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公子是在下的至交,住在這齋後的樓中。」季舒雲給葉清塵解圍,葉清塵看著他白皙的俊臉,撒謊竟然不臉紅。
「此話怎講?」說話的是剛才說葉清塵應該再下冷宮的男子。
「公子因何認為當今皇後娘娘應該再入冷宮一次呢?」葉清塵說道。
「她陷害忠良,文公子學富五車,是為國家棟梁之才,怎能因其貌丑便貶官呢?」男子冷哼道丫。
榜眼名叫文軒明,為人忠厚誠懇,深得人心。
「敢問這位公子,你可親眼所見皇後娘娘陷害忠良?你且來說說,她是如何陷害的,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怎麼陷害的文公子。」
葉清塵冷聲質問,這髒水她才不要無緣無故地任他們潑,明明她才是無辜的那個。
「哼,看你這樣,定然是葉家的走狗,不然為何維護那個禍水皇後?」男子被堵的啞口無言,一時之間口不擇言媲。
「這位公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無話可說也不能人身攻擊,你不為自己留點口德,也得為家人留點吧!」
一位男子搶先說道,葉清塵目光所及這位替自己說話的男子,頓覺有些熟悉。
腦中一閃,游明。
倒真是有緣,看他的樣子似乎也是記起了自己,葉清塵看向他的時候,他便相回了一禮,眼中充滿感激。
「榜眼被貶與皇後有關,這確實是真,公子又當如何解釋?」期間一直坐在座位安靜聆听的白衣男子發了話。
葉清塵看這男子氣度不凡,問題也一針見血,「耳听為虛眼見為實,而有的時候連眼見的都不一定為實,更何況你們並未見過。」
說完葉清塵走到男子面前,拿起他手邊的一碗茶。
「這茶現在在我手中,剛才公子也喝過,那我若是口渴喝了這杯茶,而我喝了茶之後踫巧月復部脹痛。
「依著公子只看結果的邏輯,那是不是證明我月復痛與喝這茶有關,而這茶是從你手中得來,也就是說你要害我啊。」葉清塵緩緩說道,句句鏗鏘有力。
「……」
「哈哈哈哈,好了,清兒,他怎麼敢害你,別鬧了。」
正當二人陷入僵局,這時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從後堂徐徐走出來,略帶寵溺的口氣會讓人覺得他對「清兒」寵愛有加。
在場眾人少部分見過當朝皇上,此時見到來人都跪了一地,連呼萬歲。
「繼續說吧。剛才不是還說得起勁?此時對著她本人你們大可以暢所欲言,朕準你們無罪。」東方辰奕一副看熱鬧的表情看著這些人。
葉清塵捏緊小拳頭,這人愛看耍猴戲的惡趣味又來了。
「這位就是皇後娘娘。」東方辰奕又甩出來一句。
果不其然,這句話頓時引來眾人一陣唏噓驚嘆,而游明的眼中則閃過一抹驚詫。
眾人又呼呼啦啦地跪下,似有不情願地問安,「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平身。」葉清塵一改往日的淡漠,不怒反笑,而這笑,熟悉她的人都知道,這就代表,她此時不高興了。
「她竟然是皇後?」一身穿灰色布衣的男子失聲嚷道。
過于突兀的聲音引得周圍人均側目,也引得東方辰奕的目光。
「怎麼說?」東方辰奕問道。
「回皇上,臣妾先前與這二人有過一面之緣。」葉清塵搶先答道。
不然若是他們說了不該說的話被別人抓了把柄那只能是對他們不利。
東方辰奕點點頭,「怪不得皇後愛微服出巡,原來是民間多故事啊。」
隨即他話題一轉,「今日的雲舒齋一聚,想必眾位都知朕是來選拔任用人才的。
「文愛卿一事尚待考證,眾位暫且不必憂心。而現在,朕給你們一炷香的時間,你們每人盡情抒發心中感想,不必礙著朕在這的關系而有所拘束。」
「論題便是,君與臣,君與民,臣與民。」季舒雲淡淡地宣布。
一炷香時間完畢,文章皆已上交。
東方辰奕又從後堂走進來,淡淡地宣布。
「今日的選拔,朕交由皇後判決。若誰有不服,朕和季公子便做這最終的裁判,今日的優勝者朕會擢升為大理寺少卿。而表現優異的前三位便參加明日的比試吧。」
眾人都知,第三日的比試雖說是天下才子皆可參與,但按著慣例早三個月便開始選拔了,只有真正名副其實的才子,才可進京參加第三日的比試。
所以皇上的獎賞可謂極其有分量,然而眾人看看他們的主考官,葉清塵,心中不禁五味陳雜。
而葉清塵心里則嘀咕著這東方辰奕到底是在保自己還是在害自己啊。一著不慎會被罵得狗血淋頭的,這是涉及到人家人生的大事啊。
見東方辰奕態度間距,葉清塵只能硬著頭皮與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幾位民間文人研究考卷,四個時辰,不吃不喝,一直在認真挑選佳作。
葉清塵看這些文章,這其中不少濫竽充數的,也不乏確有真才實學的,葉清塵最後從中有些為難地挑出四分優秀卷宗。
這四人分別是剛剛指責葉清塵應該下冷宮的吳斌,游明,狀元白展修,還有個一身粗布破衣的于天元。
之所以為難是因著東方辰奕只給了她三個名額。但這三人的才華實在是不相伯仲,索性把選擇權交給東方辰奕。
然而東方辰奕這匹奸詐狡猾的大灰狼卻再次把皮球踢了回來。
「那便把這三人都叫來問上一問。」
白展修雖然為人有些桀驁,但確實正直果敢,胸中有丘壑,他的文章是葉清塵等幾位考官頗為欣賞的,不愧為金科狀元。
葉清塵暗忖,若說外界傳聞文軒明的才華一事是真的,那這文軒明還真是個人才。
白展修,游明,吳斌是不相伯仲的。游明的文章堅韌內斂,眼光長遠。白展修的文章則果斷大氣,筆鋒犀利,而這吳斌,則是見解獨到,文采斐然。
然而令人吃驚也贊嘆的是,這于天元的文筆竟然是最好的。只是他竟是個口吃。
據他說因口齒不伶俐被人歧視。但寫得一手好字好文章,如今只得替人代筆養家糊口。
而最終,弱肉強食的社會,等級制度森嚴的時代,都讓葉清塵不得不做了決斷。
于天元獲得皇帝親封正四品大理寺少卿。而吳斌和游明則是第二第三名。
看到于天元因獲得名次而興奮不已時,葉清塵感慨頗深,隨即對他說道。
「你見解獨到,雖然口齒不清,但本宮覺得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官,口才是一方面,但並不起決定作用。如今你從布衣百姓成為高管權貴,希望你能不負眾望,為民辦事。」
「微臣定當不辱使命。」于天元聲如洪鐘,對著葉清塵納頭便拜,令人吃驚地是,這句話卻並未口吃,說的字正腔圓。
這葉清塵微微驚訝。「你怎麼不口吃了?」
「這便是文軒明。」季舒雲解釋道。
「什麼?」
葉清塵後來是一個人回皇宮的。不想看見那張欠扁的俊臉,生氣!
那于天元,不對文軒明竟然是一早便混在當中的,還易了容。哼,耍她,葉清塵怒了。
剛進了宮殿便看到某人老神在在的品著她新制的梅花茶。
「你怎麼在這?」葉清塵問出心中疑問。他不是應該還沒回宮麼?
「怎麼今日沒和你那季公子不舍道別?」東方辰奕終于收起那副虛偽的寵溺,眼神冷冽。
其實東方辰奕向來是個內斂的人,平素不會有過多的情緒,然而葉清塵在想近來見到他冷眼相向的頻率似乎很高,而且貌似都是對自己。
「你誤會了。」她想起了昨日下午在鳳鸞宮門口的季舒雲,她甚至覺得他今天所做都是有意為難她的。
「誤會你故意不認識他不是因為有什麼惻隱之心?還是,誤會你對他沒有好感?」東方辰奕一雙鳳眸冷冷地盯著葉清塵,仿佛是看著出軌的女人那般。
「他是很好,但是我,配不上他。」葉清塵毫不隱瞞心底最真實的想法,絲毫不顧這句話有多傷人。
葉清塵有時候想,若是她先遇上季舒雲,可能她會生活得比現在快活地多得多。
「呵,堂堂東陽皇後竟然配不上他一介布衣?」東方辰奕哂笑,笑她的情深。
「這世間,能配上她的女子,只少不多。」
「你呢?」似乎恢復了冷靜,東方辰奕收斂了情緒。
「我說了,我配不上他。至于你,我倒覺得我萬萬配得上。」葉清塵眸中一抹戲謔。
「……」東方辰奕仿佛從嗓子里發出的冷哼,表達他的不瞞。
「歡迎配對。」他突然笑了,笑得風華絕代,天地失色。
「不送。」
第三日,葉清塵早早地起床。今日還有柳夢歌「傾心推薦」的游園會比試呢。雖然不知會發生什麼,但葉清塵心里總是隱隱有些不安。
比試地點在群歡殿,這群歡殿本事便是用作宮宴之地的。
今日在場除了官位高的大臣,就是以林貴妃為首的後宮妃嬪。
葉清塵隨這一干與試者緩緩地坐下,她沒有扮成男裝,畢竟皇後加入游園會比試這事這兩日已經在大街上傳的沸沸揚揚。
原本的葉清塵只是個才智平庸的女子,然自從曝出她極善音律後,加上這兩日有關她的事跡,民間這回都在猜測他們東陽的國母是否再讓他們驚艷一次。
甚至帝都的各大賭坊此時已經暗中開了賭局,而賭葉清塵輸贏的比例則各佔一半。
要知道這次的比試不但有東陽的才子,更有西霖和南越派來的才子,實力均不容小覷。
而這些,此刻殿中的葉清塵是不知道的,她向來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是在自己的一方天地,守著自己的那份驕傲。
其實是傲而不驕。
听著沐清輝宣布開始,葉清塵抬頭望向主座,東方辰奕此時坐在上首,目光似乎是在看著葉清塵,又似乎,在看著別的誰。
心里淡淡的失落,轉身听到沐清輝叫她,「皇後娘娘。」
「……」葉清塵剛剛走神,並未听清沐清輝說了什麼。
「到您抽簽了。」怔怔地抽了根簽交給沐清輝,卻不知為何。
隨後听見青鳥在她耳邊小聲地說,「場上眾人依次抽簽決定出場的順序以及第一局對決的對手。第一局是比琴,音律。而對手是根據抽簽的數字決定的,單數與塌下面的雙數一組。」
此時沐清輝亮出葉清塵所抽中的竹簽,17號。
一共有20位與試者,隨後葉清塵便與18號比試,18號雖然有些能耐,但顯然不是葉清塵的對手,以葉清塵在音律上的造詣,恐怕當世之人能和她媲美的寥寥無幾。
輕松贏得第一局晉級。第二局比棋,在場只剩下10人,仍舊抽簽,然而這十人中便有很多熟人了,葉清塵看著晉級的吳斌,白展修,文軒明,游明還有,小八。
這白展修雖然昨日被葉清塵劃掉了,但因他本身便是狀元,機會眾多。
而西霖國也有兩位晉級,上官天寧和一位俊逸男子。
至于南越,葉清塵眼中閃過微不可查的一絲笑意,竟然是小靈兒,她身邊還有一個男子。
看來,強敵環飼啊,各國竟然都派出了公主應對。這一次,葉清塵抽到了2號,而1號,則是莫靈兒。
知道抽到的對手是葉清塵的時候,莫靈兒露出了一抹頑皮的笑意,她身旁的手下顯然沒見過公主會在這種場合露出這樣只有在他們皇上和太子跟前才會露出的笑意,心中微微詫異。
「承讓了,東陽的皇後娘娘。」莫靈兒率先走向葉清塵,聲音清亮。
葉清塵最近也好久沒有見過莫靈兒了,看她還是那麼純真快樂,不由得嘴角上揚,「還請公主殿下手下留情。」
葉清塵是知道莫靈兒的棋藝的,因為,那還是她教的。
莫靈兒的哥哥莫習凜當初是把她拜托給自己的,初相識的時候便是這個丫頭太難管教,眾人對她無計可施,打不得罵不得,卻又管不了。
當第一次看見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怕她,莫習凜便把小丫頭扔給了她管教,說是若是管教不好,便把孤月宮在南越的分壇全部都拆了。
所以這小丫頭的很多才藝都是她教的。且在如今,看看她的徒兒能否青出于藍勝于藍。
莫靈兒並未因對手是她的師父而有膽怯或自卑,二人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便都全身心投入,雖然結果並無懸念,是葉清塵勝了,但過程卻是精彩,期間有三次葉清塵都差點慘敗。
一局比完,葉清塵笑著說,「靈兒公主果然棋藝高超,想必令師父若知道你今日表現如此之好,定然極其自豪。」
莫靈兒輸了,卻也不氣餒也不難過,輸了便輸了,回去好好練習,下次贏回來便是。
不過听見從不輕易夸她的葉清塵如此說來,她也笑了,「謝謝娘娘美譽,想必我師父他老人家也是像娘娘這般想。只是靈兒至今也未能打敗我師父,所以心中有些遺憾。」
「呵呵,姜還是老的辣,若是等哪天長江後浪推了前浪,你把你師傅拍死在沙灘上,那就說明她倒真的是不中用了。不過,相信公主,會有那麼一天的。」葉清塵饒有深意地說道。
「靈兒願賭服輸。不過靈兒也期待那一天。」說完做了個鬼臉,惹來二人都笑了。
柳夢歌看著葉清塵與那南越皇帝的掌上明珠聊得投機,有些不屑,清嗤了一聲,虛偽。
而東方辰奕則不動聲色地看了她一眼,倒是簡風說道,「皇上,看咱們娘娘與靈兒公主還真是有緣,南越皇帝的小女兒性格乖張跋扈,沒想到倒是與娘娘不打不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