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比敵人火力還精確的是友軍打過來的炮火。
先是一陣「吐吐吐吐吐……」的12.7毫米加特林機炮的掃射聲,然後兩架MI-24雌鹿武裝直升機從山谷盡頭一千米的高空轉身,正在他們轉身的時候,從他們剛才過來山背後,又躍出4架MI-24雌鹿他們機身下的57毫米炮管吐出粉紅色的煙霧,山谷里到處爆滿粉紅色的輕霧。一股刺鼻的氣味彌漫在山谷中間。
「嗨,這群笨蛋他們知道他們在干什麼嗎?他們這是叛國,我要一定要把他們送上軍事法庭,不,我要把他們送到肅反委員會打大牢!我保證!」安東希中士非常憤怒的揮舞著拳頭對著空中在肆虐的發揮著直升機的戰斗性能的空軍。
「他有那個能力」伊萬諾夫上校悄聲說。
「我想我們可以打道回府了,」瓦西里少校痛苦的捂著臉蹲下。
「真主啊!請你指引你的子民吧!」卡西姆上尉月兌掉軍帽,掌心向上,朝著天空跪下,絕望的說。
我看到那些到處跑,找地方躲藏的阿富汗民兵無疑成為吸引火力的「磁石」,一具具尸體被從地上炸起來,在空中翻騰,然後變成零件散落在山谷中,散落在他們月兌下長袍的兄弟四周,他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盟友的飛機會把炸彈發射到他們頭頂上。
「你救了裝甲營,讓他們能夠擊敗敵人,我的同胞卻要把他們從軍隊的建制上抹去,以裝點他們空白的軍服前胸,讓那些花團錦簇的勛章和綬帶給人們帶來一種激動和情緒,卻沒想到染紅勛章和綬帶的血是那麼的鮮艷,那麼的濃!」安東希中士握著拳頭冷靜的像個詩人。
「是的,這也有你的功勞,不過我看這樣的鬧劇將會頻繁上演,你們沒有聯絡過嗎?」我靠在牆壁上無奈的望著那些被火炮打得肢體殘缺卻沒有死亡的士兵痛苦的朝我們爬過來,他們有的爬了很遠,有的卻只爬了三兩步就被再次炸飛。還有的人就像被冰凍住一樣,還保留著想要奔跑的起步姿態,有的握著槍蹲在那里望著前方,面色從容。有的在裝甲車里的士兵就像睡著了一樣躺在翻到在地的車廂門口。他們或許想要爬出來,但是沒有給他們時間,他們就立即死亡了。
我看的心有余悸,蘇聯人太可怕了,如果在越南他們用這種東西對付我,或者是我的外籍作戰兵團,那我們根本沒有地方可躲。幸虧我沒有遭遇過這種情況。
我不禁要思考我以後的出路了。是不是這個任務結束了,他們就會放我回去,蘇聯人可靠嗎?我可以逃,但是這是阿富汗,我沒有經歷過這個山地和無人絕地,戈壁沙灘佔全國五分之四的作戰環境,這次出來對于我是一種歷練,是經驗。理論方面憑著我二十一世紀人的靈魂記憶,我可能不輸于任何一個將軍,但是實戰方面,我只有叢里作戰的經驗,而沒有千里戈壁,四處高山,大裂谷的環境實戰經驗。我考慮我是不是要和蘇聯人一直學習到一九八九年他們撤軍的時候。
我能活著到那個時候嗎?
而且在作戰的時候,我必須把思強救回去。心頭有顧慮,會讓我做出危害我生命的決定,我能活到現在,還不是因為我始終處在一個人單打獨斗,沒有顧慮的環境嗎?
我又想到黃海兵他們,我發過誓,一定不會丟下他們的,但是他們已經被蘇聯人帶走快兩年了,我必須把他們找回來。
越南,我還會回去,但是那時候我所面對的又是怎麼樣一個國際環境?
「上校,我們的電台在哪里?」我問。
「全被擊毀了,我們所有的裝有電台的車輛都被擊中,擊傷,電台壞了,我嘗試著讓通信兵去修理,但是現在,沒有任何希望了」伊萬諾夫上校看著遠處他剛才乘坐過來的「敞篷」坦克,那上面他的通信兵抱著電台就像睡著了一樣。電台也冒著火花,大概被機炮直接擊中,沒有解體已經算是奇跡了。
「尼古拉少校有單兵電台,他們去追擊撤退的游擊隊了」瓦西里少校插話說。
「那就派兵去找,找到那該死的電台,讓這般雜種離開這里,」安東希中士非常激動的說。
「不用去了,他們的彈藥不多了,馬上就會撤走的」伊萬諾夫上校看著在空中肆虐的六架武裝直升機MI-24雌鹿,說。
「阿富汗游擊隊會不會回來?」我擔心的問。
「他們不會再回來了,我了解他們」一個特種兵說。
「但願,如果這時候我們再遭到游擊隊的攻擊我想我們晚飯就要到伊斯蘭人的寺廟或者是土屋里去吃了」安東希中士苦笑的說。
「或許更糟糕,我們會被他們丟到戈壁灘上喂狼,或者被夜晚的寒風凍成冰雕」那個特種兵說。
「戈壁灘的夜晚很冷嗎?」我問。
「是的,我和尼古拉少校已經和阿富汗人打了一年的交道了,經常會露宿戈壁灘」那個特種兵說。
「那要怎麼預防呢?」我虛心的問。
「任何時候都不要自己受傷,否則你不會活著走出戈壁灘,你的鮮血會引來狼」特種兵抬頭望著藏身地的穹頂說。
「嗯——」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嗨,我想我們這里唯一的一個士兵就是你了,鮑里斯下士」瓦西里少校若有所思的說。
「長官,我現在出去只是送死,他們可能彈藥不夠了,會優先打活動的目標」鮑里斯下士非常吃驚的望著瓦西里少校說。
「鮑里斯你沒得選擇,」伊萬諾夫上校看著鮑里斯下士堅決的說。
「現在他們沒有目標了,你看大家都躲藏了起來,他們不會飛的這麼低的,這個山口太狹窄了,旋翼產生的氣流會噴到山壁上,然後吹進發動機,他們會墜機的」鮑里斯下士驚慌的說。
「要麼我們以抗命處死你;要麼你被直升機打中;要麼你找到尼古拉少校,趕走那些該死的‘蒼蠅’,拯救這里所有的幸存者,你會獲得勛章,你的母親會以你為榮,鮑里斯,這在俄語中不就是為榮譽戰斗的意思嗎?」瓦西里少校接著說。
「我不屬于你們指揮,我屬于安東希中士指揮」鮑里斯望著冷眼旁觀的安東希中士。
安東希中士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說話更有底氣,眨了一下他那深棕色的眼,低頭悠悠的說,「鮑里斯,他們雖然是坦克指揮官,但他們是這里軍餃最高的,根據戰場紀律,他們有權做出決定,我無法做出違反他們決定的選擇,我只能保留意見,雖然你是步兵,而且是暫時歸我指揮的特種兵,但是我們現在決定這里的一切,決定我們的生死,我沒法幫到你,如果有選擇,我只能說,我陪你去」。
「我也希望我能去」我說。
「教官你不能去,听說你的孩子還在營地」安東希中士看著我說。
我能從他眼里看到對我的尊敬。我知道他在提醒我如果我走了,超出了蘇聯人的監視範圍,他們會懷疑我和阿富汗游擊隊接觸,而且今天阿富汗戰場上出現了中國人的影子,他們就更不會放我離開部隊的視線了。這種事情只有安東希能決定,他始終不離的跟著我,我不知道他為了什麼。難道是因為我兩次救了他,還是因為我能在危急的時候,給蘇聯士兵以希望。
「我決定鮑里斯下士一個人去,帶上武器,別被游擊隊抓住」伊萬諾夫上校說。雖然他之前說要交出這里的指揮權,但是在沒有離開之前,他始終是這只部隊的最高指揮官。
直升機在鮑里斯下士出發後不久就飛走了。我們又等了半個小時才出來。
「啊——,嗯哼——,嗚嗚」尤里希中尉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抱著我的腿,把鼻涕和鮮血抹在我的褲子上。
「惡心——」我十分反感的一腳踢飛了他。
「我看他回去以後做不成外交武官活著參贊了,後半生可能在精神病院度過了」伊萬諾夫上校叼著一只玉米芯做的煙斗,裝甲兵的帽子被推到額頭上方,被風鏡卡在腦後,露出一頭地中海式的禿發,幾根黃色的毛隨著山風站立,就像被驚嚇過度一樣。
「你怎麼知道他回去做武官,你偷听我和安東希他們的談話?」我模著被尤里希中尉掐疼的腿。
「我剛好路過」他笑著說。
「老狐狸」我輕聲嘀咕。
「國家安全保衛局的特工無孔不入,」他也小聲嘀咕了一聲,眼楮卻看著剩余不多的裝甲兵和步兵把一具具保留著死前動作的尸體從岩石下,山峰里,裝甲車,坦克車里,抬了出來。
「好厲害的化學武器,那麼快就能置人于死地,人連逃離都辦不到,死前很安詳,就像睡著了一樣」我也看著說道。
「我們叫他‘昏睡死亡’毒劑」伊萬諾夫上校說。
「是嗎?這在你們那里很普通嗎?,我記得這些殺傷性的化學武器可是受到國際社會監督的,你們會受到指責的,別告訴我你們說這只是一起事故」我憤慨的說。
「今天晚上就會有部隊來處理這里的一切,明天阿富汗還是阿富汗,我們將出發消滅‘阿拉’們」伊萬諾夫上校說。
「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