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忽然一陣安靜,隔了數秒才听到唐鈞堯略帶夸張的笑聲,「咦?靳廷,子菱的電話怎麼到你手里了?哈哈哈。」
周靳廷俊顏不懂,用鼻子輕哼了聲,視線凝向對面正低著頭掰甜甜圈的某人,一個想法在腦中一閃而過,黑眸微閃,垂瞼,也不管電話那頭唐鈞堯還在那里胡扯八扯什麼東西,聲音低醇,「你們幾點過去。」
「嗯?」周某人轉話題的速度太迅速,以至于唐鈞堯一時都有些沒反應過來丫。
「水荔灣。」
「你不是」唐鈞堯一頓,到嘴的沒空倆字及時的掐住,輕笑一聲,「12點。」頓了頓,又道,「那一會我就不讓奎子過去了,你們自己來吧。媲」
周靳廷低嗯一聲,掛了電話,抬眸發現某人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東西。
將手機擱餐桌上。
「下午跟我去水荔灣。」
子菱倏地抬頭,怔愣的看著他,四目對視,周靳廷眉宇一挑,一副恍然想起的表情,道,「你下午還有補習是麼?」
子菱又是一愣,張嘴剛想說下午顧墨笙有事不來了,對面的人卻又一步先她開了口,「打電話給顧墨笙,告訴他下午不用來了。」
周靳廷端起咖啡,啜一口,神情自若的站起身,朝桌上的早餐掃了眼,看向子菱,「這里都是你愛吃的,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不完就放冰箱,晚上回來再吃。」
然後也不看某張完全僵化的小臉,邁步走出餐廳。
一直到走廊傳來關門聲,子菱才魂歸身體,視線緩緩下移,落在幾乎佔據了半張餐桌的早餐上,唇角狠顫,他以為她是豬嗎!!!??
這些東西起碼夠她三天的食量了吧!!!
還有,從剛才他接完電話起,她好像就一句話都沒有插進去過,最最重要的是,她明明就有听到他之前接電話的時候說下午有事的,怎麼又要和她一起去水荔灣了!??
盯著被自己捏成粉屑狀的甜甜圈,子菱輕哼一聲,咬牙一字一頓道,「男人心思,果然千變萬化,尤其是叫周靳廷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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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洋洋灑灑的飄著幾片雪花,周靳廷開了車從車庫出來就看到那道白色身影打了把小紅傘,站在公寓門口,枚紅色的雪地靴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地上的積雪,雪子四濺,濕了一片鞋頭,她卻玩的越發起勁。
車子在台階前停下,她才停止孩子氣的舉動,收了傘,小跑下台階,開門上車。
周靳廷目光淺淺的朝她微濕的靴子看了眼,待她系上安全帶才發動車子。
周靳廷是屬于沉默寡言型的那類人,以前兩個人呆一起,子菱多半都會在那兒唧唧喳喳說個不停,像只煩人的小麻雀。
起初周靳廷覺得呱躁,但後來就也慢慢習慣了,有時候她不說話,他反倒會覺得不舒服,就好比現在。
眼角余光,身旁的人正低著頭玩手機游戲,安靜的車廂內偶爾會響起幾聲游戲的聲音。
周靳廷不得不承認,有時候習慣真是個很可怕的東西。
車子停下,直到身旁的人解開安全帶打開車門,子菱才從手機游戲中抽出注意力。
視線朝外面看了眼,這里還是市中心呢。
「你去哪兒!」看著已經下車,預備關門的人,子菱月兌口而出。
周靳廷的手搭在車門把上,動作停住,只道了句,「在車上等我。」關上門就朝路邊那家商場走了去。
*
大概十分鐘,那抹挺拔俊秀的身影就從商場大門走了出來,而他的手上已然多了一個購物袋。
車門打開,子菱還沒反應過來,那袋子就已經放在了她膝蓋上,低醇的聲音從耳畔響起。
「把鞋子換上。」
周靳廷系著安全帶,沒有看她。
子菱一愣,低頭朝自己濕透的靴面看了眼,靴子里腳趾頭動了動,剛才就顧著在那兒玩雪,也沒顧忌著靴子,剛坐在車里一會才發覺雪水竟然已經濕到了里面,腳尖微涼,心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塞的滿滿的,他原來是專門給她買鞋子來的。
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從袋里抽出鞋盒,打開,里面是一雙有一圈狐狸毛的粉色雪地靴。
等了一會也不見她換鞋,周靳廷手掌著方向盤,皺眉,側眸看她。
「還不把靴子穿上,腳不冷?」目光落在她只穿了雙hello/kitty棉襪的腳丫子上,周靳廷好看的眉更皺了幾分。
子菱小嘴微嘟,指了指腳丫子,睜著雙水靈靈的大眼楮無辜的看著他,「襪子也濕了」
「」
最後就是,周靳廷很大方的讓她把襪子月兌了,然後還一點不嫌棄的允許她把襪子放在他那輛愛車的空調出風口吹干。
穿上烘干了的襪子,腳趾頭瞬間就暖和了起來,有些迫不及待的穿上他給買的鞋子。
鞋碼整整好,大小一絲不差。
心似乎變得更加柔軟了,微側頭,視線凝向身旁開車的男人。
子菱忽然有些看不懂了,明明有時候你對那麼冷漠而惡劣的拒絕我,可為什麼你又總會在那些不經意間流露出對我的好。
「我好像越來越喜歡你了,怎麼辦」
軟綿綿的聲音在耳側驀然響起,周靳廷微微一怔,還沒緩過神來,唇角便是一軟,帶著巧克力甜甜圈的香味,有什麼東西印上他的唇角。
周靳廷俊顏微僵,就又听到她透著甜蜜的輕柔聲音,「周叔,你其實也是喜歡我的吧。」
下一瞬,周靳廷眉頭猝然皺緊,身體微微一退,迅速避開了她柔軟芬芳的唇,一邊注視著前方的車輛,黑眸微慍怒瞪她,「坐回去,把安全帶系好!」
許是被他吼多了,子菱這回也不怕,尤其是她發現就剛她說完最後那句話時他一貫冷峻如冰山的臉竟閃過一絲淡淡的赧色。
心情頓時倍兒明亮起來,也沒再跟他多鬧,乖乖坐回了位子上,系好安全帶。
只是那雙含情美目卻總也忍不住朝他偷瞥去,但就剛才那瞬之後,他的臉就又恢復了先前的清俊淡漠,子菱不禁懷疑剛才那剎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不過即便如是,也改變不了她突然變好的心情。
兩萬五千里長征固然困難重重,一路艱苦,但最後不也被人民群眾的毅力所克服,贏得了最後的勝利?
所以在這一刻子菱下定決心,只要功夫下的深,鐵杵必定也能磨成繡花針!
別的不說,就年輕這一資本來講,他們差了整整11歲,等他以後老得走不動了,她起碼還能小跑,到那時她還怕追不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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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子菱這會的信心滿滿,周靳廷的心卻早已不如他表面來的那樣平靜淡漠了。
有些東西開始漸漸超出他的掌控,而這絕非他所樂見的。
他對她說,即使我告訴你,將來有一天,你或許會因為喜歡我而很痛苦,你也不肯放手?
她的回答是,不會,死也不會放手。
他不禁苦笑,知道即便他現在再問她這個問題,她的答案也會是這個,但他清楚,這是在她還不知道那些事情之前。
他不敢保證,如果將來有一天,她知道了關于宋遠航和周家的那些事,她會不會還會這樣義無反顧的說出這八個字,又或者,她會不會後悔對他說出那幾個字。
原來有一天,接受或者拒絕都會令他這般難以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