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聲音低沉且帶著悲哀緩緩的敘述著從祖母生辰被陷害,到與祖母相依為命住在金家村,到回京都的路上遭遇強盜……直到今日範氏送來的去疤藥摻雜著香灰。一件件事,只說了自己的遭遇,只說了所確定的掌握了的證據,不夾雜一絲主觀的看法。
金敏嗅了嗅了鼻子,眼楮紅腫不堪,沖著眾人福了福,「紫竹被父親一怒之下踢了一腳,可憐的弟弟或妹妹還未出世差點就沒了……敏姐自知一切緣由皆因敏姐而起,如今敏姐只求能平平安安,不敢奢望母親的喜愛。」
廳中的金敏挺直著腰桿像朵頑強的野花,任它風吹雨打,依舊綻放著屬于自己的美麗。她是沒有多大的能力,她是自保都不行,可她從沒有低頭,一直默默的承認,默默的成長,直到夏玉的死,她才發覺自己有多麼的愚蠢,才知道退步只會讓舉著屠刀的人更加肆無忌憚的殘害自己,更何況那劊子手是與自己這副身體有著殺母之仇的範氏?所以金敏不顧一切的反擊了,再精心安排的棋子起不了作用也是廢棋,所以金敏寧願失掉了紫竹,用盡骯髒的手段也要陷害範氏。
金敏的話一落,範氏呆了呆便欲沖上前去,雙手張牙舞爪的恨不得生吞了金敏,金敏絕然傲立的一動不動,任由範氏一步步靠近。
「住手!」四道呵斥響起,錢氏範侍郎金老爺範懷德,金敏詫異的看向「素未蒙面」的舅舅範懷德。
已經惱羞成怒癲狂的範氏並沒有被這四道呵斥聲制止,眼看範氏抓住金敏的胳膊便欲抽打,金老爺一個箭步將金敏摟在懷中,失望憤怒的目光緊緊盯著範氏。
「月娥!你瞧瞧你像什麼樣!」範侍郎快速拉住範氏。
此時的範氏發絲凌亂,面色猙獰,臉上潮紅,喘著粗氣,哪里還有絲毫當家主母該有的端莊威嚴?被範侍郎拉住的範氏不敢在放肆,只一個勁的恨不得拿眼楮刺死金敏。
金敏低垂的腦袋下抽泣的臉,閃過一絲譏笑,之前在院子里只剩自己與範氏兩人時,自己挨近了範氏時,用沾滿五石散的帕子揮了揮,量不多,卻意想不到的效果好。
錢氏悲哀的看著廳中的一幕一幕,深深嘆了口氣,緩緩起身,沖著範侍郎喚道,「親家公。」
範侍郎緊鎖的眉頭跳了跳,看著被自己拉住的範氏,無奈頹廢道,「讓親家母見笑了,月娥今日就跟我們回去吧,待她清醒些,再來與你賠罪。」
「不行!」又是三道制止聲響起,範氏和範老夫人當然會出聲拒絕,而另一位則是金敏。範侍郎有些詫異卻又眼中饒有興趣的看著金敏。
像是被戳穿了伎倆一般,金敏心中跳了跳,這位老狐狸真是不好糊弄,穩了穩心神,金敏面上的哀傷不變卻是多了一份糾結,猶猶豫豫道,「母親若是就這樣與外公回去了,怕是外人會說道……」
「好孩子,這是長輩的事,你無需操心。」金老爺滿含愧疚更是欣慰不已的輕聲打斷了金敏的話,在他看來,範氏不顧金府名聲的肆意胡鬧,而金敏一直在為金府著想。
錢氏閉上了眼楮,範氏是可恨,但不能讓範氏一人毀了三個孫輩的名聲,有了這樣的母親,兩姐妹難找婆家不說,毅哥更是難以出仕,範侍郎不過是以退為進,哪里會真的大張旗鼓的將範氏帶回娘家。再睜開眼,錢氏的眼中透著清明,不含一絲情感的說道,「是老身沒照顧好月娥,今日請親家來,是想向親家賠罪的,再來,月娥怕是身子還沒養好,我想著就讓月娥這段日子安心在自個院子里養著。」錢氏只是陳述,根本沒有與範府幾人商量的意思。而範府幾人見著範氏如此放肆,哪里有立場反駁錢氏的話?
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範侍郎無奈的想著,若是錢氏真的不顧一切非得替金敏討個公道,怕是月娥被休了都有可能,金敏可是正正經經的金府嫡女,況且還是長公主的義女,皇上親封的郡主。範侍郎抱拳羞愧道,「有勞親家母替月娥操心了。」又對著金老爺道,「賢婿,月娥的性子要強,還請你多包容。」
範氏固然做錯了,但是自己這位岳父可是真真切切一直在官場上照拂著自己,金老爺忙不迭恭敬的應道,「月娥是我的妻子,我定會好好照顧她的。」
範侍郎並沒有忘了金敏,帶著探究深深的看向金敏,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才能在嫡母一再迫害的劣勢中,能讓家中另外兩位當家人站在自己一邊,甚至投靠了長公主,當上了二品郡主?
感受到範侍郎的目光,金敏羞赧的沖著他笑了笑,「外祖父,都是敏姐不好……」
「是你,你這個小賤人,一切都是你設計安排的!紫竹是你的人!你和紫竹串通起來害我!」範氏再也不顧範侍郎的阻攔,大聲喊叫道,瘋顛若狂,卻是沒人再信範氏的瘋言瘋語。
範侍郎想要捂住範氏的嘴都來不及,這可是當眾辱罵郡主啊!金敏若是真的計較的話,在場的眾人都免不了上頭的一頓責罰。
金敏委屈的抽泣聲更大,範侍郎實在恨鐵不成鋼,咬咬牙,「親家母,月娥這樣子,怕是……先找人將她送回自個院子吧。」
錢氏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命力大無比的翠珠上前捂住範氏的嘴,並讓李嬤嬤配合架著範氏回範氏自己的院子,範氏帶來的紅蘭青蘭趕緊跟了上去。
範老夫人心疼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毫無尊嚴被下人架著,嚎啕大哭,「我命苦的女兒啊……」
真是婦人愚鈍!範侍郎惡狠狠瞪了眼範老夫人,範老夫人的哭聲戛然而止壓抑在喉頭之中。實在無臉面再呆下去了,範侍郎拱手道,「月娥就交給親家母了,我就不久留,這就告辭了。」
錢氏點點頭,金老爺挪動了腳步欲送範府幾人出府,卻是範侍郎擺了擺手,沖著金敏和藹的笑了笑,「敏姐,可願送送外祖父?」
「外孫女自然願意。」金敏乖巧的點點頭,便跟在範侍郎的身後,範懷德攙扶著範老夫人跟在最後。
金老爺駐步,看著一前一後向前走著的範侍郎和金敏,兩人竟有種說不出的相似。
範侍郎和金敏誰都沒有開口,似是在比較耐心,也確實是在無聲的較量,此時誰先開口便失了氣勢。
如今範氏已經被打擊到從當家主母淪落到被婆婆厭惡夫君嫌棄禁足失寵的婦人,金敏自覺自己佔足了優勢一言不發。
「敏姐,你可知道當年你母親是個怎樣的人?」範侍郎緩緩的開口道。
金敏眉頭一挑,心中不屑,想打親情牌嗎?抱歉,對我沒用。就算知道是怎樣的人又如何?範二娘人早已作古,懷念有何用,真若是想念,不如替她報了仇平了身份。金敏淡淡道,「不知,還請外祖父解惑。」
「二娘她溫柔善良不爭不搶,連大聲說話都不敢,在府中很是沒有存在感,好像她一輩子和我說過的話只有簡單的幾句問候,性子軟弱,不,可以稱得上是懦弱。」範侍郎向是沒看到金敏冷淡的表情,帶著緬懷的神色說著。
突然範侍郎回頭眼中帶著欣賞看著金敏,「但這樣的她竟生了你,滿月復才情堅強堅忍,錚錚傲骨的你,這是我意想不到的。」
金敏面上玩味的笑著,卻是快速低頭像是害羞般,「外祖父謬贊了。」
「不,我沒有謬贊,我見過你在長公主府寫的字,不論是詩還是字,都值得一句滿月復才情錚錚傲骨。」金敏玩味的表情並沒有逃月兌範侍郎的眼楮,範侍郎也並沒有因此氣惱,這樣的女子哪里是好馴服的?
金敏不再謙虛,靜靜等著範侍郎的後文。
「這樣的女子,是我的外孫女,這不是個令人值得驕傲的事嗎?」。範侍郎笑道。「而這樣的女子,若想要站的更高,不僅僅需要自身的才貌,更需要的是一個堅強的娘家做後盾。」
範侍郎停了腳步目光炯炯的看著金敏,「敏姐,你說外祖父說的對嗎?」。
金敏心中冷笑,當年範二娘可曾有人做她的後盾?而拿她代嫁之後又害死她的不就是所謂的娘家?自己被範氏迫害之際,所謂的外祖父又哪去了?害了範二娘的一生不夠,又幫著範氏一次次的迫害著自己,祖母生辰那日的毒點心,上京途中的強盜,放貓欲毀了自己容貌的丫鬟,至今身邊還沒揪出來的眼線,真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這一筆筆的債,自己必定討回來!
此時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刻,自己根本沒有資本去撼動根基龐大的範府,金敏抬頭,笑了笑,「不論如何,敏姐始終是外祖父的外孫女不是嗎?」。
「哈哈。」範侍郎顯然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捋著胡須開懷的笑著。「好,乖外孫女,日後記得常來看看你外祖母和我,免得我們兩個老人家想念。」
金敏也跟著笑了笑點點頭,算是應了範侍郎的話。
之後一老一少便不再對話,身後跟著憤恨的範老夫人和弄不清狀況的範懷德,向著金府門外停著的範府馬車走去。
「對了,我听說誠哥與你關系不錯,雖是你們兩年紀大了,但自己家親戚也無妨的。」範侍郎上馬車前又開口道。
「是的,敏姐記下了。」金敏從善如流,卻是腦中閃過那個愛笑愛鬧調皮的表哥。
待範府幾人上了馬車,金敏揮了揮手,「外祖父外祖母舅舅一路順風。」遠遠看著範府的馬車遠去,金敏知道,只要範府不再幫著範氏,範氏便是完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隆重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