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下子凝結,周遭俱是令人窒息的壓抑和沉悶。戴國杰劇烈的喘息,緊緊攥著拳頭,盯著盼笙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要將她吃掉。
而盼笙,因為終于被質問到這個最關鍵的一環,同樣是石化般的僵住了。這個問題她該怎麼回答?
否定,心有愧疚;承認,可以想象阿杰的反應。
護士簡單的解釋︰「病人失血過多,現在還在搶救中。至于孩子,估計很難保住,但是現在胎兒已經成形,不能流產,如果不要孩子了只能做引產手術拿出胎兒。」
盼笙臉色漸漸發白,這些字眼又像是利刃一樣一把一把插進她的心坎,心痛難忍,連呼吸都覺得艱難,好不容易凝聚力量吐出幾個字,她抬頭霧蒙蒙的眼,哭著說︰「阿杰,你放手,放手……我好難受……」
真的回不去了。
「我沒有!」侮辱自己都不要緊,可就是不願劉沛東被扯進這樣混亂的漩渦里,盼笙反駁,「阿杰,劉沛東以前幫了你多少我不想多說!你出事後他又幫了我多少我也不想再提!可就算沒有這些恩情,就憑著他是你的同事和前輩,你也不應該用這樣的態度!你以前可是只記得他的好的!你現在到底是怎麼了?!」
「放手?!」戴國杰挑眉,臉色漲得發紅,「你現在連我的觸踫都不願意了對不對?!你昨天去找劉沛東干什麼?是不是跟他抱怨我對你不好了?!」
許是盼姿的氣場太霸氣了,過往的護士居然沒有人敢阻止的,最後是一個主任醫師看不下去了,過來吼了一句,「醫院里吵什麼吵?有什麼恩恩怨怨出去吵去!」
可是男人充耳不聞,或許以為她又在撒謊吧,每次求歡時,她都是這個借口。
盼姿一听這話就徹底出離憤怒了,狠狠一把推開戴母,「我姐生死未卜,你們還關心男孩女孩?!」
盼笙哭的不能自已,護著月復部沿著牆壁慢慢滑下來,月復部的疼痛越來越甚,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要被抽干一樣,她抬著紅腫的雙眸看著站在面前的男人,恨意叢生。
戴國杰手指沾了沾唇角的一抹血漬,歪著嘴,忽然笑起來︰「好,打得好,顧盼笙你有種,你不是說你要跟我在一起麼?那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有紅色的液體流出來,在地板上映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跡,盼笙只感覺腦子里嗡嗡的聲音,眼前似有些旋轉,驚慌的低頭看著地上的血跡,她忽然笑起來,「戴國杰,你親手害死你的孩子了。」
「那我姐現在怎麼躺在這里面?!」
老人家畢竟年歲大了,被盼姿一把一推,狠狠撞到牆上又倒在一遍的椅子上,戴國杰見對方跟母親出手,頓時火大了,「你怎麼出手打老人?!」
看著戴國杰神情悔恨的模樣,她便猜到了什麼,沒想到一打听,他居然老老實實的交代一切,還痛苦的說自己不應該這樣,顧盼姿沒有被他的悔恨滅了氣焰,反而大發雷霆。
不反駁、不否定,那不就是默認了?戴國杰想到自己愛了幾年就將要邁進婚姻殿堂的女人跟別的男人在一起睡過了,心里的憤怒頓如噴發的岩漿!zVXC。
「顧盼笙,這就是你對我的愛?!」憤怒的咆哮,戴國杰只顧著發泄自己的,沒有意識到剛才那一撞用了多大的力道,沒有注意到緊貼在牆上的女人痛苦的臉色。
糾纏不清?顧盼姿根本不相信戴母的話,她姐姐是什麼性格,她再清楚不過了!最多是朋友間的正常來往!
「戴國杰,你他媽就是個無恥小人!你都死了,我姐憑什麼不能重新找個男人?難道要她一輩子為你守寡?這就是你對我姐所謂的愛?!你想看著她懷著孩子一個人吃苦對不對?你想讓她被同事們嘲笑說她不檢點未婚先孕是不是?她費盡艱辛想要留下你們的孩子,可你是怎麼做的?!」得知姐姐進醫院的消息,顧盼姿在第一時間趕到醫院。雖然因為劉沛東的事情,姐妹之間有了間隙,可是遇到這樣的事情,她還是義無返顧的幫助姐姐。
戴國杰因這突如其來的事故漸漸沉默下來,看著盼笙痛苦捧月復的樣子,又看看那地上還在蜿蜒的血跡,他也止不住顫抖起來,愣了一刻,忽然撲過去抱著盼笙,「盼盼……你怎麼了?你怎麼了?!」
「我才消失幾個月,你居然就跟別的男人結婚!既然是假結婚,為什麼又要上床?!你不是說你現在懷孕了,不方便麼?到底是因為不方便還是因為不想讓我踫你?!顧盼笙,我真是看錯你了,你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戴國杰一邊吼一邊搖著女人的肩膀,完全的歇斯底里。
把戴國杰吼的說不出話來,盼姿才回過神來,一把奪過護士手中的筆,「我簽字!拿掉孩子!但是一定要救回我姐姐!」
「親眼看到的就是真的?你們親眼看到什麼了?我姐跟他上床了還是做什麼了?!」顧盼姿本就不是簡單角色,如今想著姐姐生死未卜,也是憤怒空前爆發,說話口無遮攔。
「戴國杰,我告訴你,我姐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會讓你們全家人不得好過!」
肚子上的疼痛越來越明顯,她的身體佝僂下來,可卻被男人又大力頂回去,「他好?!你他媽當我是傻瓜!他對你好是因為他早就看上你了!我現在甚至懷疑我出事那天是不是他故意見死不救的!就因為我死了他就可以霸佔你!」
話音剛落,手術室的門推開,一名護士拿著文件夾出來,「病人家屬在哪里?」
「你怎麼出手打孕婦?!」
「我早就記起來了!我只是見你每天魂不守舍的,我就知道你的心不在我這里了!我故意裝失憶裝可憐,不過是想要你多多關心我一些!可是你做了什麼?你撒謊騙我!你這個騙子!」強烈的火焰讓他整個身體都燒起來,吼完這些話,他居然又粗魯的吻下來,「你不要我踫你,我偏要踫你!你是我的!你還是我的!你不可以跟他在一起!」
他的身體擠上來,盼笙只覺得月復部的疼痛更加劇烈起來,她拼了命的拍打身上的男人,「戴國杰,你冷靜一點,你傷著孩子了!我肚子疼,肚子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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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間又一次死一般的沉寂。
「不要……踫我--」昏過去之前,盼笙留下的最後一句話,竟是推開抱著自己的男人。
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免得兩人之間連最後的情分都消磨殆盡。盼笙轉身,無力的拖著身體想要回房︰「阿杰,我們需要靜一靜。」
造化弄人,既然不肯讓她跟劉沛東那樣的男人在一起,又何必讓他們相識相戀。而阿杰,為什麼在面對這一切事情的時候,不是包容而是斤斤計較?
大跨步的上去,他一把扯住盼笙拽過來,向後壓進,直直將她抵到了牆上!
戴母沒想到那個溫吞吞性格的人居然有一個這樣火爆脾氣的妹妹,而且大庭廣眾之下說這樣的話都面不紅氣不喘的,頓時老臉羞得通紅,說不出話來。
听完護士的話,盼姿眸中一瞬間迸發出的憤怒火焰,嚇得戴國杰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盼笙沒想到阿杰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震驚的呆住了,瞪著眼看著他幾秒之後,她忽然想到什麼,吃驚的問︰「阿杰,你不是說你不記得出事前後的事情了麼?」可現在為什麼又……
戴母起初看到這個跟手術室里躺著的人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嚇了一跳,還以為是盼笙重新出來了,听了幾句話下來,她便已經明白了二人的身份。見兒子被她罵的頭都抬不起來,她本能的維護兒子,「我們感謝你姐姐的做法,可是小杰既然回來了,她就應該跟小杰一塊好好過日子啊!可是她還跟那個什麼人糾纏不清,這可是我們親眼看到的!」眼最鍵佛。
戴國杰第一時間沖上去,「我在我在!」可是話沒問完,被盼姿凶悍的推倒一邊去,「護士,我是病人的妹妹,請問我姐現在情況怎麼樣?」
戴母听到丈夫的話,回過神來,抓著護士的胳膊問了一句,「知道是男孩是女孩不?」
想要保護月復中的孩子,盼笙激起全所未有的憤怒,狠狠一口咬在男人嘴唇上,趁著他吃痛的時候,她用盡全力一巴掌甩在男人的臉上。
「醫生啊,孩子怎麼會保不住呢?你們要盡全力啊!」戴國杰的父親一向話不多,今天這個場合終于說了一句話出來,卻只是關心孩子。
手術室里爭分奪秒,手術室外,顧盼姿一個人群戰戴家。
短短幾個月,變化的人不止是她,還有阿杰。
「我沒有打你姐姐!」
……
「戴國杰,從今以後,我姐跟你,沒有任何關系!一切全部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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