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著他那張張狂的臉,問道︰「什麼消息?」
「邊關的消息。」男子絲毫不隱瞞,在她面前,他永遠會做到最坦誠,從不會隱瞞。
「邊關的消息?」血月輕輕的念著這幾個字,忽的眼楮一亮,「你們居然沒有向我稟告這件事,就自己擅自主張了?」
「抱歉,沒告訴你這件事。不過氿泉說了,這件事我們能辦到,你一點都不用操心,只需靜等結果,相信結果出來的時候你會滿意的。」
「算了,事已至此,我也沒必要再計較什麼,只是,沒有下次!」她要的更多的是結果,不是過程,只要結果成功就好,過程不重要。
說完,兩人一時之間居然無話,靜謐的環境讓空氣變的越發的稀薄而寒冷……
殤衒看著女子背對著他那似乎越發的瘦削的身子,即使被厚重的衣服裹著,可是他卻能一眼的看見她瘦了。
「你……現在怎麼樣了?在公主府邸住的可好?」久久,這兩句本屬于平凡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給面前的女子听,卻是那麼的難,就像跋涉了千山萬水來來到這里。
「一切安好。」女子淡漠的語氣如空氣中的冷氣般,可是听在男人心里,卻泛起一絲絲的甜膩,至少,她沒有呵斥他問了不該問的,有這點他就很滿足了。
這個女子,他似乎認識了很久了,可是待人一直冷冷的,不愛說話,永遠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使是他,或者是氿泉,甚至是子裳和木槿,她也是喜歡這樣的語氣。
當然,他們即使是這樣也比那些陌生人好那麼一點,這已經算是大不同了,至少,在陌生人面前,她恐怕一句話也不會說。
兩人話沒說多,時間匆忙,說了些重要的事,便早早離開,等人追來這里勘查之時,已經沒了人影。
不過幾天,整個皇宮還沒從太子的死緩過勁來,卻又突然傳來一個消息,讓皇帝直接病倒在床上無法起身。
邊關突然來報,就在太子府出事的那天有接近一萬大軍一夜之間秘密中毒一般,神智不清醒,而且似乎有蔓延的趨勢,而所有的糧草也被盜了。
他們懷疑,是鄰國做的事,只是,究竟是哪個國家卻不知道。
西秦國北部相鄰著三個國家,相交都一般,多年來沒來往,卻也沒沖突,那個地方一直是守的最弱的,因為鄰國對西秦國沒壓力,自然士兵減少了些。
而且那里的人常年生活的安和,個個已經習慣了那種懶散的性格,沒想到安逸的生活卻讓這些士兵一下子沒有防範,連這是怎麼一回事都不知道。
有軍醫檢查,發現這些士兵似乎是中了一種夢魘之癥,似毒不是毒,究竟真正是怎麼回事,卻無人知道。
听說,那晚上有人听到動听的琴聲,然後所有人都想出來看看這動听的琴聲是出自哪里的,哪曾想,卻得上了這種夢魘之癥。
一夜之間,所有人都得了這種夢魘,仿佛生活在夢中,獨自一個人。
他們就這樣一點點的等死,等他們慢慢的身體機能消耗,就能死去的。
有人說,那彈出來的琴聲一定是出自血月之手的,有人聯想到一個多月前的夜晚那一次次的滅門慘案就是出自這位神秘殺手之手的,甚至有人將太子府的事和血月聯想在一起。
只是,邊關和京城相差十萬八千里,血月根本無法在瞬間到達邊關,這說明,血月不是一個人,而有可能是幾個人,甚至是一個團伙一個組織。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皇帝拍打著床板,大發雷霆,「血月究竟是何人,為何處處和朕做對,和西秦國作對,他們想做什麼?啊?他們這是要干什麼啊?」
「皇上息怒,當心傷了龍體。」一旁的福公公小心翼翼的說道,卻還是止不住皇帝的惱怒。
「去,把睿王爺丞相以及內衣侍衛長還有秦將軍何將軍都給朕叫來,朕有事要和他們說,咳咳,快,咳咳……」
「是,皇上。」
不過一陣,幾個被召見的人便陸續趕到,南宮澈是最後一個趕到的,到的時候已經看見皇上的寢殿里已經站滿了人。
皇帝大致把事情和這幾個人秘密說了一陣,分配好了各自任務便讓他們退下。
皇帝讓秦將軍去邊關看看怎麼回事,而南宮澈和何將軍則一起查處殺死太子府一家以及血月這個團伙的人,丞相負責主持大局,別動搖了整個朝廷。
南宮澈回去的時候一路想著皇帝的話,他說,血月劫了邊關糧草,將一萬多名士兵困在夢魘之中無法出來。
听聞血月殺人的時候都是喜歡先彈唱著一首美妙的曲子,然後迷惑他人心智再將人殺了,可是,邊關那些人雖然听到了聲音,卻沒有死,而是中了夢魘。
他不知道血月是不是真的有這個本事,除非,血月有好多個,或者,是有人在栽贓嫁禍冒充血月。
他來到公主府的時候,安寧公主正在院子里泡著一壺好茶,茶的熱氣裊裊升起,她今天身披一件白色的狐裘,里面卻穿著一身紅艷的鳳凰涅槃圖的冬裝,正是這兩天她讓人做的。
明明白色和紅色顏色相差太過遠,可是周圍因為下著雪花,倒襯托她如一朵立在雪中的血紅的徘徊花,美麗妖艷卻帶刺。(徘徊花,俗稱玫瑰,又叫離娘草。)
「王爺你來了。」今日的安寧公主語氣微微有些淡漠,可是今天南宮澈卻感覺不一樣。
南宮澈愣了一下。
看著這個將要成為他的王妃的女人坐在家里,像是在等著他歸來的場景,南宮澈又一絲恍然,又有一絲的茫然,這一切,太不真實了。
「嗯,兩天沒來看你了,心兒這泡的是什麼茶?」說著,南宮澈慢慢走近
「霍山黃芽茶,這茶一般是在谷雨前後二三日采摘最好,而且只摘取其一芽一葉或者一芽二葉,你看,它的外形條直微展,勻齊成朵,形似雀舌,女敕綠披毫,喝起來,味道鮮醇濃厚,回味多甘,它的香氣清新持久,湯色黃綠清澈明亮,這霍山黃芽茶可是品茶中的上品。」
她似乎對茶很有興趣,講的頭頭是道,解釋了全程,也未曾正眼看過南宮澈一眼,只是一個人沉浸在泡茶的樂趣當中。
南宮澈只當她還在為那天晚上的事不悅,似乎對她這般的態度很是習慣。
「哦?沒想到愛妃懂的茶道那麼多?」南宮澈朝著她的身邊靠近,語氣也軟了幾分。
「略懂罷了。」
不多說,南宮澈上前,端起一杯她剛倒的茶喝上一口,只覺得這茶味清甜帶甘,醇厚的茶香在貝齒之間縈繞著,張開他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整個人,似乎就浸在這茶香中,讓人回味無窮。
「果然是好茶,沒想到心兒懂的東西那麼多。」
血月一听,卻笑了,「在這樣的亂世中,懂得一些東西總比什麼都不懂的好,不然,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她記得,曾經,很久以前,也有一個人最是喜愛著黃芽茶,而她,也在這樣日復一日的燻陶中喜歡上了這茶,即使在後來,她也是一直品這茶,每一次,她總能品出不同的味道。
「本王也愛喝這個茶,從小就喜歡。」
當——
只見血月倒茶的手突然一抖,壺口踫到杯沿,滑了一下,滾燙的茶倒灑了些出來,南宮澈將她的細微表情收入眼中,伸手緊張接過她的茶壺,「心兒小心點,還是本王來。」
兩人手接觸那剎那,血月只覺得這個男人伸身上的一股氣在往她心口傳來,連忙松開,南宮澈還沒接穩,便听見啪的一聲,紫砂壺掉落在地上,碎成一片,而那精心泡出來的茶水,濺落在地,有幾滴還滴在了血月的鞋子上。
血月看了一眼那茶水以及那灑出來的茶葉,低著頭,神色不明,語氣往常,「真可惜了一壺好茶。」
說完,她卻已經起身和兩個婢女一同進了屋內。
南宮澈盯著那地上碎成一片片的砂瓦片,總覺得血月今天有些怪怪的,剛開始怪,後來的舉動更是怪,為什麼她听見他也喜歡這茶的時候會有震驚的感覺?這里面究竟藏了什麼?
良久,撿起地上的一片砂瓦片,他起身進也進了屋里,外面實在太冷了,天氣冷,人心也在冷,不管怎麼捂也是不熱的。
「今天皇宮有了一個新消息,你想听嗎?」
「不管什麼消息,我不感興趣,以後這些事都不要告訴我,我不是很想知道听。」不是不感興趣,是她已經知道了,所以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就算她不知道的事情,她也不需要從南宮澈的嘴里知道些什麼?要什麼她都可以自己去查,而不是听他在這里說。
她知道,南宮澈已經知道了她對皇宮的排斥,甚至是對整個朝廷的排斥。
「那假設是有關心兒你的,你會不會感興趣呢?」南宮澈走近,手抬了起來,血月身子突然一轉,避開他的手的踫觸。
他在猜測,雖然不一定能知道,但是只是試試。
「和我有什麼關系,心兒不過只是個從南蕭國嫁過來的公主,皇宮能有什麼消息是和心兒有關的?王爺你的假設不成立。」血月淡淡的語氣,眼楮的波動沒有絲毫的改變。
南宮澈注意著她的每一個表情,知道她現在表現出來的近乎是最真實的一面,他想,要不是她真的就不在意,那麼就是她太會掩藏了。
他沒有馬上的回答她,而是坐了下來,朝著木槿子裳道︰「給本王沏壺好茶,拿點水果糕點。」
木槿子裳看了血月一眼,抿著唇只好點頭離開。
「現在只剩下我們夫妻倆,本王告訴心兒一件大事。」
夫妻?
血月抬起頭︰「王爺這句夫妻說的有些早了,等再過兩個月後吧。」
「呵呵,本王想著提前適應,心兒若不介意,我可以叫你愛妃的,心兒也可以叫我的名字,不必王爺王爺的叫。」
我介意!
「還未成婚,王爺這樣叫心兒,心兒有些受寵若驚,其實比起冷冰冰的王妃的名號,心兒更希望別人能叫心兒的名字的。」主要是听見你叫絕的惡心罷了。
「呵呵,原來如此,不過心兒讓我叫你名字,心兒又怎麼能一句一個冷冰冰的王爺呢?你可以叫我澈的。」南宮澈靠了過去,血月卻忙著閃人,不想讓他的氣息靠近著自己。
只要南宮澈氣息一靠近,她就感覺自己會神經錯亂,腦子有些停機。
「澈?想必很多女人都在心底里叫著你的這個名吧,心兒還是不要落入俗套,叫王爺南宮可好?」主要是澈顯得他們太親密了。
將手放在炭爐上去,一雙凍僵的手似乎終于有點知覺了,只是那冰冷的感覺還是襲進身體深處。
「嗯,甚好。」南宮澈點點頭,隨後才問道︰「你知道最近北部的邊關一萬多的大軍無故中毒神志不清嗎?听說那夜士兵听了一首很好听的曲子就這樣中毒了,你知道嗎?」
血月手還在炭爐上面烤火,眼楮卻突然直視著他,「心兒怎麼知道?」
她說話的語氣很慢帶著濃濃的輕蔑,看著南宮澈的臉慢慢的出現了微笑。
很顯然,南宮澈是在試探她。
「本王只是和你說說,不想讓你沉悶。」南宮澈突然起身靠近,盯著她的眼楮,兩人鼻與鼻之間不過一張紙的厚度的距離。
這幾天來,其實南宮澈一直覺得這個王妃給他一種熟悉感,卻又想不出,最後,他想起那個只交過一次手的血月身上,只是,當時血月一雙紅色瞳仁,面具下不明的容顏。
而安寧公主有著傾國之貌,氣質卻和血月很像,就是沒有那晚他看見的那種紅色的眼楮,所以有些東西他還是不確定。
「那好,現在王爺已經告訴心兒了,我也不悶了。」
她毫無溫度的聲音,南宮澈听的一陣納悶,怎麼她就不會有一點的震驚或者恐慌呢。
他不知道,不是血月沒有,是這件事她本來就已經早早知道,而且,十年的地獄式的生活,已經很少有事情可以震驚的到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