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末茶眸光深幽,他走過去把墜地絲絨紅窗簾嘩一下拉開了,落地窗外的月光灑落進整個寢殿,檀香還是坐在地毯上,美眸閃動著淚光,下頷抵在自己的膝蓋上,聲音有些沙啞︰「我以為,你也不要我了。」
聞言,背對著檀香的澄末茶身體一僵,良久他嘆了口氣,檀香的美眸里墜落下淚水,猛地上前抱住他的後背,低低的哽咽起來,澄末茶緊抿著薄唇,緩緩拉下檀香的手。
在檀香恍惚的時候,他轉過身將她擁入了懷里,修長的手指憐愛地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終究,檀香還是被他寵壞的,他並沒有指責她的立場。
「我……不會再丟下你,檀香。」澄末茶的眼底一陣恍惚,這句話到底是對檀香說的,還是他的蒼露母親,他不知道,但他知道,檀香是他無法舍棄的責任,而笑宴妮……
心下一緊,澄末茶給她擦去眼淚的手僵住,檀香看見他緊蹙的俊眉,沒有說話,寢殿里只有她止不住的哽咽聲,而厚重的殿門輕開,輪椅無聲無息地轉過。
笑宴妮問自己今天為什麼要來,只是因為知道了自己寢殿的血僕被檀香收買,一直把她的近況告訴檀香嗎媲?
她不清楚,只是來到這里的路上有些茫然,又有些排斥,但她卻覺得她該見檀香。
有些事情,不說並不代表沒發生過,一如當年狐栗姐與莫曦婷的友情,如今即便已經算作和好,但那些事情都發生過,同樣一如她和澄末茶,她與他說是夫妻,但算不上夫妻,就連前妻這個頭餃都很勉強。
千年來,她與他成果婚,做過夫妻間最親密的事,類型愛情,卻非愛情。
而他對檀香,說是愛情,但又不曾對她負責,笑宴妮想,澄末茶這種男人注定是來傷人的,如果不曾深陷泥潭很幸運,而一旦深陷泥潭後,卻是連紅顏知己最後都做不成。
啪——
突然的,笑宴妮的轉動輪椅的時候輪椅腳撞到了一旁走廊上的花瓶,花瓶應聲破碎在地,在靜謐的夜里發出了很大的聲響,笑宴妮微愣,美眸凝滯地盯著破碎的花瓶片,腦海里瞬間交錯著她從小到大的記憶碎片。
寢殿里的澄末茶听到殿門外刺耳的聲音,緊蹙著俊眉,推開檀香,厲喝了一聲︰「誰?」
當他走到殿門外時,話音突然戛然而止,眸光灼灼地看著她,笑宴妮坐在輪椅上,低頭凝望著摔碎的花瓶,凌亂的長發蓋住她臉上的神色,澄末茶的喉結快速地滾動了下,笑宴妮抬起了頭,只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寢殿里的檀香有些奇怪澄末茶還沒進來,走出去後美顏有些僵硬。
笑宴妮不由得垂眸低笑,看來她不應該來才對,打擾了他們兩人的甜蜜溫馨,原來,她還是罪人了,微眯起美眸,笑宴妮的喉嚨里發出了笑聲,清脆悅耳︰「有必要,這麼看著我嗎?」
檀香有些窘迫,無措地看向澄末茶,他沒有看她,幽深的眸光始終瞅著笑宴妮,听到她的話,聲音沉穩︰「我推你回去。」
笑宴妮敏感地蹙起了精致的眉間,察覺到她有些排斥,澄末茶頓了下,加了一句︰「我有些話想和你談。」他並沒有忘記她父親說的婚事。
當澄末茶把手放到她身後的輪椅上時,笑宴妮沒有拒絕,檀香站在寢殿外,看著他們的背影,走廊上落地窗外的月光皎潔地灑落在他們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檀香那瞬間美眸一陣恍惚,前方的澄末茶推著笑宴妮,兩人沒有說話,卻讓人感覺像是夫妻一體般,長長的影子在月光的照耀下,疊合在一起,竟……有幾分格外溫情蜜意。
是錯覺吧,她這樣安慰自己,只是當不久後的檀香卻哭笑不得此時的自欺欺人,明明,是知道的。
在離檀香的寢殿很遠之後,笑宴妮紅唇微抿,美眸里平靜無波︰「你想和我說什麼?」
「我們結婚吧。」
出乎意料的,澄末茶沒有沉默,聲音冷靜到近乎冷漠,卻在笑宴妮的腦海里憑空炸下一道響雷,盡管如此,她表面上還是平靜,只是緊攥的冰涼指尖卻透出她的震撼︰「為什麼。」
為什麼突然會這麼對她說,如果笑宴妮沒有瞎的話,她記得她上一秒可是看到澄末茶對檀香溺愛無比,而下一秒卻對她這麼說,是世界瘋狂了,還是澄末茶太過善變?
「我與你該復婚了,笑宴妮,我照顧你。」澄末茶停了下來,連帶著輪椅停留在長廊上沒有動,笑宴妮美眸閃爍,她轉頭的瞬間,那一刻,與正好低下頭瞅她的澄末茶撞上唇。
美眸一陣緊縮,笑宴妮紅唇輕啟,美眸里閃動著瑩瑩水光,她以為澄末茶一向不喜她與他太過接近會推開她,他修長的手卻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加深了這個意外的吻,恍惚間,笑宴妮似乎听到了澄末茶的一聲低嘆。
「笑宴妮,請你,與我再次結婚……」
笑宴妮呢?她恍惚中只感覺到了唇齒間的交纏讓人意亂情迷,許久,憋了半年的淚水就那麼掉落下來,滾燙的灼燒到了澄末茶,他沒有說話,只是憐愛地擦去她臉上的淚。
有沒有說過澄末茶對任何女人都溫柔,笑宴妮曾經就這麼對澄末茶說過,但他是不是真心的又是另一回事了,所以當此刻,澄末茶對她做了剛對檀香做過的事情時,笑宴妮感覺喉嚨有些酸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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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末茶推著笑宴妮回來的時候,笑翼正靠在吧台啜著紅茶,深幽的眼眸只是瞅著他們,語氣含笑︰「宴妮怎麼自己出去了,父親大人剛剛還想著出去找你。」
澄末茶聞言,只是微微一笑,笑翼如果不知道自己的女兒是去哪里,不得找瘋了,還真是說起謊來一套一套的。
笑宴妮只是抬起了美眸,抿唇看著父親大人︰「我只是出去散散心,父親大人擔憂了,抱歉。」
笑翼突然沉默,攥緊了手里的瓷杯,垂眸淡啜了口紅茶,這,倒是對他疏遠了……還是,罷了吧。
血僕恭敬地把幾杯紅茶放到了茶幾上,原本慵懶的倚靠在吧台的笑翼走了過去,聲音含笑︰「小茶今晚留在梓葵家族如何?」
梓葵珞下樓的時候就是听到了自家親親老公這句,賣女求女婿的話!
尼瑪,她當時直想吼,笑翼你這是腦袋被門夾了是吧!
然而卻在听到笑宴妮低低的一聲喚聲時,她的怒氣都消失了。
「母親大人……」
這是,她的女兒在半年後第一次叫她母親大人是嗎?
梓葵珞美眸里寫滿了震驚,片刻後回過神來澄末茶已經推著笑宴妮進了寢殿里,大廳里只剩下笑翼和她,笑翼含笑瞅著她,聲音柔和隱含戲謔︰「老婆,你這是喜極而泣嗎,要記得等下面對女婿拿點丈母娘我威嚴。」
梓葵珞听到他的話,一陣恍惚,才發現自己原來哭了,她怔愣了下,笑翼還是那副儒雅的笑︰「我想,澄末茶會答應。」
寢殿里,笑宴妮躺在床上,澄末茶幫她蓋好被子,剛要轉身出去,一雙手輕輕地拽住了他的袖子,澄末茶回頭,就看到黑暗里,笑宴妮的美眸里晶亮晶亮的,卻透出一股散不開的憂郁,她抿了下紅唇,猶豫道。
「澄末茶,如果……我是說如果,要是我們真的結婚了,檀香與你還會有關系嗎?」
笑宴妮一貫不覺得自己是聖母,就算沒有感情,但她對婚姻忠貞分明,不願被背叛,當用心經營婚姻時,被背叛的感覺並不好受,一如她第一次和澄末茶結婚時,那場婚姻成了兒戲,這一次她不願當兒戲。
「一旦結婚,我不會背叛婚姻,但是檀香……」澄末茶緊蹙著俊眉,話語近乎冷漠,「我會一直照顧她,但我的妻子只會是你,笑宴妮,別胡思亂想。」
不胡思亂想怎麼可能?澄末茶的意思是,檀香還是在他身邊,但她擁有的是他給的婚姻,還真是好厚愛她……
笑宴妮的喉嚨里傳出清脆的笑聲,澄末茶卻蹙緊了俊眉︰「笑宴妮,我不會背叛你,檀香我也有責任照顧她。」
笑宴妮美眸灼灼地看了他好一會,突然坐起身來,勾下澄末茶的脖子,做出了一個讓他如遭雷擊的動作,澄末茶一直知道,笑宴妮接吻的時候喜歡直視著對方,不願錯過對方任何一點表情,即使是在這種僵持的氣氛里。
幽深的眸光晦暗不明,澄末茶任她吻完,一如多年前,笑宴妮還是笑宴妮,那般含笑戲謔他︰「澄末茶,我的吻技是不是比你還好?」
澄末茶的喉嚨滾動了下,因為笑宴妮縴長的手指緩緩滑過他的喉結,漂亮的美眸帶著挑~逗,更多的是諷刺,澄末茶眸光幽暗,抓住了她的手︰「笑宴妮,別鬧。」
笑宴妮的美眸里有些恍惚,怔愣著看向澄末茶。
他的話音落下,笑宴妮的手落空,再抬起美眸時,只看得到那人修長的背影。
殿門被輕輕關上,她的神色有些黯然神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