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我問的是你有什麼看法,你解釋這麼多做什麼?」阿紫慢慢收了笑意,「還是說,你想大家一起撤?要麼,是來幫阿翼打探口風?」

古迦摩怔住,隨即露出一抹古怪至極的微笑,「你就是這樣想我的?」

阿紫此時心情正不好,當下也沒啥好話︰「那我應該怎麼想?病成這德行,居然對我瞞得嚴嚴的,若不是真怕自己早死早托生,你會同意想我回去吧?」

古迦摩的眸子漸漸轉深,看著她的眼神……半晌才輕嘆一聲,「你是應該罵我,將心比心,是我先對你不住。」

「罵你?值得我浪費那口水麼?」阿紫哼了一聲,「你死你活,于我什麼干系?你還是哪來的回哪去吧。」

古迦摩緩緩垂下頭,「這些年的交情也好,感情也罷,你就……」

「你也來跟我打苦情牌?阿翼已經用過了。」阿紫起身,「你若想跟他綁在一起,只管做就是,就別拉我下水,我累了,不送。」

古迦摩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的,最終還是長嘆口氣,「對不起,我一來便听阿翼說了這事,不過那時我想左右你也快到了,不如等你到了之後大家再一起商量。所以雖然我之前也很生氣,卻是我勸他先瞞你的。阿翼回去將你的話都學了,我這才……才來負荊請罪的,想必這會兒,鐘離炎也在听阿翼說了這事……」

阿紫抬手攔住他的話,「我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但還不至于氣到失去了理智。首先你也好,還是你倆也罷,都是先欺我在先,足以證明這十年的交情牢靠與否了。其次,五國聯盟本就有相互扶持的意思在內,不僅僅是通商互利,我曾說過拳頭比手指頭的力量要大得多,是你們首先背棄了這種信任。第三,在其位謀其政,我便是一國之君,也不能將兒郎們的性命隨意揮霍,我要師出有名,要為本國謀取最大化的利益。

之前跟阿翼說的,不是我一時氣話,而是我反復思量後給出的最寬容的條件。換作你,若願無償相助,請隨意,我舉雙手贊同,不要算上我。

若你能做得到,阿翼也不會來找我,你就可以幫他擺平了。還要我多說嗎?」

古迦摩這下心真的涼了,話說得這麼明白,他豈會不知,這回是真的與她生了間隙。若說他無私心,那是不可能的,那話的確對,他雖為一國之君,也不可能真的無償相助阿翼的,當時第一時間,腦子里想的便是如何給自己爭取最大的利益。

但他怕冒然提出,影響兩人之間的交情,便用話穩住阿翼,把這個難題拋給阿紫。而且,老實說,他自問抽不出多少兵力,到時若敗,反而不美。至于阿翼為什麼沒跟自己的親家鐘離炎開口,想必阿翼自己心里也是明白的,這位親家也不可能無償相助。

相比之下,阿紫給出的條件的確是最不傷根本的,只不過听上去不好听。大家都是男人,誰會真的願意臣服一個女子之下?至于越國,月溪擺明是跟阿紫穿一條褲子的,壓根就不用考慮。

「你說得對,是我偽君子了。」古迦摩口中干澀,抬眼看著十年如一日嬌艷如花的她,眼神中的痴迷一閃而過,便清冽了起來,這個女人,從來不是誰的囊中之物,更不會因情忘本。罷了,十年如一夢,是該清醒的時候了,本就是自己妄想,弄得現在在她面前真是……罷了。

「雖然听上去很無情,但你給出的條件的確是最公平的了。」古迦摩想了想,又道︰「我是對你不起,我辜負了你的信任,能再給我機會嗎?」

阿紫垂眼看著榻上的他,「你認為自己能給一個人幾次信任?別問我能不能給你機會,問問你自己,能否做到。」

古迦摩擰起雙眉,「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先回去了。」

「不送。」阿紫淡然地回了,看著侍衛們將他連同小榻抬了出去。

終于清靜了,阿紫臉上才現出一抹無奈,風野上前攬著她回內室,「要不,咱也走吧,不跟這些玩心眼兒的家伙攪和了。」

「不能走,一來道義上站不住腳,二來我也不想被人說成果然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阿紫擰起眉頭,「更何況,我可不想弱了自己的名頭,被個蠻女壓在頭上。這種偽平衡總要打破的,正好她送上門來了,豈不是天助我?」

風野是不管這些國家大事的,只要阿紫想做的事,他就跟著。「行啊,反正你想怎樣就怎樣了,除非我死,否則沒人能傷得了你。」想了想,又道︰「那次寒蠱除外。」

「還記著呢?」阿紫故意鬧著他,戳著他的額頭︰「多大點兒事呀,若非那次意外,我能得了那神力?什麼叫因禍得福?我可是萬分慶幸呢。」

接下來兩人也沒出屋,平淡而溫馨地聊著從前,默契地微笑,一晃,到了晚上。

「娘,我留下陪你好不好?」昕兒吃飽後,放下筷子轉到阿紫的椅子後,摟住她的脖子撒著嬌。

「听話,你妹那兒,娘就指望你了。」阿紫拍拍脖子下的小手背,「乖,等你再大些,娘一定不攔著。」

「娘~」昕兒還想說什麼,福兒開了口,「大姐,你不要分娘的心,只有我們安全了,娘才會全力對付敵人。」

阿紫意外地看向她,見那小臉一本正經地繃著,不由撲哧笑出來,「瞧,你妹都比你懂事了。」

不料福兒又說︰「我現在是小,等我長大了,誰欺負過娘,我都一一報回來。」

昕兒泄氣地瞪著她︰「難道你不想見見娘的英姿嗎?娘一定能打敗那個什麼骨朵的。」

福兒依舊繃著小臉,「意外無處不在,這是娘說過的,我們現在只要自己好好的,就是對娘最大的幫助了。」

阿紫頓時感動得看著她,「沒想到福兒這麼懂娘的心。」

「誰讓我是娘貼心的小棉襖來著。」福兒臉上並無得意,淡淡地掃眼昕兒,「大姐快松開娘,多大的人了?梧妹宵弟都不這樣了。」

「哎呀,你個小丫頭,敢教訓姐了是不是?」鳳昕紅著小臉,沖到她身邊欲捏她的耳邊。

福兒小身子一晃,離奇地閃開退到風野身邊,「大爹,姐姐欺負我。」

風野笑著將她抱到腿上坐好,「你大姐那是覺得下不來台了,當初真應該先生你才是。」

鳳昕白著眼,「大爹,有個先來後到好不好?還以為你最疼我呢。」

「都疼,不過誰做得好,就更疼一些。」風野笑嘻嘻地又道︰「你要還任性,我就綁了你,交給你爹帶回去。」

鳳昕一听,哀叫一聲湊到月溪身邊,「還是爹你最疼人家了~」

月溪笑著將女兒摟住,「咱們快些回去,好讓你銘哥哥來助陣。」

鳳昕雙眼一轉,「好,明兒一早就出發。」

阿紫知道這個大女兒一向不怕捅事兒,「你要是敢偷偷溜回來,我就狠狠地打你的,再綁著押回去。」

不等鳳昕回應,福兒又開了口︰「娘不用擔心,有我看著姐呢。」

「啊~,你個小壞蛋!」這下鳳昕徹底死了心。

第二天一早,才撤下碗筷,端木翼就一臉羞愧地來了。

「想好了?不覺得我條件苛刻?」阿紫將人都打發走了後,淡漠地問道。

端木翼搖頭看著她,「阿紫,忘了我昨天說的話吧,我回去後認真地想了,你的要求一點兒都不過分,于我于我的百姓,是最好的。」

「于你不是最好,但你能將百姓放在心上,也算不錯了。那我就讓人起草國書了,你讓鐘離炎行方便之門吧。昨早你走後,我就已經往回傳消息了。雖只一萬,但都是我的直系軍,一人雙馬地急行過來,另外,我亦讓離得最近的雇佣軍往這里集合,他們都是要高薪的,你趕緊準備銀子。這些人都是退役軍人,有很高的素質,有豐富的作戰經驗,我還不知道能趕過來多少。」

端木翼心下一暖,一夜沒睡的疲憊似乎一下子盡消,「阿紫……謝謝你。」

「我一會兒要去送月溪跟女兒們,你也回去補一覺吧。」

「好,……阿紫,不管怎麼說,我的心意是真的,重提這話沒別的意思,只是想你知道,不想你誤會。」

端木翼認真地看著她,直到她輕輕點頭,才放下心頭的重負,回去了。

他明白,那一萬人馬,只是阿紫想讓他放心,不會借機侵佔他的國家,而那些雇佣軍,說白了用完就拿錢走人的。雖然要花銀子,但花再多,端木翼也是認的。他不由暗想,果然還是阿紫最靠譜,蒼軍雖也勇猛但抽不出兵力,都在邊境線上呢。至于鐘離炎,一來他深知對方的性子,就是成了親家, 吳邊境上的軍隊也沒見少;二來,他也不認為鐘離炎能抽出兵力,顯然見的,連對親家都這麼小心防守,吳越,吳虞,吳蒼邊境上的兵力一定不會輕易抽下來的。

目前最有余力就是虞國了,他大約知道阿紫在邊境線上撤下多少兵力,當初也是替她捏了把冷汗的。但隨後便听說虞軍的兵器全部換了新的,一般刀劍踫上便斷……

雖然五國自由通商已經十年了,但做皇帝的都明白,這互利的局面,只是因為大家都需要休養生息,就算是蒼國,也是全力對抗鮮卑新羅等蠻夷,而越國,雖然大理安分,但還有吐蕃回紇要對付,亦要防著吳……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太弱,加之眾兄弟扯後腿……恨,等這事一過,你們就別怪我心狠了~!

阿紫平靜地送走月溪及兩個女兒後,就帶著飛龍無缺隨意逛著,風野則打算送出他們五十里再回轉。

阿紫轉累了,隨意進了家酒樓,也沒要包間,就坐在一樓的大堂上,靠窗已經沒了位置,她便尋了個最里的位置,坐了下來。

飛龍與無缺分坐在她的兩側,跑堂的過來,無缺點了幾道招牌菜。

看得出,這家酒樓生意不錯,不時有人呼朋喚友地上了樓,樓下也熱鬧,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

等了一會兒菜還沒上,跑堂的卻引來四位,看那衣著是哪個府上的隨從。

「三位客官不好意思啊,樓下沒了位置,這幾位能拼下桌嗎?」

飛龍眼神一冷,阿紫輕輕拍了他腿一下,「無妨,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謝謝,謝謝,小的立即送壺好茶來,再去催催菜,這會兒後廚有些忙不過來了。」跑堂的抹了把汗,陪著笑道。

「沒關系,你去忙吧。」阿紫和氣地回道。

那四人原本神色倨傲,但看清阿紫三人的穿著後便收斂了不少,入坐前還抱了抱拳,道了聲打擾。

其中兩人還交換了下眼神,看樣子是問對方,這非富即貴的,怎麼坐樓下了?另一人聳聳肩。

不多時,跑堂的送來兩壺茶,一邊一份,「幾位,先解解渴,小的再去催菜。」

無缺熟練地將茶杯涮了,先為阿紫倒了一杯,之後是飛龍的,最後才是自己的,對面四人已經自顧自地聊了起來。

雖然聲音很低,幾乎被大堂上的噪音所掩,但這三位都是耳聰目明的,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隨從甲︰你家四爺真這麼說?

隨從乙︰別亂說,是我自己猜的。

隨從丙︰我看你家六爺也是這麼想的吧?

隨從丁︰難道你家七爺就沒什麼想法?

隨從丙︰你家九爺動作也不斷呢,我家七爺可什麼都沒做呢。

隨從甲︰我家六爺還不是看你們幾家爺的?

隨從乙︰我家四爺倒是說過,這次倒是個好機會,搬不倒他,也能讓他惡心難受一陣子。

隨從丁︰我們七爺一向不理俗務,這次也被你們幾家爺拉下水了。

另外三個︰去~!誰不知你家爺最會假仁假義的了?要不然怎麼會勸那位為了百姓,舍小成大呢?只怕前腳放狼,後腳放虎。

隨從丁被擠兌得紅了臉︰難道你們不知道那些契丹狗多殘忍嗎?

隨從丙︰我家爺可是誓與契丹狗血戰到底的。若真成了契丹的從屬國,還不是要任人家騎在脖子上拉屎,能好到哪兒去?

隨從丁︰那是你家九爺太過俊美,生怕也被擄了去,听說那蠻女夜御七男不在話下……

阿紫听到這兒,撲地將嘴里的茶噴了出去,然後抬手扇著小嘴︰「怎麼這麼燙?」

無缺忍住笑意,一本正經地認著錯,「對不起,主子,都是我的錯。」

那四人狐疑地看過來,飛龍冷眼掃過去︰「往哪兒看呢?」

四人只覺得後背犯涼,一向的脾氣立即沒了膽子發,「說到哪兒了?」「這家香辣雞塊不錯,听說從虞國學來的……」

阿紫含笑看眼飛龍,「真乃神女也,我倒想見識見識了。」

飛龍轉向她時,眼神已經柔得能滴水了,「咱不學這個。」

阿紫輕笑,無缺則眼神轉深,有意無意地盯了飛龍一眼。

菜總算上來了,阿紫隨意嘗了幾口,覺得還不錯,加之心情也不錯,便認真地吃了起來。

回到宮中,風野還未回來,阿紫就去午睡了。

「……小心阿骨娜,送你個保命符……」

阿紫睡醒後,靠著床頭發了會兒呆,然後抬起左手……「咦,還真的有?」那手心中赫然有個朱砂般的印記,瞧著還真像道符。

阿紫伸出右手食指蹭了蹭,然後又沾了口水去蹭……算了,反正也不耽誤事,擦不掉就擦不掉吧。

風野翻了個身,睜開眼,「醒半天了?」

「沒,也才醒,你啥時回來的?」

「過午,回來見你睡著了,就跟著睡了,還餓著呢。」風野拉著她的手,模完胃又往下……

「那你想先喂飽哪個?」阿紫好笑地捏了捏。

「自然是這個了~」風野湊上唇……

晚上,隨行的範寶範侍郎送來國書,「陛下,您看還有要補充的嗎?」

阿紫看過一遍,「嗯,帶你來果然沒錯,很縝密,這就這樣吧。」

「是,只是玉璽不在,只能用陛下的私章了。」

「嗯,無妨。」阿紫一笑,「這樣才更好。」

範寶鼻梁上架著無框鏡片,將她的神態看得很清楚,心里一顫,又一喜,看來陛下此舉大有深意呀?

他退下後,鐘離炎來了,只為了告訴阿紫,他已經傳令回去,對虞國的援軍無條件地放行。

「阿炎放心好了,這一萬兵力不足以做些什麼的。」阿紫直接切中要害,「唇亡齒寒的道理,我明白,你也明白。」

鐘離炎神色微有些尷尬,笑了笑︰「你說話還是這麼直接,我哪里是不放心呢?」

「你就算不放心,于我也沒什麼不同。」阿紫給他倒了茶,「阿炎哪,大家都是一個工種,那些不由自主的難處,你不說,我亦明白的。我若真的斤斤計較,也沒有現在的和平共處了,不是嗎?」

鐘離炎在她了然的目光中移開了視線,「阿翼跟我一樣,兄弟太多,難免放不開手腳。」

阿紫听了他的解釋,笑了笑,「這一點上,我確實佔些便宜,我哥曾經將那些礙腳石統統鏟除了。」

鐘離炎苦笑,「那我就不多說了,你休息吧。」

他走後風野冷哼了一下,「其實他嫉妒著呢。」

「于我們有什麼干系?」阿紫勾著他的手指頭︰「他要真的不顧一向保持著的名聲,我倒要多費些心思了。我們去逛逛吧~」「大晚上的,想去哪兒?」

「四王府,六王府,七王府,九王府,隨你選。」

風野點點她的頭,「我帶無缺去,飛龍守著你,我怕你礙手礙腳的。」

「哼,不帶就不帶,自己小心些。」阿紫拍他一下,「不方便就別深入,反正我只是好奇而已。」

「知道了。」風野回屋,不多時換了個夜行衣,無缺亦如此,兩人悄然離去。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