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滄桑的容顏半隱在陰影中，晦暗不明，他犀利地看著他。
「很久以前，我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會是露露的劫難，你不會愛她，但是我無法勸那個孩子，鳳鸞，那麼由你來做抉擇，你願意拋棄你的異類身份，只與我的孫女在一起，也或者是，鳳鸞，去看望你愛慕之人。」
鳳鸞呢？不久後的鳳鸞只有苦笑，他還是傻了呢，終究那人只是雲煙，鳳鸞轉過身，幽深的眼眸與老人于斐對視上，他的眼底隱約縈繞著黯然神傷，但又轉瞬即逝，他淡然道丫。
「前輩，愛慕一個人得不到回應的痛楚，我想您應該比我更為清楚，而我鳳鸞，與城莫馨這樣就是最好的關系，我不愛您孫女，但是我能愛護她一輩子，于露露，會是我鳳鸞的妻子，我曾經許諾過的。媲」
于斐只是高深莫測地看著他，良久，一聲嘆息溢出唇齒間︰「婚姻，可不是兒戲，你的感恩就是用婚姻束縛住你嗎？鳳鸞，你可曾想過，當終有一天露露知道你娶她，不止是因為感恩，還是因為她與她情敵長得相似時，對那個驕傲的孩子是什麼樣的侮辱。」
「我與您的孫女即將結婚，所以並不會發生那樣的事！」鳳鸞閉了閉眸，腦海里閃過當年于露露蹲在渾身是血的他面前，她不嫌棄他，她性子驕縱，卻為他傻了那麼幾回，鳳鸞清楚，對于于露露，他不能背叛。
鳳鸞話音落下後，轉身就走，黑色的身影瞬間消失在雪夜里，于斐仰起頭，許久未能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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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久流年，鳳鸞一直明白，有些感情有些背叛不是不痛，只是掩藏在了心髒深處，一旦觸踫到，終究不痛只是謊言。
他是鳳鸞，許多年前他還痴情地停留在原地等待著城莫馨的回頭，半年前他終于離開了那人，他寵在掌心里的未婚妻，在C國的機艙里，那個女人于露露，她摔在了他的腳邊。
當她抬起頭的時候他的心髒微微一顫，她很像她，很像城莫馨。
那個時候的他沒有想到今後于露露會是他的未婚妻，那一天流血的他引來一群低賤吸血鬼，嗜血欲使那群吸血鬼喪失了心智，以下犯上，而他呢，鳳鸞現在想起來還想笑，那個時候的他只是冷眼看著他們，听著他們貪婪的吞咽聲。
而就在他們嗜血欲散去，他在那群低賤的吸血鬼最滿足的時刻揚起了手，無數的鮮血噴濺在他身上，染紅了他的白襯衣，他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失血過多終究還是犯了嗜血欲。
于露露出現了，他的鄰居于露露，那次在機艙上對他自我介紹的女人。
失去意識間，于露露向他的方向跑過來的臉緩緩與藏在記憶里的那人重疊，僅是瞬間，鳳鸞的腦海里浮現起許多那人的笑顏，恍惚間他看到了她因為她的弟弟，笑得比哭還難看的臉。
恍惚間，他又听到了記憶深處的童稚聲音，她喊他鳳鸞哥哥，一聲一聲地嚎啕大哭。
那麼的，依賴他鳳鸞，那麼的，讓他無法割舍對她執著了兩千年的愛慕，兩千年來，他親眼看著不再跟在他身後，他親眼看著她愛上她的弟弟，他親眼看著她從一談起城彥就笑得甜蜜，到最後的黯然神傷。
只是，城莫馨未曾想過嗎，她無數次因為她愛慕的弟弟躲在他懷里嚎啕大哭的時候，不是不知道，城莫馨，是因為深愛著你，這句話是他多年來一直想告訴她的，他想跟她說。
但最後到了嘴邊卻還是沒有說出來，那般的小心翼翼維持著他的感情，即便只有他深陷泥潭，即便，她只是敷衍的對他說愛……
鳳鸞並沒有失去意識，他看到了當他露出尖銳的獠牙時，于露露的震驚，看到了她大眼楮里反射出他閃耀著血光的紅眸，就在他以為于露露會嚇得逃跑時，她卻是毅然把脖子伸了出來。
那道聲音，在他最脆弱的時候給了他強烈的震撼，她說。
「沒事的，喝了我的血就好了，你還要活下去不是麼，你的小未婚妻肯定也是要你活下去的，所以鳳鸞，請活下去！」
听到了嗎，一個人類對他這種異類說出了這種話……
那晚的月光皎潔地照耀出了于露露美眸里的晶亮，一如城莫馨的眼，傾盆大雨砸在他們身上，在潮濕的水泥地上，他並沒有拒絕，而是把于露露壓到了身下冰冷的水泥地上，在她因為天旋地尖叫的時候，貪婪地允吸著她腥甜的甘露。
雨水淋濕了他們，他看著于露露美眸里閃過疼痛，卻不曾松開，而僵硬的她卻緩緩抱住了他，她一遍一遍地對他說，你，很痛嗎？
痛的，不是她嗎？
當他離開她的脖間的時候，于露露卻美眸晶亮，顫抖著紅唇吻上了他，在他的僵硬里，她故作俏皮的話響起︰「鳳鸞，我不會告訴你，吸了我的血，在我心里，我們就是夫妻一體了，你被我釣上鉤了，鳳鸞，娶我吧！」
鳳鸞，娶我吧……
于露露這麼對他說，而城莫馨一向不屑的婚姻在于露露的眼里卻那般重要，鳳鸞後悔嗎，後悔答應于露露的求婚？
他一點也不，于露露，需要他，城莫馨不需要他，當時的他想，那個人也許又回到了法老院，守在她愛慕的弟弟身邊，而他鳳鸞，帶著于露露來到了初遇的C國，永生永世都不會再回去法老院那個傷心地。
他會與于露露成婚，平平淡淡地過完他的永生，這是……他的想法，只是，那個人卻出現了，再次出現他棄了她婚的C國，他，真的以為，她不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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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斐回去便利店的時候，正好看到城莫馨趴在台面上，美眸深幽地凝望著落地窗外的月光，隱隱帶著落寞。
「小丫頭怎麼了？一副為情怨的樣子。」于斐走進便利店里，打開了冰櫃把一瓶熱咖啡遞給了她，滄桑的容顏上含著慈愛的笑。
城莫馨回過神來，接過了熱咖啡，美眸垂下，卷翹的長睫毛微微顫抖著︰「爺爺，你說，我是不是很會傷人？」
听到她的話，于斐的眸光微閃︰「怎麼這麼說，孩子，你很善良。」
城莫馨沒有說話了，她垂眸啜著熱咖啡，美眸里縈繞著熱霧，不對的，她並沒有他想的那麼善良。
下意識的，城莫馨攥緊了手里的咖啡。
法老院，當皇室御醫提著藥箱出去後，梓葵珞才走了進去，美眸瞅著坐在輪椅上的笑宴妮。
笑宴妮凝望著落地窗外的碧藍天空，一向美艷的容顏上此時卻是病態的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久沒動作，她的美眸里有些凝滯，手腕上是剛剛發脾氣不小心弄成血的傷。
「皇室御醫怎麼說？」許久，梓葵珞的喉嚨里傳出了干澀的聲音，美眸里有些幽深，心髒鈍鈍的疼。
笑宴妮只是微微轉動著輪椅，冷眼看著自己的母親大人，沒有說話。
梓葵珞的美顏上揚起強顏歡笑，她走過去剛要把手放在她的輪椅上，笑宴妮就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般，猛地甩開她。
「妮妮，母親大人帶你去外面曬下太陽……」
梓葵珞的聲音戛然而止，她望著美眸里隱含著憤怒的女兒，終究還是走出了她的寢殿。
笑宴妮不想見她這個母親大人，她知道，驕傲如她，只能依賴著輪椅，笑宴妮是誰，她的女兒她能不懂嗎？
她，恨她這個母親大人……
如果不是半年前的事故，笑宴妮現在就不會殘廢，想起半年前笑宴妮第二次躺在血泊里，那一刻她骨頭碎裂的聲音很響，幾乎連她都听到了，她卻只是捂住嘴，震驚地看著痛昏過去的女兒。
是她害的，如果她沒有听到檀香侮辱她的女兒，如果她沒有憤怒，如果當時和澄末茶一起的笑宴妮沒有看到，沒有因為阻止被檀香失手推下法老院那麼高的塔頂，笑宴妮就不會殘廢。
第一次，檀香推了笑宴妮下樓，她的孫子沒有了，女兒九死一生，她對檀香憤怒到底，第二次，她的女兒，卻是因為她這個母親大人，才會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
「抱歉，屬下等人無能，宴妮公主的腿只怕是終身殘廢了……」
半年前皇室御醫等猶豫的聲音，笑宴妮受到了強烈的刺激，她尖銳的嚎啕大哭，玻璃破碎的聲音還在耳畔回蕩，梓葵珞的腳步有些踉蹌，突然的，她听到身後水杯被摔在牆上的響聲，下意識的梓葵珞的心一緊。
她剛要回頭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按進了懷里，笑翼柔和寵愛的聲音在她頭頂上響起︰「乖，老婆，讓那孩子一個人靜一靜，會好的，你是她的母親大人……」
梓葵珞的鼻子一酸，是啊，她是笑宴妮的母親大人，可是那個孩子卻因為她屢次出事，她這個母親的還真是不稱職。
笑翼的薄唇輕啟，一聲低嘆從唇齒間溢出，他修長的手指憐愛地擦拭掉妻子不斷滾落的淚水，里面黯然神傷的是他笑翼的女兒，這里哭泣的是他笑翼的妻子，兩個都是他生命里最為重要的人。
「笑宴妮又發脾氣了？」突然的，一聲熟悉的清冷聲音在走廊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