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二十一年,七月初十夜。
此時的乾清宮一片混亂,太醫院的眾太醫忙的團團轉,不時有宮女太監匆匆而入匆匆而出。此時朱佑堂,靜靜坐在朱見深的床邊,眼前的成化帝氣若游絲,就好像燭台上搖擺的燭火好似隨時就會熄滅。
乾清宮外全是聞訊入京的各地藩王,和武戚勛貴,六部之中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員,眾人鴉雀無聲,全都默默的注視著宮殿門口處匆匆而行的宮人,也許明日太陽出來的時候大明會迎來新的一天。本來氣若游絲的朱見深突然重重的咳嗽了幾聲,慢慢的睜開了眼楮,示意將他扶起來。一旁的朱佑堂趕緊上前,將他扶起來,在身後加了軟枕。
朱見深眼神復雜的看了眼眼前的太子,嘶聲說道︰「傳……傳內閣大學士及六部尚書覲見。」
說完這幾個字,朱見深積攢了半天的力氣好似用去了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氣。朱佑堂見狀,抓起朱見深的左掌與右手相對,緩緩的替他輸了一道真氣續命。
有了這一道真氣相助,朱見深臉色立見紅潤。朱佑堂緩緩的收功,他知道眼前的人已經到了回光返照的時期,現在全靠自己一道真氣支撐,等真氣一散,朱見深必會駕崩。收拾心情朱佑堂輕聲說道︰「父皇,您歇會兒,兒臣去叫他們進來。」
朱見深擺擺手示意他去,朱佑堂起身替他掖了掖被角,轉身向外走去。一步邁出乾清宮殿門,朱佑堂就感覺本來集中在殿門的視線一看到是他,全都低下頭去。看了眼滿朝文武,朱佑堂的目光落在前排的幾人身上︰「皇上口諭,內閣大學士萬安(紙糊三閣老)劉珝(紙糊三閣老)劉吉(紙糊三閣老),吏部尚書︰殷謙,禮部尚書︰周洪謨,兵部尚書︰張鵬,刑部尚書︰張 ,工部尚書︰王一夔,即刻入內面聖。」
「臣等遵旨。」說完以首輔萬安為首,各人尾隨朱佑堂魚貫而入。來到朱見深的床前,此時他身下是厚厚的被褥,頭下墊著高高的棉枕,身上蓋著兩層輕柔的錦毯,一雙眼楮半睜半閉地斜躺著,原本眼楮此刻早已顯得有些渾濁了,原本豐潤的臉頰此刻已是凹陷了下去,顯得顴骨高了許多,臉上有一絲不太正常的紅潤,一部白美髯梳理得整整齊齊。
朱佑堂及朝臣們走進了大殿,「兒臣(臣)等見過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朱見深只是靜靜地躺著,什麼話都沒有說,若不是錦被因呼吸而輕微地抖動著,真讓人懷疑眼前的成化皇帝是不是已經龍馭賓天了。
朱見深只是抬了一下眼皮,看了看眾人,喉頭一動緩緩說道︰「周愛卿,你來宣讀,遺……遺詔。」周洪謨站起身,走到朱見深的床邊,朱見深從身側拿出一個錦盒,將它顫抖的遞到周洪謨手上,交到他手上後,好像氣力用盡一般,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周洪謨並沒有馬上宣讀遺詔,而是走到了朱見深的榻前,躬身道︰「聖上。臣……」朱見深此時已經蓄了很久的力,勉強抬了一下手。打斷了周洪謨的請示,嘴唇哆嗦地吐出了一個字︰「宣。」話音一落,臉上剛才還有的紅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灰白,手無力地落了下來,立時沒了氣息。
「聖上。」
「父皇。」
「快傳太醫。」
乾清宮亂作一團,太醫將朱見深圍城一團,最後由太醫院院判直起身悲嗆地嚎道︰「聖上……聖上薨了。」霎那間大殿中悲聲四起,聲音傳出殿外所有的人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都哭成了淚人兒。周洪謨沉著聲道︰「止哀,太子各位大人請跪回原位,下官奉大行皇帝遺命善後,此刻先將大事定了。」打開錦盒,取出其中的聖旨,看著眾人︰「奉聖上旨意,現宣讀遺照,爾等跪听宣讀。」
待朱佑堂領頭跪下後,周洪謨不疾不徐的展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詔曰︰皇太子朱祐樘人品貴重,躬孝仁愛,必能克承大統,著傳位于皇太子朱祐樘,欽此!」周洪謨手捧遺詔︰「止哀,請聖上出來受群臣參拜!」
沒有絲毫猶豫,朱佑堂起身,慢慢地走到周洪謨的身前,雙手接過周洪謨手中的那份遺詔,轉過身來,面對著群臣們。也不開口說話,面色沉穩已極。「臣等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三呼萬歲之聲在大殿中回響了起來。
殿外的無論是藩王還是勛貴亦或是朝臣,全都恭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第一縷陽光自東方緩緩升起,照亮了乾清宮,照進了紫禁城,照亮了京師,也照亮了大明的天下。
黑木崖
東方白坐在案後,將手中的信報緩緩的放下。上面寫道︰成化二十一年,七月初十。成化帝駕崩,廟號憲宗,謚號繼天凝道誠明仁敬崇文肅武宏德聖孝純皇帝,葬茂陵。太子朱祐樘即位,十日後登基,改明年年號為昭武是為昭武元年。
「他就要登基了,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不好。」東方白正在自言自語,忽然外面有人進來通報。「稟教主,聖姑回黑木崖了。」「哦?」東方白站起身「她還敢回來?」雖然心中疑惑但還是對那人說道︰「帶她來見我」「是。」
不一會,任盈盈便被人領了進來。「東方叔叔!」任盈盈對東方白叫道。「盈盈,你最近可是很活躍啊!你爹從療養的別苑里逃出來了,你知道嗎?」東方白似是漫不經心的說道。任盈盈微一躊躇,隨即說道︰「盈盈不知。」
東方姑娘冷笑道︰「你不知道?你以為你聯合令狐沖、聖教叛徒向問天救出你爹之事能瞞得過我!你膽子不小啊!還敢上黑木崖來!」既然被揭穿了任盈盈索性也就大方承認了︰「沒錯,我爹是我救的。」東方白看著任盈盈幽幽的說道︰「你小時候我待你挺好的,你現在越來越不乖了,你說說,這些年叔叔待你如何?」
任盈盈一愣,低頭說道︰「叔叔待我很好。」
「當年,我奪了你爹教主之位,除了一半是不得已而為之,另一半也是為了我日月神教著想,這些年我讓他在西湖之畔安養天年。常言道︰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西湖風景,那可是天下有名,我讓他在西湖養老,這樣不好嗎?」東方姑娘看著任盈盈的眼楮說道。
任盈盈當即跪下說道︰「可我爹被困了十二年,他很痛苦!」「哼!如果我不讓江南四友給你爹送水送飯,他早就死了,還說什麼痛苦!」東方白看著跪在地上的任盈盈冷冷的說道。這時,從任盈盈身上掉出一張紙。東方白一皺眉,先任盈盈一步搶過紙,打開一看,當即一愣,卻是一副畫,看到畫中人,嘴角一勾,說道︰「令狐沖?你畫他做什麼?你喜歡他?」
任盈盈一愣,但並沒有回答東方白的話。
「叔叔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他畢竟是你爹。你救你爹的事,我可以不追究。從今以後你不準踏入黑木崖一步,日後如果再敢擅自上崖別怪叔叔不講情面,你走吧。」說完東方白不再看她。
等任盈盈離去後,東方白回身拿起那封信報︰「看來我要去京城一趟了,你登基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錯過。」說著嘴角劃過一絲淺笑。
ps︰本來和昨天那章是一章的,我看內容太多所以分兩半了,不過這樣也還好了。這章是過渡,馬上進入江湖劇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