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塵徑直向樓上走去,金萬兒緊隨其後。進了屋看屋外無人,關好門,金萬兒才開口。
「宮主,哪陣風把您給吹來了,您是來找咱們公主嗎?不過咱們公主出去了,要不您在這等等?」
「最近傾顏閣怎麼樣?有什麼可疑的地方嗎?」
金萬兒仔細想了想,認真嚴肅地說道,「最近一陣傾顏閣一如往常,像您說的,我連雇個雜役都是親自把關的。丫」
「嗯,那就好,不能掉以輕心,繼續密切注意。」
葉清塵微微皺眉,那個神秘的幕後之人最近這麼安靜,葉清塵總覺得這是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葉清塵嘆氣,不知道,這人他到底要做什麼!
「那宮主您喝什麼茶,我給您沏。」金萬兒熱情地問道媲。
「哦,不必了,我只是順道來看看,這便走了。」說著葉清塵便起身向下走,然而樓下傳來的吵鬧聲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你放開我,放開!」一個男子像是喝了很多酒,身形已經搖晃,口齒不清,此刻正對著攔著他的藍衣男子大吼。
而一個閣里的姑娘此刻正躲得老遠,嚶嚶哭泣,生怕藍衣男子沒攔住,喝醉酒的男人便撲上來。
看著男子的醉態,女子也大聲叫嚷道,「不就是個破科舉嘛,把你折磨成這樣,你一定要考嗎?不考你又能怎樣?」
金萬兒見到如此混亂的一幕,連忙上去把女子拉到一邊問到,「鶯兒,怎麼了這是?」
「游公子心情不好,喝醉了。」鶯兒正一邊抽泣一邊說道,那醉酒男子便又開始吼了起來。
「我不回家,考不上科舉本公子就死在這京都了,一定要考中!」男子憤憤地說著,反復便只有這幾句,說到最後竟然兀自坐在了地上,失聲痛哭。
葉清塵本想離開這煩雜的場合,但听到他的話,卻硬生生地止住了腳步。回頭看著地上一身青衫的男子,雖然稱不上俊美,但長得倒是儒雅白淨,一表人才。
金萬兒看著這二人嘆了口氣,這地上的男子金萬兒是認識的,姓游名明。
鶯兒與游明多年之前一見鐘情,之後她便一直對游明死心塌地,游明也極其中意她,但奈何他曾立誓,立業才成家,結果這鶯兒眼看著年齡也大了,卻還沒能嫁給游明。
二人都是命苦的主,金萬兒一邊嘆息一邊和身旁的葉清塵解釋道。
葉清塵看這游明年紀應已過而立之年。可能是在東方辰奕身邊呆的有些久了,愛才惜才之心重了,便鬼使神差地向著男子走去。
听見男子喃喃自語,葉清塵蹲耐心地听著,只是零星地听到幾個詞,什麼科舉,落榜,一無所有,蒼天無眼之類的。
葉清塵大致知道他為何所愁,起身看著藍衣男子,神色淡淡地說道,「他怎麼了?」
藍衣男子其實也是以前名落孫山的秀才,但後來為了養家糊口,便做了教書先生,娶妻生子,如今兒子已經十歲了。
藍衣男子也讀過書,看眼前青年氣度不凡,知其定不是普通人,便納頭一拜。
隨後娓娓道來,「我這兄弟是個苦命人,他還有三載便到不惑之年,自從十二歲立志要高中狀元為百姓謀福利。
「他到今日已經努力了足足二十六年,無妻無子,天天都在想著怎樣考取功名。可是,今年的秋闈又名落孫山了。
「想當初我二人想要一起考取功名,卻一起落榜,如今也有二十載了。可他到現在還孤家寡人一個,而我雖然沒有考上功名,但是現在還有娘子和兒子。
「而且,不怕與公子實話實說,我們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沒錢,更沒權,怎麼和那些財大氣粗背景復雜的考生比啊?」藍衣男子說起來也心有憤慨,越說越義憤填膺。
葉清塵听了這番話皺了皺眉,雖說官場黑暗古往今來,但葉清塵心里始終堅信,是金子總會發光的。
想想唐朝名相狄仁杰,僅僅是七品官的時候就被同僚稱︰「北斗星以南,一人而已。」
世間用紫微星象征著皇帝,北斗星象征諸侯大臣,而芝麻大小的七品官就已經能得到如此評價,朝中諸臣沒有比狄仁杰厲害的,可見,金子總要發光,可能只是早晚而已。
所以,看著三十幾歲的游明,還在為他的夢想奮斗,日日熬夜苦讀,十年又十年的寒窗,這份執著若是將來不得到回報,怎麼對得起頭頂的朗朗青天。
葉清塵打從心底不願意看到夢想輸給現實的慘劇,生活里看到太多太多。
當初的誓言,如今換來的,只是白發和失意而已。
一百次的風雨,一百次的跌倒,在第一百零一次的時候,是可以見彩虹的。世間的道理莫過于如此。
很多人在第十次的跌倒中,就是去了前進的勇氣,再厲害一些的人可以跌到五十次,更有毅力的人能堅持到一百次。
可是,卻只有寥寥無幾的人成功了。因為那一百零一次才是命中注定燦爛的日子。
葉清塵很欣慰,這世上還有像游明這樣堅持夢想努力奮斗的人。
但是游明之所以不能考取功名,他沒有和上邊「溝通」是一個原因,但不可否認的是他自己確實有問題。
一直緘口不言的葉清塵听完藍衣男子的敘述緩緩開口了,「執著夢想固然沒錯,但是,若鑽了牛角尖就不妙了。
「您何不換個角度看這個問題,若是考取功名無望,為何不先娶妻生子,之後想法設法混個一官半職。
「若是你真有才華,在其位能謀其政,為百姓所愛戴,想來當今皇上也不是個昏庸之人,你早晚會被提拔。定能有大好前程。
「若是都像你一樣偏執,那這朝廷就沒有官員了!」葉清塵句句擲地有聲。
一旁痛哭的游明已然在听到這番話後怔怔地抬起了頭,他本身醉得就不厲害,只不過是借酒裝瘋罷了。
葉清塵看到他的反映,還是挺滿意的,知他還不是迂腐之極的人,只是鑽進死胡同,還有藥可救。
「你怎麼就知道先成家後立業不失為美談?古人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你修身已經幾十載,而你卻為齊家而去苛求平天下,這豈不是極為可笑嗎?
「听說大哥是貧寒人家出身,應當知父母養你不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若非要如此執著怎對得起你的爹爹娘親?所以,您不妨考慮考慮我的提議。先成家,再立業。」
其實游明的問題很簡單,也很實際,一個常年和書中的賢人打交道的讀書人,難免天真一些,而這一點恰恰是官場所不允許的。
若是他懂得變通,憑借他幾十年的苦讀,定然能有一番作為。
游明听了葉清塵的話,神情疑惑,「你誰啊?」
「呵呵,這個不重要,不過,若是你以後當了官,別像那些個人似的,擺官架子不干事,你多替老百姓分憂解難就算是報答我了。」葉清塵說完就抬腿離開了。
心想,一切就看造化了。能說的,該說的葉清塵都說了。
葉清塵臨近天黑才回到皇宮,剛進到大殿還未來得及坐下,便听到小安子的尖聲通報,「皇上駕到!」
「葉清塵!」東方辰奕人還未到聲先至,遠遠地葉清塵便從中听出了怒意。
「萬歲爺吉祥!」葉清塵福身請安。
「你還回來啊?」東方辰奕冷哼道。
「……」
「上哪兒了?」東方辰奕大步走到上座,瀟灑地聊起龍炮坐下,神情嚴肅。
「有點悶,出去轉轉。」
「朕給你的出宮令牌就是讓你不聲不響地出去轉轉?」東方辰奕冷聲質問。
「……」
「不說話,怎麼不說話?無話可說了?還是你背著我做了什麼事情?」
「東方辰奕,你夠了!」葉清塵美目中迸出火花,惱怒地看著東方辰奕。
「臣妾可有做任何違法之事?臣妾可有出宮殺人放火?臣妾可有像皇上一樣夜半出宮幽會?」葉清塵忍不住連珠炮似的質問。
听到最後一句話,東方辰奕神色微變,起身走近葉清塵,修長白皙的大手驀地掐住葉清塵修長的玉頸,陰鷙狠戾,「你跟蹤朕?」
葉清塵露出了自他進殿的第一個表情,哂笑不屑地看著男人,即使呼吸不順,也並未反抗,「皇上未免太自作多情了,臣妾還不屑跟蹤你。」
「那你怎麼知道的,說!」東方辰奕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似乎若是眼前的女子說出半個他忌諱的字,便會直接解決了她。
「呵,難不成臣妾應該猜測皇上特意換了一身新衣出宮是為了一個男人?」
東方辰奕鳳眸微眯,鋒利的目光似乎要看穿眼前女子的話是真是假。葉清塵迎著他的目光同樣盯著他,半晌之後,男子只是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呼吸不順的葉清塵立刻癱坐在檀木椅上,大口地呼吸著,輕喘著,眼中瑩瑩的淚光讓她硬是憋著沒有掉下來。
剛剛眼前那個的狠戾男子讓葉清塵有種錯覺,他似乎並不是每晚都會怕自己冷而為自己暖手暖腳的溫柔夫君,而是一個魔鬼。
入夜,東方辰奕沒有過來,是啊,白日發生了那樣的爭執,那樣子若是她真的說了什麼,他恨不得直接殺了她。怎麼還會來鳳鸞宮呢。
听說,他去了琉璃宮,林思妍那里。林思妍那樣的溫香軟玉,抱在懷里自是不像自己那樣冷冰冰硬邦邦的吧。
葉清塵晃了晃頭,強迫自己不要想他,只是似乎,不起作用。
坐在床榻上,看著往日應該有他身影的案牘,今日桌上干干淨淨的,似乎之前一封奏折一直毛筆都不曾有,從來都是這樣干淨。
伸手模著冷硬的床鋪,今晚沒人會捂暖它了。
月上中梢,葉清塵閃身出了鳳鸞宮。
孤月宮恢宏的大殿上,葉清塵看著自己一手發展起來的孤月宮,卻沒有往日的自豪。
從山下徑直飛進了孤月宮的大殿,葉清塵擦了擦腦門沁出的薄汗,看來是太久沒有練功,竟然只是幾公里的路便累出了汗。
望著葉清塵一身玄色錦袍飛身上了大殿,悠悠轉身,一眾屬下整齊劃一地單膝跪地,「恭迎宮主回京,恭喜宮主功力恢復!」
二十八星宿都知葉清塵突失功力之事,今日接到青鳥傳信,知道宮主已然恢復了絕世神功,此時人人面露欣喜。
「嗯,起吧。」葉清塵看著殿階下的一眾下屬臉上高興的神情,腦中竟然不期然地閃現下午那張陰狠的俊顏。
「我那三位師伯怎麼樣了?」
「回宮主,謹遵宮主金令,屬下一直‘好生照看’」著。」亢金似乎想到了那三人如今的慘狀,常年嚴肅的俊臉也露出了微微笑意。
「走,去地宮。」葉清塵走下台階。
陰冷潮濕的地宮中,由于常年不見天日,空氣中都泛著一股腐壞的味道,一個個泥石砌起的牢房幽深黑暗。
葉清塵率領二十八星宿進入地宮,看守地宮的侍衛點亮了整座地宮。似乎長久生活在黑暗中,地牢中的犯人條件反射地擋住了眼楮,而因此也未看清風一樣經過的葉清塵。
眾人一直走到地宮的盡頭,那里有一處水牢,此時水牢中有三個年紀偏大陷入昏迷的男人。
雙手被高空中粗大的鐵鏈吊起來,而下半身則一直泡在水里,只著中衣,根據衣服的污濁程度,看得出這三人已經被關了些時日。
葉清塵進來引起的動靜極大,然而即使整座地宮因葉清塵的到來而燈火通明,也未見那三人有轉醒的跡象。
葉清塵微微示意亢金,亢金便拿起地上的空桶在水牢中舀了滿滿一桶水,分別潑到三人的身上,終于,三人醒了過來。
二師伯和三師伯抬起頭,看到葉清塵的瞬間,仿佛看見了殺父仇人,那頹敗的恨意和當時逼宮時的意氣風發的笑意天差地別。
「你這個欺師滅祖的畜生,我們,我們是你的師伯!你們竟然,竟然….啊……」
三師伯此時看到葉清塵目眥盡裂,眼中噴火,恨不得能用眼神殺死葉清塵,一想到他遭到的非人待遇,便失聲大叫。
「三師伯說錯了吧,欺師滅祖的畜生,應該是你們!」葉清塵冷冷地看著三人,絲毫不為他們三人的境遇而起憐憫之心。
「呸!要論欺師滅祖,誰能抵得上你師父啊!」二師伯拎著沙啞晦澀的嗓子不屑地說道。
「我師父?你們還敢提我師父?若是你們不提便罷,提起他我倒是覺得我只要你們一雙腿是便宜你們了!」葉清塵厲聲喝道。
「這是誤會。」大師伯幽幽地說道,眼中神色復雜。
「誤會?你們敢說我師父的雙腿廢掉和你們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我們承認此事與我們有關,但是……」
「行了!本宮不想听你們的廢話!」葉清塵阻止他們再繼續詆毀師傅,施施然坐在了婁金搬來的椅子上,而飛魚等人則恭敬地站在身後。
「本宮今日來,是想問個問題。誰,派你們來的?」葉清塵收起戲謔的笑,神色嚴肅。
「想知道?先把我們放了。」二師伯率先說道。
一旁的飛魚冷冷地說道,「恐怕你們還沒弄清形勢,現在的你們,只是我孤月宮的階下囚,沒有權利談條件。」
一想起差點被他打死,飛魚就想上前直接廢了他。
「那便恕不奉告了!」二師伯無賴地冷哼,似乎還想笑一笑,只可惜僵硬的臉部笑得極為扭曲。
「大師伯,說吧,說出來我古月放你們一條生路,讓你們在我這孤月宮頤養天年。」葉清塵誘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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