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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京城時,阿紫便有了一個來月的身孕了。據她推測,不是閭丘歸的就是鮮于賁的。因為按日期來算,那段日子就這兩人纏著自己。而且閭丘歸明顯眼神不對,似底氣不足,但臉上還是掛上滿足的笑容。

想想,他也老大不小的,若非他同意,那自己是怎麼都不可能懷上的,況且馬上就是五國峰會了,又要與月溪見面,想來這幾個男人應該是串通好了的,一致對外。

自己對月溪的憐惜之情有那麼明顯嗎?一個個跟防狼似的。這讓阿紫多少有些不舒服,但也只是那麼一點點罷了,更多的還是被重視的感覺佔了上風。若不在意,哪會看得這麼緊?

因與吳國最近,阿紫便沒急著動身,打算晚些再走,不想卻等來了月溪,說順路來接她們。

順路?順出一大圈的路是不是?這借口也太牽強了些?好吧,阿紫理解成太想昕兒了,不如明年讓昕兒自己去看他?

五月初五,阿紫挺著微顯的小月復,天未亮就出了京城,去華陽真觀上頭柱香去了。

她也不明白為何今天特想去,算算鮮于賁們他們這會兒也早該到扶桑國海城了吧?

因為是突然決定的事,阿紫就只帶著羲兒,飛龍跟無缺,趕著雙轅車,一路飛馳,鳳野卻打馬隨後追來的。

「好了,別生氣了,我就是突發其想地冒出了這個念頭,當時也沒想太多……」阿紫柔聲哄著臉色依舊不好的風野。這家伙脾氣漸長啊,可是誰讓他越來越有男人的魅力了呢?再說也哄了這些年,早成習慣了。阿紫瞥眼懂事地坐在門邊,將小腦袋探出觀景的羲兒。

天還沒亮呢,哪有景可看?不過是兒子貼心,不忍自己尷尬罷了。

「哼,你這是沒把我放心上~!」風野已經進來快一柱香了,這氣還是沒消,騎來的那匹馬,如今被無缺騎著。

未得阿紫再哄,羲兒突然沖外面說︰「無缺,帶我騎馬去。」

阿紫心里一暖,還是兒子好,然後瞥著旁邊的孩兒他爹,就沒那麼好的眼神了。

飛龍直接將羲兒攬出車廂,「接著。」一揚臂,就將他的太子殿下,少主子給扔出去了……

無缺探身將羲兒接住,放在身前,用自己的披風兜住少主,「殿下,咱們去前面探路如何?」

「好。」羲兒歉意地瞄了一眼馬車,心里默念,娘啊,給爹送信,也是沒辦法的事,不然回來的時候,兒子的會遭殃的。

風野見小燈泡出去了,這才緩和下臉色,連忙討好地將阿紫抱到腿上,不管怎麼說,她當著兒子的面,可從未下過自己的面子呢。「你這肚子里可有兩個小的,是能胡來嗎?難道你大方地說了,我們還不讓你來?」

阿紫見警報解除,頓時矯情上了。「人家突然間睡不著了嘛,真沒想那麼多,你就這麼凶我?不告訴你,你也不追上來了?說,誰給你報的信?」

「不管是誰,都是真心對你好的人。」風野將她的頭按進懷中︰「再眯了會兒,到地兒我就叫醒你。」目光卻似透過車簾看向那坐得筆挺的背。雖然是他來報的信,但一定是兒子暗中指使的,否則那小子能溜得那麼快?生怕自己把他供出來,惹他娘生氣,這小子,還算貼心。

不過風野也品出來了,腿上這女人,這次懷孕有些不太一樣,特別的任性,有時候睡到半夜,爬起來就要吃特怪的東西,不給就耍,得鬧騰好一會兒才。可你若第二天一早就送來,又一口不吃了,甚至還能看著就吐,總之讓留守在家的這幾個都頭疼得很,風野甚至隱隱羨慕起遠征的鮮于賁了。

阿紫有錯在先,借坡就下,連忙扮乖,「哦,知道了。」然後听話地閉上眼。

風野無聲地嘆了口氣。這般任性的她,不知對肚子里的孩子們是好是壞……好的可能性不會太高吧?最要命的還是一起懷上兩個。上次生福兒就差點兒被嚇死,雖然那次是意外早產,可阿歸也說了,雙生子早產的可能更大。

他突然後悔了,干嘛非要她又懷上呢?那個月溪,就算真對阿紫心存不軌,只要看住他就好了。

他借著車壁上的夜明珠心疼地看著阿紫瘦成巴掌般的小臉,有些恨自己了。自打診出她有了身孕,就只見肚子長,不見臉上長肉,不像前幾次,小臉養得圓圓的,一看就富態。

「阿紫,阿紫醒醒,到了。」

阿紫睜開迷蒙的雙眼,「這就到了?」

風野嗯了一聲,「你若沒睡夠,咱就不上去了,直接回吧。」

「來都來了,上去看看吧。」阿紫坐直,卻被風野扣住腰,「別動,我抱你上去。」

「我能行。」阿紫雖如此說,但卻沒逞強。知道風野即說了這話,便斷然不會任自己爬上去。

下了車,飛龍徑自將馬車引到前面,栓好,然後返身回來。羲兒與無缺早一步趕到,正在登天階下等著他們。

天邊才微微泛白,但因是端午節,已經能看到附近百姓來采艾蒿的身影了。風野掃了無缺一眼,「快些上。」然後展開身形,唰唰幾步就上了十余級。

無缺點頭的同時,將羲兒一舉,放到自己的肩上坐好,亦跟了上去,飛龍默默地跟在最後。

幾人直接翻牆而進,早起的小道童正在掃庭院,一見他們,便吃驚地上前詢問︰「無量壽佛,幾位善人是來上香的?」

他雖如此問著,清靈干淨的雙眼卻掃了一眼關得嚴嚴的觀門。

風野將阿紫輕輕放下,「吃早飯也不能走這麼遠了。」

小道童一愣,隨即好脾氣地笑笑,「請善人們稍等,小道去請觀主師伯來接待幾位。」

阿紫情知風野這是將氣撒在這小道童的頭上了,卻有些喜歡他的機智,連忙掏出一塊鳳佩遞過去︰「不用麻煩觀主了,我上過頭柱香就走,你將此物給觀主看看,他就明白了。」

小道童對上阿紫的笑眼,小臉居然一紅,雙手接過那玉佩,「是,女施主請先隨小道來。」他將大掃帚靠牆立好,引幾人往正殿而去,之後才快步離開。

正殿分前後殿,前殿很寬敞,壁畫色彩鮮艷,看樣子畫得是些道家典故,正中有鋪了黃綢的案案桌,設有香壇,功德箱,正面牆壁上是一副繡掛,長三米,寬二米,墜有黃色流蘇,繡的是華陽真君,便是當年阿紫桌上的那幅畫按比例放大,由宮中最好的繡娘繡出來的。

阿紫盯盯地抬眼看了會兒,便說︰「我去後殿,你們就別跟著了。」

風野一進來便渾身不舒服。當年此觀落成,他曾偷偷來過一次的,也是這般感覺,便再不曾來過。听阿紫這麼說,便道︰「那你自己小心些。」然後欲去拉羲兒,羲兒卻退後一步,「爹爹隨便轉轉吧,我陪娘待著。」

風野想了想,點點頭,連忙退出正殿。再不出去,他就要吐出來了,也不知道頭為何那麼暈,卻怎麼也感覺不出有任何異常。偏一邁出正殿的高門檻,這癥狀就消失了。

他搖頭嘆口氣,「我是魔子,自然生不出這道心來。」

不多會兒,無缺跟飛龍也慢慢踱了出來,又過了會兒,羲兒也出來,卻還不見阿紫出來。風野擰起了眉頭,「你娘呢?」

「娘說要單獨待會兒。」羲兒似對這里很感興趣一樣,「無缺,陪我走走。」

風野看著兒子邁著四方步轉向後院,連打了兩個噴嚏,揉揉發酸的鼻頭對飛龍說︰「你守著,過會兒就進去把她帶出來。」然後追向兒子。

他是沒覺察出異樣才放心走的,否則別說是頭暈,就是疼死也會沖進去帶阿紫出來的。

飛龍默然立在殿前一會兒,轉身走了進去。

徑直來到後殿,卻在軟簾外就駐了足,愣愣地看著不知為何竟窩上真君金身且熟睡的她……

據說當年塑金身時,原本也是照圖而制的,可卻不知為何,金身送入後,第二天一早竟如臥佛般地躺下了。這事從里到外透著靈異,上報到當時還為帝的拓拔翰那里,卻批了個妥字。于是,主辦官員只好將這金身移到後殿,並按尺寸添了張加大的羅漢床供在上面……

阿紫來到後殿,恭敬地上了香後,覺得似被人注視,抬頭一看,頓時那對紅眼落入眼底,先是莫名地起了懼意隨後全身似被一股暖流包裹住,鬼使神差般地爬上香案,居然就坐上那羅漢床……

阿紫覺得太不可思議了,這是夢嗎?為何如此真實?腳下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頭頂是蔚藍的天,居然還能感受到海風拂面?

海?阿賁?小旭?阿紫忽地心急起來,于是發現心隨意動,身下的海面,迅速地倒退,風也似硬了起來……

那是我的海軍艦隊嗎?遠遠的海面上出現了密密的小點,隨之漸漸放大……真的是?

數道被水雷激起的水花,如噴泉一般。那是扶桑的戰船吧?雖然密集得將自家艦隊圍在中間,卻明顯討不去好,反而漸沉的卻越來越多了。阿紫看得心頭略松,她就是護犢子,只要自家佔上風就好。

遠遠的高高地停在上空看著,突然特想看看阿賁,可卻怎麼也飛不動了似的,不由暗暗心急。

突然不知從哪里飄來黑雲,如有實質一般,翻滾著還如黑漆般閃著油光,卻令阿紫心頭有些惡心,也莫名地膽寒了起來……

那黑雲越來越近,阿紫卻渾身無法動彈,只能牢牢地盯著那朵黑雲,就是覺得它陰邪詭異,似乎要做不好的事。一時心急如焚……

那黑雲似乎停了下來,卻籠罩在艦隊上方。突然雲層中閃出一塊鏡子般的東西,那上面反射出的景物便是下面的艦隊……阿紫的心,突突地跳了起來,直覺那是針對自家艦隊的,肯定不會是好事。不行,我不能讓它傷害到阿賁小旭……決不!

「不!」她猛地伸出右手,欲去抓,卻感覺有什麼從身體里沖了出去……

「主子,主子~」

阿紫被搖醒,睜開眼還低喃著,「不要……」

「主子可是做噩夢了?」飛龍在她喊出那聲不後,就渾身一顫,似乎立馬回了神,快步沖進來,飛身上了香案後將閉眼擰眉的阿紫抱了下來。

阿紫失神地看著他,半晌似才認出他來,「飛龍?我怎麼了?」

飛龍穩穩地抱著她,「主子,可覺哪里不舒適嗎?」

阿紫感覺了一下,「渾身沒勁兒,心口有些難受。」

「那我們趕緊回去。」飛龍神色一緊,抱著她連忙往外走。

才出現了殿門,便見閭丘歸急匆匆地趕到,身邊還有公良復。

「阿紫怎麼了?」閭丘歸一見她的臉色,心就一顫,怎麼好像月兌力了一般難看?

飛龍連忙迎上去,「主子說渾身無力,心口難受。」

閭丘歸忙搭上她的手腕……「奇怪,確實是月兌力的脈相。」

「阿野呢?」公良復亦看出阿紫的不妥,不由眉頭擰起。

「咦,你們也追來了?」風野的聲音適時響起,「還好,不算慢,不過我們也快回……她怎麼了?」說到最後的時候,風野已經掠到近前,將目光對上飛龍。

「主子睡著了,似做了噩夢,屬下就抱出來了。」飛龍緊繃著臉,然後將目光轉回到閭丘歸那兒,「先生,主子沒事吧?」

閭丘歸模完左手換右手,卻看著那潔白如玉的手腕,眼角一抽。那手環又不見了?心下頓時有了揣測,但還是撫過脈才道︰「沒事,並沒有動了胎氣,回去再說。」然後便要接過阿紫。

「先生,屬下抱主子下山吧,就別換人了,她說有些惡心呢。」飛龍微退了一步,緊了緊懷中的人兒。

閭丘歸點點頭,「現在就下山吧。」然後看向風野,「羲兒呢?」

「我去找,跟無缺在後面呢。」風野顧不上方才心頭的一絲怪異,縱身而去。

公良復則是盯盯地看著飛龍,最終還是讓開身子,「我們先下去等。」

飛龍在他轉身後,背後冷汗才敢冒出來。抿了抿唇,連忙跟上,並小心地腳尖著地,不讓懷中的人感受到一絲震顫。

到了山下,飛龍默默地將阿紫交到閭丘歸的懷中。

公良復先才撩簾上車,似檢查了一遍才讓閭丘歸上車。

等風野帶著羲兒無缺下來後,公良復不客氣地探頭說︰「羲兒上來就好。」

風野眨了眨眼,卻看向飛龍,「你騎馬去吧,我駕車。」

飛龍只得交出手中的長鞭,默默地走向一旁,解開韁繩,將馬車轉了方向後,才松開手,走向那兩匹空出來的馬。

馬車啟動後,無缺打馬在前,飛龍一人雙騎跟在後面壓陣緊隨,當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六月初,阿紫將將養好,不再渾身乏力,胃口也好了不少。而去吳國之事卻有了差頭,拓拔翰不願她去,可阿紫卻說月份還不大,還是親自去的好。

兄妹倆正僵持著,古迦摩居然也順路來與阿紫匯合了。這回太子古日被留下監國了,他帶來的是三子古意跟小公主古靈。而這次,他還帶上了六朵,如今的花貴妃,另外還有三皇子古意的母妃柳賢妃。

當得知阿紫有孕在身時,古迦摩也沉默了。雖然他本心想與阿紫同去的,但這種情況……「想來吳皇也不會怪你的,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雖然他也是登基,可……」

「沒事的,你們看我哪兒不好嗎?」阿紫轉了個身,然後輕輕拍拍鼓起的肚子,「不就是肚子里多兩個小家伙嘛,離生還早著呢。阿炎等了這麼多年,終于要登基了,我怎麼也得親自去恭賀才行啊。」

月溪壓下涌上喉嚨的酸水,真切地看著她,「還是讓大哥代你去吧,你好好在家安胎就是。」

風野被他那聲大哥叫得發根炸起,扭頭拿眼剜著拓拔翰︰「什麼時候,你倆感情這麼好了?」那小動靜兒,還以為是情人吃醋呢。

拓拔翰呵呵一笑,「昕兒叫他月爹爹,叫我老豆,所以他叫我一聲大哥也沒什麼。」

風野嫌棄地撇了下唇角,哼了一聲。

但最終,阿紫還是如願出發了,三位夫君緊隨,羲兒則被留下了,只帶了昕兒福兒兩個公主同去。

三國國君匯成一隊,自然這陣仗就有些大了。偏偏月溪跟古迦摩還都不隨本國儀仗走,天天窩上阿紫那超豪華的坐駕。越國隨行官員倒無所謂,都盼著國君能與大虞女皇再續前緣呢,倒是把古迦摩帶來的二妃郁悶夠嗆。

好在昕兒與古靈是熟識的,倒常帶著福兒去找她玩。六朵雖本性冷淡,但在蒼國後宮中也是身經百戰了,自然拿出現渾身解數來討好兩個小公主。一來她深知為次夫君為何會帶上自己。還不是太子監國了,怕皇後借機尋個由頭將自己除去,沒看到連柳賢妃都帶出來了嗎?二來,也是想讓自己相看一下中意的他國皇子。想來靈兒是沒入虞太子的眼,否則也不會遲遲未定下親事。

對此,她也無能為力。雖然當初主子對自己是不錯,可她也曾說過,真有在蒼國生存不下去的時候,可以回娘家來,那只能是在自己走投無路的情況下。後宮爭斗多年,咬牙堅持這麼久,早就明白了當初主子說這番話的用意。自己還不夠分量攪起兩國間的紛爭,所以只會留給自己一個退路,而不是支持的承諾。

其實自己也沒想要那皇後之位,自己明白自己的斤兩,只想與那個男人做夫妻。還是主子看得通透,這些年下來,蒼國上下都知自己榮寵不斷,但誰也不知道,其實夫君的心中駐著的那個人,並不是自己……更何況他後宮三千,哪個不是佳麗?哪個不想得到他的寵幸?但是為了靈兒,自己也不能這就麼算了,靈兒雖不夠做少主的正妃,難道側妃……

六朵突然臉色一白。不,不是主子瞧不上靈兒,而是不想讓靈兒走自己的老路……突然開竅了的六朵,雙眼濕潤了。不管是正是側,少主子日後亦會是後宮三千,靈兒亦會經歷自己所經歷的這些,主子的真實用意便在此了。

想明白了的六朵,再次面對昕兒福兒的時候,笑容真誠了許多,亦讓昕兒跟福兒越發愛往她這邊跑了……

------題外話------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作者寫完後自己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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