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別墅,因為過于安靜,連水晶吊燈散發出來的光亮似乎都有聲音。
客廳中坐著幾個人,宋臻淺、辛仇、蕭藍,還有那個正在輸生理鹽水,一副隨時都可能嗝屁的阿達爾。
四個人表情各異,總覺得彼此有事,卻都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不知道過了多久,宋臻淺把視線放在辛仇身上,緩緩開口說道,「你確定秦遠修呆在他的家中,一步都沒有出去?」
「我確定。」
「法克斯會不會就在他家?」
「不會。」
「為什麼?」
「第一,秦遠修不會讓任何人在他的家中留宿,至于為什麼,正在考研中。第二,就算秦遠修突然撞邪,讓法克斯留在他家,但這麼幾天我每天都有人盯著,連只蒼蠅飛進去我都知道是公的還是母的,更別說那麼大一個人。所以說,我肯定法克斯不在。」
宋臻淺抿了抿唇,一股惡氣涌上心頭。
秦遠修故意的!
她突然轉頭,對著蕭藍,「去幫我到24小時營業的藥房買一盒毓婷。」
「什麼?」蕭藍整個人一驚,似乎覺得听錯了般望著她。
「毓婷,避孕藥!沒知識也得有點常識行不?!」
「我知道毓婷是避孕藥,只是……」蕭藍的聲音成功的在宋臻淺的眼神下消失,她站起來,看了一眼阿達爾,搖著頭走出了別墅。
「你笑什麼笑?」宋臻淺看著辛仇,一副得了便宜的萎縮之笑。
「我一直都這個表情。」辛仇顯得很無辜,這年頭笑都犯法了,他微微坐正了身體,看著面前一臉火氣的宋臻淺,「沒想到秦遠修這麼上道。」
「你說什麼?」
「當我什麼都沒說。」
宋臻淺也難得搭理他,轉頭看著那個奄奄一息,半閉著眼楮都快睡著了的阿達爾,因為一天不吃不喝,低血糖導致昏迷,不過還好,幾秒鐘就醒了,宋臻淺讓家用醫生為他打了點生理鹽水,喂了點紅糖水,總算是緩過來,不過還是因為太疲倦,沒得什麼精神。
「你來找我干嘛?」
「想你了……」
「說重點!」宋臻淺現在不想听到這些拐彎抹角的掩飾。
「我想讓你幫忙。」
宋臻淺皺緊眉頭。
「如果你不幫我,下次你看到我的時候,就是黑乎乎的一具尸體。」阿達爾看著她,疲勞的面容下,那雙眼眸卻是清明得很。
「你是在威脅我?」宋臻淺揚眉。
「威脅你有用嗎?」阿達爾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那只是在自取其辱而已。」
宋臻淺抿著唇,沒有說話。
「我希望你能夠跟我一去回C國。」
「我有什麼好處?」宋臻淺看著他,很認真的表情。
辛仇看著她的模樣,動了動身子。
這個時候把自己抽離出去,似乎並不是太為妥當的作法,他一直以為他夠了解他,現在他才發現,他已經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你可以做我的王妃,當然,如果你不稀罕,我可以給你金錢和珠寶,亦或者你兩者都不需要,你說,你要什麼?」阿達爾很認真,從未有過的認真從他黑白分明的眼中看的異常明白。
這個男人,想來,已經真的被逼上了絕路。
宋臻淺依然抿著唇,沒說話,只是看著他,面無表情。
久久的對視之後,阿達爾突然落寞的一笑,他扯掉手中的點滴,「對不起,打擾了。」
「阿達爾。」宋臻淺看著他的背影。
阿達爾停下腳步,「我說過不跟你一起去C國了嗎?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打發了?!」
阿達爾直直的看著宋臻淺,仿若在確定她說的是不是真的,「你確定?」
「有什麼是我不能確定的?!」宋臻淺冷冷一笑,「我現在想不到要從你身上撈到什麼好處,總覺得如果撈得太少,太不劃算,所以就給我記住,等我哪天想要的時候,你再給我。」
「好。」阿達爾一口答應。
能夠得到宋臻淺的幫助,他這麼些年的努力,值了!
……
蕭藍回來的時候,宋臻淺已經和阿達爾達成了共識,阿達爾非常欣慰的去睡覺了,明天一早啟程。
辛仇還和宋臻淺呆在客廳,兩個人對立而坐,似乎在商量著什麼,準確說,其實是宋臻淺在說,辛仇在听,偶爾插一兩句而已。
她走進客廳,兩個人同時轉頭看了她一眼,兩個人都沒有任何異樣,繼續商談他們的話題。
宋臻淺說,「我既然答應了幫阿達爾,明天一早就啟程,也就意味著,在中國的所有事務都需要你來處理,比如說暗殺法克斯,或者摧毀狼都。」
辛仇看著她,「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法克斯你不願意殺沒關系,先摧毀狼都,效果一樣。」
「宋臻淺,你到底什麼意思?」
「盧卡已經聯系過我,到時候我會發消息讓你配合他,你不需要做主力軍,等著看秦遠修以及秦遠修的狼都,煙消雲散吧。」宋臻淺說到這里的時候,嘴角不自覺的拉出了一抹邪惡的弧度。
「這麼振奮人心的時候,為什麼不留下來自己欣賞?」辛仇皺眉問她。
宋臻淺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明顯的不贊同,「我答應了阿達爾。」
「這是借口。」辛仇很篤定的口氣,從未有過的嚴肅,「宋臻淺,你在逃避,你下不了手的時候,就借以他人來達到你的目的,但是你似乎真心的想過,你想要的結果,到底是什麼?」
宋臻淺皺眉。
辛仇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說道,「傅司凌死了6年了,6年時間,我以為你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偶爾和狼都有些小摩擦,大家河水不犯井水,互相強制著對方安穩的過日子已經這麼多年頭了,你真的覺得這樣的日子,不是你想要的嗎?還是說,為了自己心中那一絲私欲,一絲不甘,就做出讓自己終身後悔的事情?」
「我不會後悔!」宋臻淺一口咬定,斬釘截鐵!
「你不需要這麼意氣用事!」
「這麼多年了,你看到我意氣用事過嗎?」宋臻淺問他,盡量心平氣和。
她偶爾有些小脾氣,偶爾在發脾氣的時候會做出一些有違常規的事情,但是那些事情從來都沒有違背過她給自己心理設定的最大原則,她生活得很懶散,對一切似乎都無所謂,對某事卻似乎執著得嚇人,但一切,都是她的追求,理智的追求。
「那是沒有遇到秦遠修。你想過沒有,在遇到秦遠修的時候,你總是做一些超乎理智的事情,比如,莫名其妙生下了他的孩子,比如,莫名其妙的和他上了床……」
「夠了!」宋臻淺眼眸一緊,冷冷的寒光從她的眼底一閃而過,「如果你想要回去狼都,大門在那里,不需要給我任何解釋,我也不需要你的解釋。如果你不走,做好自己的本分,我沒道理容忍你,一輩子。」
「你覺得,你一直在容忍我?」辛仇突然有些怒了!
這些年他做了那麼多,在她心目中,就只是在一味的容忍嗎?!
他突然覺得很諷刺,突然覺得宋臻淺這個女人真是沒有心!真是活該,該得到應有的教訓!
宋臻淺看著他,她也知道她剛剛的話似乎說得有些重了,嘴角抿了抿,準備開口說點什麼時,一杯開水,一顆藥丸放在她的面前,「說是72小時有效。」
宋臻淺接過,放進嘴里,毫不猶豫的吞了下去,狠狠的喝了幾大口水。
是啊!
她真是撞邪了,才會生下秦遠修的孩子!
她真是撞邪了,才會再一次的和秦遠修滾了床單!
「不早了,我回去休息了。」辛仇站起來,起身離開。
「辛仇。」宋臻淺突然叫住他。
他沒有回頭,只是停下腳步,站在透亮的水晶燈下面,等到他的差遣,「辛仇,今晚的話,或許我有不當之處,但是麻煩你站在我的立場上考慮一下,而且,就算不是你,我也會讓其他人搞垮狼都,實話告訴你,盧卡已經和易老勾結,就算你我想要保護狼都,也會于事無補。」
「我知道擔心,你會後悔。」
「謝謝。」宋臻淺第一次感謝,很認真的感謝他。
辛仇整個身體一怔,那麼高大一個人仿若突然就僵硬在了那里,他抿緊唇,控制自己的情緒,他不想在宋臻淺的面前顯得那麼丟臉,所以,他只是冷漠的點了點頭,大步的離開了!
蕭藍看著辛仇的背影,看著他有些倉皇而逃的模樣,突然像是意識到點什麼。
她轉頭看著宋臻淺,看著她皺著的眉頭,鎖得很緊。
宋臻淺應該從來都沒有發現過,辛仇其實對她,有那麼多那麼多特別之處吧!
正處于瞎想狀態,蕭藍被宋臻淺的呼叫聲回過神,「什麼事?」
「明天起程去C國。」
「你答應去C國了?」蕭藍有些不相信。
「如你所願,你還不滿意?」宋臻淺挑眉。
「當然,只是從來都沒有想過,你會這麼仁慈。」
宋臻淺愣了一下,一下而已,「我的仁慈,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總覺得這句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蕭藍認真的點了點頭,「好。」
宋臻淺伸了一個懶腰,慢悠悠的游回了房間。
她不得不承認,有些話,被辛仇說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