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即偏開腦袋,抽出枕旁包袱里的精鐵折疊棍,一個側身翻下床來,拉起對面床上的陳良退到櫥櫃旁邊,打開櫃門躲在後面。只听得嗖嗖的破空之聲不絕,窗外的冷箭不停的射在驛館房間的木制家具上,發出釘進木體的聲音。
一輪冷箭過後三個黑衣人越窗而入,為首的蒙面人長劍橫立一個騰空下劈便將櫥門斬成兩段。
我出其不意的揮出精鐵折疊棍擋住蒙面首領的長劍,硬是將他的長劍擋回,連帶那人後退了幾步。
「提防那小子,活捉大魚。」黑衣人首領站定甕聲甕氣的對手下說。
他身後兩名蒙面手下一起向我沖過來,都是長劍在手,身法敏捷,劍式靈活多變。我亦是使出少林的伏虎棍法,精鐵折疊棍舞得滴水不漏,直將二人逼得連連後退。我心知這些人是沖陳良而來,擔心蒙面首領使計讓手下將我引開而趁機帶走陳良,因此我也不得使出殺招離開陳良太遠。
「我不管諸位何門何派,只是奉勸幾位速速離開,不然小爺就要下殺手了!」我目光凌厲的瞪著被我打得連連後退的三人。
不料此時後窗一聲巨響,又一名黑衣人破窗而入,長劍直指陳良面門。我迅速回身甩出鐵棍擋開那名黑衣人的偷襲暗劍,卻左臂吃痛被剛才蒙面頭領的長劍劃出一道傷口。
四人見我剛剛猝不及防又受了傷,一擁而上。我帶傷以一對四還要顧及身後陳良的安慰,著實吃力。
正在奮力招架的關鍵時刻,身後陳良喊道「鯤鵬俯就,點他中脈下穴!」
我想都沒想就使出鯤鵬俯就,雙腿凌空一個展踢踹開兩名黑衣人,鐵棍直搗黑衣頭領的中脈下穴。
一聲悶響過後,黑衣人頭目連同兩名手下一起倒地,另一名黑衣人見我一招放到了三個人當時就愣住了,回神後立刻扶起老大。
蒙面首領扶著那小弟低喝一聲「撤!」四人便一起越窗而出。
我快步走到窗前,親眼看著四名黑衣人消失在視線中方才罷休,此時便覺得手臂有痛感傳來。陳良點亮房中燈盞,我才看清左臂的劃傷。傷口不深,卻流了不少血,左臂的衣襟已然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陳良拉我在燈下坐好,我擺擺手說沒事,然後從包袱里抽出一卷繃帶跟一瓶金瘡藥。成日里走鏢出門在外,這些東西肯定不會少準備。
我拔開金瘡藥的瓶塞,接過用力過猛,扯動了左臂的傷口,疼得一撇嘴。陳良立刻接過金瘡藥道「我來。」
我一只手本來也很難給自己包扎,既然他要幫我我也就沒有推辭。
陳良微涼的指尖觸踫到我傷口周圍的肌膚,輕輕的涼涼的,我覺得仿佛傷口也不是那麼痛了。他將金瘡藥小心的灑在我的傷口上,我抿著唇,皺眉,手指輕顫,疼,但是可以忍。
陳良看我一眼,有些不忍問「很疼?下次準備天香玉露膏。」
我無奈的笑了「那個很貴的,我不怕疼,但是也沒厲害到一點反應都沒有的地步。」
陳良大概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微笑了一下就去拿繃帶,然後半蹲著身子扯開繃帶。
見他低眉凝神為我包扎,又想到他剛才還口氣那麼決絕的對我說話,忽然就忍不住微笑起來。
「你這個人,怎麼那麼矛盾呢?」我低頭看著他半開玩笑的說。
陳良不回答,依舊專注的包扎我的傷口。
「你總是壓抑著自己的情感嗎?不開心也不說話,難過也不說話,高興的時候也不表現,是這樣嗎?」
陳良抬頭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神那麼干淨,眸子在燭火下晶亮如星,可惜只是一瞬間就繼續低下頭去專心處理我的傷口。
也不知道什麼原因我這時的心情就然是出奇的好,雖然陳良不理我,但我就很想跟他聊天。
「你都二十三四歲了吧,怎麼還不娶親呢?」我樂呵呵的問他。
不料想陳良用力一登繃帶,疼得我呲牙咧嘴。他用剪刀剪下繃帶扎好,起身淡淡的瞟我一眼便轉身朝床的方向走過去。
他這是要睡覺啊,我靠,這麼不待見我剛才還那麼溫柔的給我處理傷口,矛盾的老男人。
「經歷了黑衣人夜襲你都睡的著啊,聊聊天啊,說說為什麼不娶親呢?你家里不管你的親事?」我死皮賴臉的問。
陳良站在床邊頓了頓,並未回頭,淡淡的說「就像你說的那樣,我連喜怒都不能自己決定,何況其他的事情。」
說罷便側臥過去,不再理我。剩下我一個人坐在桌邊,莫名其妙的感覺自己好像又說錯了話。
「師哥你們還不睡呢?……」小師弟打開門話還沒說完看到滿屋狼藉的樣子呆住了「怎麼回事?我就肚子疼蹲坑蹲的久了一點,你們這里怎麼就……」
我見小師弟站在門口便把剛才經過的事情告訴他,小師弟听罷也不太驚惶,干鏢局這行這種事早在我們的預想之內,只不過沒料想平靜的走了那麼久殺手來的這樣突然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