重新啟動!群獸山的群獸一旦放出,這群山周圍必然大禍臨頭。」

依舊靠著樹干的歐陽雪依舊笑著,眼中的狠戾在對方提及白盟主三個字時稍稍有些動容。她突然動了動腦袋,看向了遠處。

滿是怨恨的眼神在看到白語畫時猛地收縮了一下,她呢喃出聲︰「花兒……」

圍住歐陽雪的六人同時轉身,站在那的雪白色身影讓他們同時一震。白語畫平靜的邁開步伐,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蕭圖和金永煦貼著歐陽雪最近,水無念靠在水無思旁邊一直靜靜看著,鳳棲梧和炙青都鎖定著越來越近的白語畫。

白語畫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平靜的走了過去,蹲在了歐陽雪的旁邊。縴細的手指撫上了那兩柄飛刀,微微垂了垂眸︰「是,師父,我在。」

清冷的聲音與平常並無異樣,迅速的點了歐陽雪周身的幾個大穴,她看著歐陽雪手腕,歪了歪腦袋,睜大了眼楮,無害的開口︰「師父,我會成為武林盟主。」

歐陽雪笑著眯起了眼楮,原本猙獰的笑,在听到白語畫的這句話後,變得溫柔了些許。

「花兒很棒……可是……師父看不到了……」歐陽雪想要抬起手,模一模白語畫的頭,可是卻怎麼也抬不起來。

白語畫平靜的捧起了歐陽雪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龐︰「會看到……師父的所有要求,花兒都能做到……所以……不要死,等我。」

白語畫輕輕的將歐陽雪的手放下,平靜的轉過身,清冷的眼眸看著眼前的六個人︰「不想師父活下去的,花兒都會殺掉……這樣師父就能活下去,花兒就能把師父接出去……」

水無思只覺得頭皮一麻,現在白語畫的眼神里冰冷到了極致,比當初還要更甚,如果說當初她的眼神是冷漠,那麼現在……她的眼神,看著他們,就像是在看一堆死物。眼前這個人,已經不是白語畫,不,是已經失去了理智的白語畫。

覺得頭皮發麻的不止是水無思,在場的五人也有這種感覺,還保存著理智的鳳棲梧開口了︰「我既然決定動手了,就沒打算活著回去,我死了不要緊,但是歐陽雪……有這樣的女兒你還不滿足麼!?難道你真的要群獸山周圍的陣法徹底開啟麼?難道你要你這樣的女兒和你一起陪葬麼!?」

手起刀落,白語畫的身形只是晃動了一下,鳳棲梧整個身子就飛了出去,直直撞在了樹干上,噗地一聲吐出了一口血。

「閉嘴。」白語畫眼也不抬的吐字。

她的動作快到肉眼壓根看不到,下手狠戾,完全沒有留情和猶豫。不止周圍的幾個人呆住了,身後的歐陽雪更呆住了。

白語畫武功很高,這一點他們都很清楚。但如果不涉及她的底線,她從不動手,更不會下這麼重的手!

歐陽雪的手指輕輕動了動,看著白語畫的背影,雙眸倒影著白語畫的身形,她的眸光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有難過,有隱忍,有痛苦。

「花兒……」歐陽雪呢喃出聲,白語畫迅速轉身,蹲在了歐陽雪的身邊。清冷的雙眸鎖定著歐陽雪,靜候著歐陽雪下任何指令,似乎……只要是她說的,她都會做到。

她應該知道的……她養大的這個女兒……早就看穿了一切……

似乎看出了歐陽雪眼神中的不安,白語畫反手握住了歐陽雪的手,輕輕一笑。絕美的容顏之上,勾勒著淺淡的笑意,那雙清冷的眸子中帶著淺淺淡淡,有些青澀不熟悉的溫柔。那是不會出現在她這個無情無義冷漠的女兒身上的感情。

也是她從未察覺過的溫柔,僅僅對她的溫柔。

「師父,不要怕……你不會死的……我會接你出去……他們不服,那就殺掉好了。等他們都死了,師父就可以當上盟主了,花兒……不會讓任何人阻攔師父的。」

從她嘴里說出的話,清冷的,淡淡的,如同她的人一樣,不夾雜任何情感。她臉上的笑顏,透著天真,是從未有過的粲然。

從她嘴里說出的話,是她歐陽雪十六年來的目的,從未說出口,但她卻知道的目的。

她從來都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歐陽雪把她當做工具,必須變強的工具,成為盟主的工具。就像十六年前她死掉的丈夫一樣的工具。

歐陽雪睜大那眼楮,听著白語畫的話,她的眼前似乎浮現了那個一身淺藍色衣衫的男人,一直笑著的男人。哪怕臨死前也要哀求沈墨衣饒她一命的男人……同樣心甘情願為她所利用的男人。

葉華……

淚水不自覺的順著臉頰滑落,歐陽雪的腦海一幕幕回放著十六年前的事情,而她什麼都握不住的手……卻被眼前這個女子握住,握得緊緊的。

哪怕五指冰涼,她也能莫名的感受到那股溫暖。

——但是歐陽雪……有這樣的女兒你還不滿足麼!?難道你真的要群獸山周圍的陣法徹底開啟麼?難道你要你這樣的女兒和你一起陪葬麼!?

剛剛听到卻完全不在意的聲音,再次出現在了她的腦海中。

半響後,她不自覺的輕笑了一聲,虛弱的聲音傳出。

「陣眼在西南方第三棵樹下……」

虛弱的聲音傳出,輕輕柔柔的,卻讓人明白了她話語中的深意……放棄了狠戾和野心,只剩下深深的無奈。

她的五指反握住了白語畫縴細的手,她垂眸笑笑︰「……花兒,我想最後問你一個問題。」

白語畫清冷的雙眸看著歐陽雪,瞳孔在晃動,閃爍著慌亂和無措。

歐陽雪笑得更深︰「你對我這麼好,是因為我是你娘麼。」

歐陽雪覺得握著自己手的力道加重了幾分,對方清冷的聲音,還有突然堅定的雙眸,她都听得,看到,一清二楚。

「你是我的師父,唯一的師父。」

歐陽雪緩緩閉上了眼,愈發蒼白的唇瓣輕輕吐出了這句話︰「嗯,這就夠了。」

她早就知道的,她養大的這個女兒……早就看得一清二楚……真相一直就在她的腦海中存放。她知道一切,知道真相,知道目的,但從未阻止。即使知道真相,也會繼續听話,這就是白語畫。

她不是無情無義,她不是冷漠無情,她比誰都清楚……比誰都要堅定。

……這個徒弟,唯一的徒弟。

……是她這輩子最大的驕傲。︰

------題外話------

PS︰師父就像曇花,我不討厭她,她很可惡,也很可憐,但是至少她很堅定……她的做法是錯的,但是最後一刻她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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