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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十一月的天了,當馬夫趕著馬車慢悠悠的回到金府時,不出意外的天的已黑透了。金老爺已經焦急的前往端王府尋金敏去了,往常這個時辰已睡下的錢氏端坐在椅上,等待在前廳中。
意外的是,當金敏出現在錢氏面前時,錢氏並沒有責怪,反而像是憐惜一般緊緊抱住了金敏,不停的喚著金敏的名字輕輕安慰著。錢氏心里清楚金敏的痛苦、糾結,她是放心不下,她是害怕擔心。
之後錢氏派了人去捎個信給金老爺,便拉了金敏回自個兒院子了。
想到春玉那還有一封信,金敏便婉拒了錢氏提出與她同睡的好意。
輕輕的將信展開,字體方正蒼勁有力,每一個捺都微微上翹,透露出一股驕傲之感,仿佛朱立業的身影躍然于字里行間。然而字跡潦草,顯然是在很趕的情況下寫出來的。
信的大意是,早朝之前皇帝就將朱立業叫了去,問他是否願意去前線,朱立業考慮了片刻便答應了。理由就是金敏曾對自己說過,她要的是頂天立地的男人,要的是為她撐起一片天的男人,而如今的自己不過是沾著前人的光,做著一個被外人稱贊成人中龍鳳,實際上卻一無所成的世子而已。所以朱立業想自己掙出一番成就,想要自己掙的成就為金敏撐出一片。
讀到這里,金敏就懊惱起皇帝來了,為何如此殘酷的將才十六歲的朱立業丟去戰場。然而更多的懊惱自己為何要說這樣的話,為何沒有發覺那時朱立業神情的黯然,沒有想到他是否很在意自己的那番話。
信的下半篇差不多都在訴說朱立業對金敏的牽掛及對囑咐。
金敏將信疊好裝入信封,想了想,嘆了口氣,仍是將信扔進了香爐里,這種內容提到了皇上的書信,還是燒掉為妙。
坐在榻上,看著信一點一點被火蛇吞滅,金敏那張平靜無波的臉被火光照耀的陰沉晦暗,詭異無比。
多年未見金敏的夏雲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朱玉垂首立在門口看不清表情,春玉估模已經不怕金敏了,也只有她敢開口道,「小姐,您嚇到奴婢們了。」
金敏愕然抬頭,眼中盡是疑惑,將算是心月復的三人的表情收入眼中,想了想,卻仍舊不明白,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神情嚇到三人。
然後她卻沒有時間多想,沖著春玉抱歉的笑了笑,又對著朱玉道,「朱玉,金家村認識怎麼去嗎?」。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屋外月黑風高,人際罕見,偶爾有些貓叫犬吠,然而只見金敏的屋中猛的一道人影竄了出去,疾行著消失在夜色之中。
屋里的燭光忽明忽暗,再一次映襯著金敏那張平靜的臉龐,思慮片刻,金敏便抬首道,「春玉,去把我那套郡主正服取出來。」
沒有猶豫,在春玉小小的心里,小姐的話就是對的,應了一聲之後,春玉便轉身去拿衣裳了。
「小姐,奴婢能做什麼呢……」夏雲弱弱的喚了一聲。
金敏笑了笑,「你去幫我打水,然後就洗洗睡了。」
夏雲應聲,嗅了嗅鼻子,便轉身出了屋子,開心的想著,如今自己不用再羨慕的看著小姐和春玉夏玉說笑了。
「小姐,衣裳拿來了。」春玉將衣裳鋪在床上,又問道,「頭面用什麼?」
「不用了,不用準備頭面了。」金敏隨口應了聲。
次日,天還未亮,金敏便起了身,先去了錢氏的寢室,半個時辰後便去了長公主府,就如前一天夜里對春玉所說的那樣,只發間戴了一支珠花,通身並無其他首飾。
長公主一點也沒有意外金敏的到來,金敏還未開口之際,長公主便道,「敏姐,你是來求我幫你去戰場嗎?」。以這孩子野花般的韌性與執著,這次來尋自己,定是決定去尋業兒而去,來求自己幫忙。
金敏跪拜在地,叩首了一下,恭敬道,「義母,敏姐是以您的義女興敏郡主的身份,求您幫我。」滿是期盼滿是祈求。
然而長公主根本不為所動,仍舊端坐在上首,面色平靜,眼中憐惜。在她想來,即使再擔心朱立業,金敏也畢竟是個女子,不能去戰場的!
「義母,敏姐想別的將士士兵的妻子,也一定對遠赴戰場的夫君飽含思念之情。可敏姐不敢想象,才十六歲的他尚未行冠禮,就去戰場拼命,臘月初八是他的生辰,不止生辰,還有除夕,春節,小年,元宵……作為未婚妻的我,不能陪在他的身邊,而讓他獨身一人去戰場,敏姐受不了……」金敏的哭訴著,祈求著,冷不防的說了一句,「義母,您當年也有心愛的人吧。」
長公主憤然起身,多年前的傷痛,依然歷歷在目。想要發火,想要怒斥,但是看見了面容有些憔悴,整個人萎靡不振的金敏,她的眼中的執著堅定與不退縮。當年,若是自己也能有這份堅持……
長公主點點頭答應了,親自將跪拜在地的金敏扶了起來。
她何嘗不知道朱立業還未成人便去戰場有些殘忍了點,可是這是皇帝的任命,誰都得听著啊。還有就是皇帝近來的動作愈發奇怪了,對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教導愈發嚴厲了,官員偶爾的過失也不像往常那般寬容,自己居住在宮外閉門不待客都有所听聞。自己若是私自幫了金敏前去戰場,被皇帝知道了……不,皇帝一定會知道。
長公主沉吟道,「這事,為母不能私自幫你去,必須要得了皇上的允許。」說完,長公主深深的嘆了口氣。
當金敏跟著長公主到達皇宮時,想來是因為朱立業的事已成定局,皇帝也沒有再在宮門的侍衛攔住金敏了。
見著是長公主和一身正裝的興敏郡主,侍衛趕緊恭敬的放行。
這次長公主沒有先去擺放皇後,直接領著金敏去了御書房
御書房內,皇帝比起金敏從前見面時樣貌並沒變,連神情都似從前見面時一般的溫和。或許這就是天子,雷霆雨露,皆是皇恩。在他對著你笑的時候,你根本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突然發怒。
跟在長公主身後,金敏一板一眼的行著禮,「皇上萬歲……」
長公主不需跪拜,而金敏必須跪在地上,然而皇帝這一次竟一直並未開口,讓金敏起身。
繞過書桌,皇帝靠近金敏,神色和藹萬分,卻發一聲冷笑,「你想因為你的婦人之心,讓他臨陣月兌逃?讓他放棄抱負?」
皇帝的問話近乎于咆哮,聲音極大,沖著金敏的耳朵。長公主擔憂的向前一步,皇帝卻將其瞪回,長公主無奈的停住了腳步。
然而金敏的臉上風平浪靜,甚至連眼楮都沒眨一下,靜靜的又叩首了一下,道,「皇上英明,臣女並沒有想讓世子臨陣月兌逃。」金敏的心中其實也怕,也想顫抖,可想著他是去拼命,而自己不過是被人咆哮幾句,如何能顫抖如何能退縮?
扭頭,將視線與皇帝對視,金敏道,「皇上,臣女想追隨他而去。」對視,是將自己的決心展示給他人最好的方式。
皇帝如預期之中那樣,惱怒,雙眼瞪紅,手指指著金敏,又是一連串的咆哮,「他還沒死呢,你就要殉情?朕會讓他去送死嗎?氣死朕了!原本還以為你是個好的,原來如此蠢笨!你要死便去死吧,別來礙朕的眼!你死了正好,之後朕一定替業兒尋個真正聰慧的妻子!」之後皇帝竟氣的在屋內來回走動。
呆愣住的金敏,好一會才反應過來,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之後耳邊也響起了長公主的笑聲。好像從昨天到今天,自己還沒笑的那麼開心過吧。
「皇弟啊,什麼時候您變的這麼……」長公主又笑了一通,在皇帝的怒視下,才憋住了笑意,繼續道,「不是皇弟您,是這丫頭沒說清話,她的意思是想去戰場。」
「什麼?胡鬧!簡直胡鬧!」羞惱萬分的皇帝,听了長公主的後,愕然的看了眼金敏,金敏點頭確定,皇帝立馬直搖頭的否決道。從來就沒听過有女子去前線的,甚至女子在戰場是視為不祥的。
氣氛此時已經變的融洽起來,金敏笑眯眯的道,「皇上可是開疆擴土的明君呀,您說敏姐能去,不就不是胡鬧了?」
皇帝顯然是被氣樂了,「你說的倒是輕巧,朕不會答應你的。」
「那請皇帝回答臣女一個問題,告訴臣女,為何要派他去戰場。」金敏收起笑臉,她實在不明白,為何朱立業才十六歲,皇帝就非得急于派他去戰場,為何不能等到自己與他成親,甚至,有了孩子?
皇帝被問的一愣,隨後臉上的黯然一閃而逝,背過身,挪步,又坐在了椅子上,「你回去安心等著吧,朕會派人手護衛金府的。」皇帝的臉上尷尬了一下,「為了防止,主將的首領被奸細抓住,威脅主將。」
皇帝仍不放心,又囑咐長公主道,「皇姐,你也別幫著她,打仗不是兒戲,不能幫著她去。」
這是連我偷偷跑去戰場的路子都堵上了!皇帝為什麼這麼著急?金敏抬頭雙眼緊盯著皇帝,想要發現什麼端倪,卻是一無所獲。
最終金敏原本勾勒的計劃全部泡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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